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我好心给他端来了水亲自喂他喝的时候他死活不张口,头一直摇着躲开我送到他嘴边的碗,这一摇不要紧,水全都洒在了他衣服上。
我很生气,把垫在他脑袋后面的胳膊一抽说:“你爱喝不喝,我还不伺候了呢!”
刚要出门,一丝淡淡的尿骚味忽然传到了我鼻子里,我嗅了嗅,狐疑的转头看向床上的做挺尸装的某人,他脸上此刻浮现出了一丝嫣红,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
我抚额长叹:“你想去出恭就说呀,天!”
直到此时我才知道这人是个哑巴,不多久我知道他不仅仅是个哑巴还是个聋子瞎子。
不知道是受了怎样的迫害,他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各种各样的猜测在我脑中一遍一遍的回荡,可惜没有常欢乐在身边,以他写小说的想象力,定是能把发生在这个少年身上的事情的前因后果分析的头头是道。
好在这个少年虽然脸上各个器官都不怎么好用,可手脚却还是灵活的。养了几天后他不仅仅能下床走动,还能打上几套拳锻炼下身体。
我对江湖不是很了解,所以也不知道他的拳脚路数出于何派,但是那缓慢的动作虽然没有什么力道,却好似将全身各部位都协调起来,运用了五行八卦那些深奥的东西在里面。
每天一早起来去桃花林做早课,都能看到他在桃树下打拳,背景是烂漫的桃花在枝头开得如火如荼。
又过了几天他的拳脚开始注入一些真气,一些气流打在树上的时候,桃花瓣便纷纷洒洒的落下来,就像一场雨,雨里有甜甜的桃花香。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停下,愣愣的捡起一瓣飘落在脸上的花瓣,放在鼻子下嗅一嗅,似乎确定这花瓣是不是真的。
有次他在我手心里写字,问为什么会有桃花,已经春天了吗?
我心想有好奇心就好啊,说明这个人还有救。连忙在他手心里写:没有到春天,现在还是隆冬。
他问:那为什么有桃花?这是哪里?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因为我也不清楚这到底是哪里。但是为了保护好这倒霉孩子的好奇心,我硬是编了个谎话说:这里是仙界……
他立即收手,不再理我,独自去练剑了。
那剑是我前几天找来给他用的,剑一入手,他顿了顿,我以为他不会用剑的时候,他蓦地划出个剑花,缭花了我的眼。
桃花林里舞剑的白衣少年,就像一幅画卷。
当然,白衣是我找给他的,因为颜生的衣服全是白色,而我的衣服他不能穿。我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大白”,虽然他不知道,但我一直是这样称呼他的,以此报复他不告诉我自己名字这件事。
大白舞剑很好看,或许是因为这里的桃花色迷了眼,我居然觉得比颜生舞剑还要好看。
说起颜生,他是不是该回来了呢?我都啃了好多天的冷硬干粮了……
'正文 大白是个天才'
都怪那条不知道从哪里来又往哪里去的怪蛇,害我不知道晕了几天,现在连掰着手指头梳颜生走了几天的机会都没有了。
大白练完剑后蹲坐在一棵桃树下休息,前几日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将准备好的干粮递过去,今天我心情不好,所以默默蹲着将自己的干粮啃完,才过去把他的那一份给他送过去。
每每看着他优雅的吃相,都会怀疑此人究竟和我吃得是不是同一样食物。
大白吃完之后,我拉过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你的功夫看起来很厉害啊。
他没有反应。
然后我不死心的又写:其实外面有地方可以打猎的,我看见血就会晕,所以……我偷偷瞧瞧他的反应,确定没啥反应才继续写,我可以带着你去打猎的,为了改善我们的伙食,好不好?
他没有反应,我就当他默认了。
只是上面的小树林里全是积雪,寻上一天都不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一只野兔子,而且大白的伤还没有好利索,穿得又薄,长时间呆在雪地中肯定不利于身体的康复。
所以我就把主意打到了谷底,那个一只兔子就足够我和大白吃上好几天的地方。可我是不敢再下去的一次的,看大白有些蠢蠢欲动的样子,只能好心再提醒他一下那地方危险重重,我绝对不会陪着他一起去冒险等等。
大概所有的少年都有热血骨子里都是喜欢探险的,虽然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是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美少年去为了我的食物去死,我也是非常不忍的。
我领着他来到洞口,最后一次在他手心里写:你真的要去吗,很危险的。
他点点头。我拉着他的袖子不忍心松开。
他扯了扯,我还是紧紧拽着。
最后他无奈掰开我的手心,然后写下:无须担心,下面雾浓无法视物,与我无妨。
他居然在安慰我,这个认知让我欢喜,终于让我找到一丝丝做救命恩人的快感。小蝴蝶说我是因为跟在颜生身边久了很多心态都不太正常,从小严重缺乏爱的体现,我觉得她是在嫉妒我从小就美男环绕。
大白这个美少年我还是比较相信他的能力的,我的武功明显没有他的好,都可以在那地方死里逃生,虽然狼狈点,但总归是活着回来了。
可没想到的是,这一天将尽,都不见大白从那悬崖下跳上来。
我踱来踱去一直在自责,看着月亮都升到中天了,还是不见人身影,终于忍不住再次向下探头的时候,一道黑影忽然直冲着我的脸过来,只听“碰”的一声响,我向后摔倒在地上,大白压在我身上让我喘不过起来。
不,这还不是主要原因,在碰上的那一瞬间,我似乎听到了鼻骨碎裂的声音。一股热流从鼻子里流出来,拿手一抹凑看眼睛前一瞧,手上的猩红鲜艳夺目,于是在鼻梁骨处剧烈的疼痛传来的瞬间,我眼一黑就晕过去了。
我不知道大白是如何摸索着将我背到内洞底层的屋里的,也不知道那样危险的台阶他如何又敢自己走第二次将打来的猎物背下来。
我醒来的时候鼻梁还是非常疼的,大白就坐在我身边闭目养神,我哀怨的瞪着他,等他终于发现我醒了后,才端来了盘子,上面有几块烤好的肉。
我双手撑着床起身,看着已经被撕好的肉丝,忽然觉得很贴心,这人肯定是觉得我鼻子受伤嘴巴不能用力啃骨头。
大白烤得肉很好吃,我没有细思量他是如何找到调味料烤好这块肉的,嘴里的美味已经让我忘记了鼻梁的疼痛以及这些不重要的事情。
吃完以后,我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巴,拉过他的手写道:还有没有。
他说:“不要吃太多,会撑着。”
我瞪着他说:“吃几块肉怎么了,你再给我吃几块都不能让我原谅你撞塌我鼻梁这件事!”说完,我才意识到什么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又指着大白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什么时候不哑巴了?那你是不是也不瞎了?”语毕还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说:“只是能听得见能说话了,眼睛还是没有好。”
“你瞎话,你都能抓住我的手!”
“习武之人能感觉到风向变动,你在我眼前那么晃我怎么还会抓不到。”大白略有些无奈的说完就拿起盘子往外走,我还是觉得不对劲,看着他的身影马上就要走出门了忽然叫道:“不对你骗我,你看不见如何知道门在那边,如何知道什么时候该迈出门槛。”这一叫没什么,扯动了鼻子就大大不妙了,我哀哀凄凄的捂住鼻子叫唤,那边大白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就出去了。
我时常想,大白此人除了刚刚被人迫害时心理有些不健康外,现在这个样子倒真的能称得上是我身边所有男人最正常的一个了。
这话说给大白听后,他思索良久后方道:“你身边不就我一个男人吗?”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就能发现大白是个比一般人都细心隐忍的人,此人也相当正直,例如我说要将那把他手上的剑送给他的时候,他会反问我:“你可知道这是江湖上排名第三的流光剑?”
我当然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也为时不晚,我说:“你看,我都送给你这么贵重的礼物了,你以后能不能多和我说说话?”
昭宁公主别的不图,只要能多说说话就很心满意足。
大白虽然眼盲,但是面对着我的眼睛依然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我兴奋的在他眼前挥挥手:“为什么我总是感觉你其实不瞎呢?”
“已经可以看到一些光了。”他如实回答。
这么厉害的康复能力,我无比崇拜地瞧着大白:“那么严重的毒都能被你自己解开,你真的好厉害。”
大白蹙了蹙眉心,他侧过脸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觉得无聊正要回房间去睡觉,大白突然抓住我说:“不如我教你功夫吧,你赠我流光剑,我教你一些剑法。”
我摇摇头,想到大白看不见,随即开口说:“算了,我不要学。”
他不死心,依然拉着我说:“可是因为自己晕血所以觉得学了剑法也没有用?用剑并不一定就要伤人的,你若害怕伤人,可以用一些没有开刃的剑,这样在近身打斗中也可以自保。”
等他说完我才恹恹地说:“学功夫太累了,我不想学。”
大白一副你不可救药的表情。
被一个心理有创伤的人认为不可救药,我做人是不是太失败了呢?在五光十色的溶洞中行走的时候,我一直在思考这个很严肃的问题,结果不等我回到房间,立即转身往回跑,一边高喊着:“大白大白,我学我学。”
因为昭宁公主着实不想再有一次被亲爹关小黑屋的经历。
我说:“我要学那种可以一剑就劈开房门的功夫。”
大白教功夫很有耐心。每次都是他先示范,然后我照着做,每当出错的时候,他都会过来指正,手扶着我的手,带动着我完成这些动作。
我偶尔还是会怀疑他其实没有盲,因为从没有见过有哪一个盲人可以凭借着风向变动来判断出自己身边人的动作,可以凭借着超强的记忆力,将房间里每一样东西的位置都记得分毫不差。
他听完我的话后就笑着问我:“你见过多少盲人?”
我说:“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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