如柏叹了一声说到:“罢了,学堂不准随从跟着,你们再忠心也没用啊,不怪你们,赶紧起身咱们回府了。”
路秋赶紧爬起身,帮崔孝扶着如柏上车坐好,又将如诗如筝扶上车,为叶济世安顿好药箱牵过马,自己也和崔孝骑马跟了,一行人慢慢朝城内走去。
来时车行的快,回去时怕颠簸的如柏难受,如筝便让车夫慢慢驾车,又怕府内老太君心焦,便让崔孝快马回去报信。
如筝坐在车里看着如柏沉沉睡去,心才略微放回了肚,不由得思量起今日之事,也细细地回想了一遍苏有容说的话,听着车窗外嘚嘚的马蹄声,她脑内灵光一闪,抬手掀开车帘到:“路秋上前,我有话要问。”
路秋见自家小姐发问,赶紧策马走到车窗旁,低头听着。
“我问你,刚刚叶神医在给如柏疗伤时,你在哪里?”
路秋见她这么问,略沉吟了一下才说道:“二小姐恕罪,奴才帮崔哥安顿好了少爷之后,看到那养蛇的少爷家人不顾自家少爷死活非要带回府,奴才觉得可疑便跟上去看了看……”
听了他的话,如筝眼前一亮,赞许地点点头:“你做的不错,发现了什么?”
那路秋听小姐夸赞,面上并无一丝喜色,只是谦恭说到:“是,奴才跟上去听了,他们言语间并无可疑,只是那几个家人中,有一个是奴才认识的……”他抬头,看了看如筝,压低声音说到:“奴才也不知他姓名,是哪府的奴才,只是见过二门上虞管事,曾经和他喝过酒……因此人长得雄壮,奴才当时印象深,今日才认得出来。”
如筝看着他,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路秋,你很好,此事你细细记着,想好怎么说,若是老太君问起,照实回便可。”
路秋敛眸答了一声“是”,重又打马离开了窗前。
车子慢悠悠行了将近两个时辰,到达侯府时,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如筝让崔孝他们安顿如柏先到沁园主屋歇下,便同如诗一起直奔慈园。
刚一进入慈园,便见老太君在两位妈妈的陪伴下正焦急等待着,一旁还坐着同样着急的宋氏,和不知什么心情的薛氏。
如筝看到薛氏依然沉静的面容,重生以来一直戴的很好的假面第一次有了破裂的感觉,不由得脚步一顿,强自按捺着。
旁边如诗见她面色不对,伸手拉住她手,用指甲轻轻在她手心里掐了掐。
感觉到长姊手上传来的温度,如筝的心才勉强定下,走入堂屋给几位长辈见了礼。
老太君见她二人回来,一把拉过如筝:“筝儿,柏儿怎样了,崔孝那小子光说是被蛇咬了已经无碍,旁的吭哧吭哧一句说不出,你快来告诉祖母,究竟是怎样?!”
如筝强笑着开口:“祖母莫急,柏儿现下已经无事了,孙女叫他们把他先送回了沁园养着,如今舅舅家仁信堂坐堂的大夫正在给他看着呢。”
老太君这才神色一松,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真是佛祖保佑……”她抬头看看如诗和如筝:“此次你们处置的很好,虽然是擅自出府,但是事急从权,咱们也没那么多讲究了,不过因着找了仁信堂的大夫,也惊动了你舅舅和表哥,如今他们正在前面书房,由你父亲陪着等消息呢,筝儿速去把事情来龙去脉回了,诗儿陪我去看看如柏。”
如筝赶紧福身应下,又敛眸对二位夫人福了福,便转身向外院走去。
薛氏见老太君三言两语便将如诗如筝私自出府说成是从权处置,心里虽怒,却也无法,笑着起身到:“那媳妇也陪母亲去看看柏儿吧,可怜见的……”
谁知老头君只是斜睨了她一眼:“罢了,今日闹了一天,府里也有很多事要处置,你去忙吧,我让阿悯和诗儿陪我去便可。”说着自带了宋氏如诗,并一干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往沁园去了。
薛氏愣在原地,咬牙想了想,按说自己今日之事做的隐秘,虽然没有得手,但也不至于被老太君发现什么端倪,想必还是因为自己听到信儿后反应迟钝,才惹了她不快吧。
这样想着,她慢慢向静园走去,心里虽然失落没能一举害死如柏,却也庆幸事情做得干净,未出纰漏。
如筝由浣纱和二门上的婆子陪着到了东书房,向焦急等待的崔侯和明轩报了平安,崔侯细细问了几句,便起身告辞,林承恩命如筝先回后院,便起身相送。
慢慢走出东书房,如筝回忆着刚刚舅舅和表哥言语间的关切,心里一暖,又想到刚刚自家父亲临走时似浑不在意的微笑,心里又升起一股戾气,掺杂着悔恨和对自己无能的无力感,百转千回纠缠于胸臆之间,不得抒发。
她一步一步走回沁园,昏黄的羊皮风灯映着她苍白的面色,如同从地狱走上来的冤魂……
夜,如筝安顿好如柏,留下崔妈妈和浣纱照应,不顾丫鬟们阻拦执意在外间软榻上铺了被褥守着。
如诗来看了一次,让她去东厢房和自己同睡,如筝摇头推了,如诗叹了一声,帮她掖好被子回了东厢房。
感受着姐姐手掌在自己颈间留下的温度,如筝埋首于锦被中,却彻夜大睁着眼睛,思索着应对之道。
慈园里,老太君卸下发髻躺在床上,让灯影慢慢给自己按着腿,对着一旁的韩嬷嬷叹道:“如今,她是愈发大胆了,旁的我都能容下,她却还不知足,居然把手伸到侯府子嗣上来了……”她恨恨地一锤床板,吓得灯影赶紧跪下。
韩嬷嬷久未见自家主子这样动怒,忙挥手让灯影下去,自坐在老太君床边脚踏上:“主子,切莫动怒伤了身子,好在柏少爷并无大碍,此时还当从长计议,现下最关键的,还是柏少爷在国子监的安全……”
老太君点点头:“是我疏忽了,以为让路秋那个孩子跟着他多少能防备些,却没想到她们手能伸到学堂上去……可惜路秋那小子所报之事并无真凭实据,承恩又一味信她……”
韩嬷嬷点点头:“是啊,夫人若无侯爷回护,老太君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了。”
老太君微微点了点头:“如今先把柏儿的事情布置好,剩下的慢慢来吧,我只怕筝儿一时激愤,做出什么事情来……”她思忖着:“明日还要劝劝她才好。”
末了她躺□:“雪柔,是我低估了她的心机和手段,如今咱们却不能再大意了,给庄子上传信,让路老头回来,若是他老骨头快散了,最起码让他其他两个儿子给我滚回来,告诉他,光是路秋不够用。”
韩嬷嬷眉毛一挑,却又没有多说,只低声应了,帮老太君吹了灯,回到了外间。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也有点晚,大家见谅!
另要向大家汇报一下,近期某奚这边抽的厉害,正文都要发几遍才能上去,回复经常是点不出来,故给大家留言的回复略有延迟,抱歉!
某奚敬上
64轻薄(上)
转天早间;老太君又早早到了沁园探望如柏,拉着如筝在偏房一番长谈后,如筝虽不甘心却也听从祖母之命表面上暂时压下了此事,暗地里却让崔妈妈联络张叔调查那破落子弟家中情形。
几天之后,叶济世来复诊,告诉姐弟俩如柏已经痊愈,如柏便执意要回太学读书,如筝看着自家弟弟倔强的目光;既心疼又骄傲,虽然舍不得却还是为他打点好了行李;收拾她的书箱时;如筝突然嗅到一丝龙涎香的味道,刚开始还以为自己是闻错了,但离近了闻,依然隐隐传来香料的气味,寻了半天,她终于发现香味是从如柏用的墨块上传来的,她知道很多大的纸墨店铺为了遮掩墨的臭气,往往会在其中加入一些香料,但大多都是茉莉或是丁香之类香气浓郁又便宜的东西,这样用珍稀的龙涎香来处理墨块,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
她回头看看正在整理书卷的如柏,问到:“柏儿,那天那蛇咬你之时,你在干什么?”
如柏愣了一下,想了想才答道:“那天午后是书学课,我当时是在磨墨……”
如筝心里一紧,却未声张,只是拿走了如柏书箱里所有的墨块,挑了一块味道浓郁的出门交给了崔妈妈:
“奶娘,想办法把这些交给叶先生,让他看看可有不妥。”
午后,崔妈妈带来了叶济世的回书,如筝看完,唇边便带上了一个冷笑,她将回信烧掉,又把那些墨块仔细收起。
原来,这才是三寸红发狂的关键,这样看来,此事必然是那人作下的无疑了……
九月初一,大房来向老太君问安,老太君破天荒地免了小辈们请安,而是单招两位夫人到慈园说话,如筝觉得不寻常,便叫夏鱼偷偷去守着,约莫大半个时辰之后,夏鱼回来禀报:
“老太君把两位夫人叫进主屋,屏退左右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奴婢只看到大夫人出来时,脸上隐隐带着怒气,而夫人则脸色煞白,二人似是在说什么,奴婢不敢上前,没有听清。”
如筝点点头,挥手让她下去,自己看着门上挂着的并蒂莲花挑帘思忖着:看来老太君是敲打过她了,说不定大伯母也……
但只是这样,未免太便宜她!如筝这样想着,不甘的握紧了双手,深恨自己势单力薄,恨得心都揪了起来……
转眼间,如柏被伤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十来天,如筝渐渐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和激怒当中恢复了过来,但对这件事的追查却越来越紧,她绝对不会就这样放下,这笔债,薛氏一定要还!
九月的秋风带来阵阵寒意,一如如筝此时的心情,清晨,她梳洗完毕,按例与如诗一起来到老太君居住的慈园请安,一进门便看到薛氏坐在老太君对面的下首,如婳则坐在了罗汉床的另一侧。
如诗和如筝上前向老太君和薛氏请了安,坐在一旁。
老太君看了看对面的三个姑娘,笑着点点头:“正好,你们都来了,今日宫里送了信儿来,说是九月初十太子妃生辰,又恰逢太子新封了苏良娣,双喜临门。太子妃欲大宴宾客,邀了各家适龄的嫡出公子小姐,你们三人准备一下,九月初十去到东宫赴宴。”
听了老太君的话,如筝心里一沉: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虽然努力控制,脸色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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