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纷纷退去,杜绍权挥了挥手,身边的几名侍卫也退了下去,走出大帐,站在外面守卫,不许任何人进来。
“樊将军,今天多亏你了,要不是你带了个头,怕是今天有半数的将领都要畏缩的,”杜绍权轻叹了一声。
“大帅客气了,这都是末将应该做的,”樊猛一改粗鲁的样子,整个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眼中透着一股子精明气,哪里还是平常那个看起来粗鲁不堪,说话声音大到能把别人耳朵震聋的莽夫呢?如果方云或者是岳枫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惊讶这世上还有一个与郑虎如此相像的人。
“唉,本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没办法,本帅来之前就知道了,虽然大多数人都还对大成信心十足,但是也不乏心念不坚定者,大战在即,不怕敌人强大,就怕自己人懦弱,本帅今天断了他们的后路,也就是让他们有所顾忌,要知道军法无情,说出来的话,是不能再悔改了的!”杜绍权眼中透出一丝坚定。杜绍权作为西征大元帅,不仅是因为他用兵如神,更加重要的是大成国内除了石义之外,再没有一个人能够震住这些骄兵悍将,就是要用杜绍权的威严压制住部分摇摆不定的人。
西线的情况十分复杂,经过了几年的大多数只守不攻的战斗之后,一部分将领对于大成军的信心不向以前那样足了,甚至有些将领在接连吃到败仗之后,对于敌军甚至有些畏惧,在以前,大成的将领可以说是天下最骄傲的,人人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他们手中掌握着天下最为强大的杀人武器,他们掌握着天下最为强大的军队,这种骄傲,在大成当年对河东的一战中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了,就算是号称大成三大名将之一的王颍也要使用非常手段才能管制住那些骄兵悍将,而如果不是太过骄傲,也许大成也不会在河东一而再再而三的吃亏,虽然河东军确实坚韧,但是大成军自己的轻忽却是更加主要的原因,否则的话,也许方云将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是骄傲的人在遇到挫折到时候,往往会有两种极端的表现,一是坚定自己的信念,相信自己的实力,另一种就是面对一再的挫败,丧失了信心,甚至从此一蹶不振,这样的人,在军中也不再少数,只是他们的大部分已经死在了战场上。
杜绍权今日之举,也是没有办法,用一纸军令状将众人的后路都切断了,人在没有退路的时候,往往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来。
虽然不想,但是杜绍权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好想,虽然这不是一个好办法。但是仅仅是今天的一纸军令状,那还是不够的,人往往会有侥幸心理,如果一个人在山中遇到了一头老虎,逃无可逃,没有人来帮他,那他就只有自己去拼命,拼尽全力的来保护自己的性命,去搏杀老虎,但是如果是几个人一起遇到一头老虎,几个人便都会想自己先逃,让别人去对付老虎,或者是老虎吃了别人就不会来吃自己了,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也许他自己就是老虎要第一个吃的人,这就是侥幸心理,在这种心理之下,虽然人多,但是未必力量便大了。几个人全部会葬身虎腹也说不定。
也就是说,在某些时候,一加一未必是等于二的,甚至很有可能小于二,甚至小于一,一群乌合之众凑在一起,未必便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反而会互相拖后腿。现在大成军中的情况当然还没有糜烂到这种程度,只是有少数人信息不足,有些畏战罢了,但是这样的人在这种时候便会造成很大的影响了,往往在两军战况焦灼的时候,只要有一个人大呼一声“不好啦,敌人杀过来了,快跑啊”这样的话,往往全军上下几十万人都会被搅乱,每个人都心中惶恐,大军不击便溃。
因此,在大战期前夕,身为统帅的杜绍权必须要保障自己全军上下能够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绝不允许有人动摇军心,俗话说,一颗老鼠屎就会坏了一锅汤,而在军中,尤其是现在这场决定大成命运,甚至决定天下气运的战争之前,一定要把所有可能坏了这锅汤的老鼠屎清除掉!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不惜付出任何代价,甚至某些人的生命。
是的,本来杜绍权就是一个带军严格的人,在这大战前夕,他更加要将这种严格发扬到底,在某些必要到时候,难免会有些人成为祭旗之人,心思不坚定者,动摇军心者,便会成为儆猴的鸡,只是,这是一剂猛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能用的,这样的做法就像是攻坚战时的督战队,往往面临强大的敌人时,士兵们都会有一些退缩的情绪,当然,像是大成的轻骑兵军团那样的杀人机器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到了这种时候,督战队就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当士兵们退缩的时候,往后面逃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身后全部都是明晃晃的大刀,后退一步,便是死路一条,在这种时候,人们心理便会揣度究竟怎么做才会划算,不错,虽然这不是一场生意,但是确比一场生意更加要计算怎样才会划算。
如果坚持往后面遁逃的话,必死无疑,而且不仅人死了,还要挂上一个逃兵的可耻称号,将来传到家乡,自己的父母妻儿都会被人瞧不起,而如果自己反身上前,奋勇杀敌,虽然很有可能会死,但是也有可能不会死,而自己如果侥幸不死的话,那必然是立了军功,军功的奖励无论是哪个国家,向来都是很丰厚的,就算是自己不幸身亡,也可以落得一个战死沙场,就算是因为上官的盘剥,自己家人得不到多少钱抚恤金的话,至少家人不会无法抬头做人,他们在乡里会得到别人的尊重,得到各种便利,相比较之下,聪明人都知道要怎么做了。
现在也是一样,杜绍权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督战队手中擎着的那把大刀,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必将有人人头落地,以此震慑军心。只是这剂药乃是虎狼之药,要控制好分量才行,一个不小心,军心没有稳定,倒闹出一个兵变来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看着杜绍权冰冷的眼神,樊猛不禁一哆嗦,他看的出来,这位大将军是起了杀心了,他不禁心中暗叹一声,但愿不要有人倒霉,在这种时候撞在刀口上吧,可是他又清楚的知道,不开眼的人遍地都是,这样的人一定会有,大刀,一定会沾上血的。
这位樊将军虽然看起来粗鲁不堪,在人前表现的也是如此,但此人的存在,有着重要的意义,而且他的存在可以说是一个秘密,当然,这指的是他真实的存在。大成有着多少像樊猛这样的人?杜绍权也不知道,石义出身行伍,自己也是身为领军统帅造反成为一国之主,因此他对于军队的控制十分严格,在军中布下了无数自己的眼线,甚至有些人身在同一军中,每天晚上睡在一起,却都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
为了将军权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石义可谓是煞费苦心呐,这些人虽然也未必可信,可是这样的人太多了,他们自己也知道,就算是有些身居高位的想要做点什么,也不敢,没这个胆量,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副手,或者自己的亲兵是不是就是石义派来的密探。这件事情,除了这些身在各个军中的密探,举国上下只有石义一个人知道,就连他最为信任的杜绍权和郑文录也不知道,直到这次杜绍权来到西线大营,石义才将这件事稍稍透露了少许给他,杜绍权这才知道石义竟然还有着这样一个后手,心中暗自吃惊。
更让他感到吃惊的是,没想到一向看起来最为憨直的樊猛竟然就是石义的眼线之一,也正是因为这点,所以以樊猛的战功,竟然在大将的位置上做了几年,这自然是石义的安排了。但是石义最好的一点就是从来不会亏待跟着自己的人,杜绍权隐隐听郑文录提起过,大成每年有很多莫明其妙的开支,这些钱究竟去哪里了?只有石义一个人知道,据说是赏赐给了为大成捐躯的忠臣良将的家属,直到现在杜绍权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军中还有着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潜在势力。
“大帅,末将有一件事想斗胆请问大帅,”樊猛小心的道。
“但说无妨,”杜绍权道。
“大帅现在有几分胜算?或者说大帅现在已经成竹在胸了吗?”樊猛的面色有些紧张,杜绍权来了时间不长,虽说跟他说了不少事情,但是对于战事的安排却是没有说的,这场仗关系到他的命运,他当然想要问清楚,但是这种事情往往是军中机密,自己这样问,也许一个不小心就会触犯到杜绍权。
“半分也没有,”杜绍权木然道。
“啊!?”樊猛双目圆睁,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走出帅帐之后,众将各怀心事,纷纷散了去,有些人急忙回到自己的营地做准备,也有的人拉上了几个朋友一起,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议论。余兴国拉住了范兴,两人走在了一起,到了人少些的地方,余兴国低声问道,“范大哥,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怎么看?没看法,”范兴眼睛一翻,一副无奈的样子,他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能够听到自己说话,这才小心的道,“今天就是个套,可是我们还得往里面钻,没有退路啊,唉…”
余兴国一拍大腿,“着啊!小弟也是这样认为,大帅今天好手段呐,把我们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从一开始小弟就觉得不对,大帅今天的样子太反常了,可是那群笨蛋还没看出来呢,幸好大哥今天聪明,顺着大帅的意思说话,否则说不定会有哪个不开眼的出来找死呢。”
“我聪明?你不是比我见机还快?要不是你,我还没反应过来呢,谁想到啊,”范兴叹了一口气,“不过就算你反对又能怎么样?就算你不想立军令状又怎么样?结果还是一样的,人家是西征大元帅,大成立国几十年来第一个手握虎符的将军,掌握着西线大营的生杀大权,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路就是一条,没有别的路可以选,只是做起来有很多种方式罢了,还有些人幻想着能够后退,却没看到背后就是深渊呐,没有退路了,胜负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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