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假装气道。
“那还不至于,你师兄我还没下作到那种程度,”郑文录坐定,“住在你这里,不过是要和你叙叙旧罢了,你我师兄弟二人这么多年没见了,酒桌上显然也不是叙旧的地方,要是刻意的来找你吧,恐怕还要害你被人怀疑,这不是只好这样了。”
“只要你和我接触,就难免会害人怀疑,无论是你清醒的时候还是喝多了的时候,你以为他们都是傻子?有几个人会相信你真的喝多了?”萧豫淡淡的道。
“那倒是,那就算是我有意陷害你吧,”郑文录大笑道,“你堂堂的一个丞相,竟然都会被人误会,被人怀疑,这丞相做得却也没有什么意思。”郑文录话里有话。
萧豫淡然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陛下信我就足够了,别人要怎么想,那是他们的事情。”
郑文录轻叹了一声,“这话在理,你我兄弟各得了一个知己,只可惜,他们不是同一个人,更可惜的是,你的知己此时并没有在城中。”
“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陛下患病,此时正在宫中将养,何来的不在城中的之言?”萧豫心中微微一惊,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镇定的说着谎话。
郑文录得意的笑笑,自顾自的到了一杯水,润了润喉咙,“喝了这么多酒,倒是干渴的慌,你这话骗得了别人,却是骗不了我,论资质,我承认,你远胜于我,可是论对人的判断力,论及察言观色,你还不如我,这不是天资的问题,而是经验的差距,席间,我看得出,那些官员虽然表现的咄咄逼人,但却有些色厉内荏,言辞闪烁,似是心中无底,为什么他们会这样?就是因为他们的精神支柱没有在,因为那个人没在,所以他们对于你是否会和我作出什么事情来,没有任何的把握,这是人心。”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判断的,可是我主就在宫中将养,这是不假的,信不信由你,”萧豫咬死了林方在宫中之事不肯撒嘴。
“好吧好吧,这件事就不多说了,反正我也不可能把这件事捅出去,现在后汉发生了什么乱子,对我大成没有一点的好处,反倒只有坏处,该怎么做,我心里清楚的很,换一个话题吧,囚禁了你那么多年,说实话,你有没有恨过我?”郑文录正色道。
“谈什么恨不恨的,我说过了,都是各为其主罢了,要是换作是我,也会这么做的,你我虽是师兄弟,可我们所效力的主子不同,我们心中的目标不同,你知道的,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我们都必将走在不同的道路上面,或许,会正面相撞,不对,是一定会正面相撞,将来有一天,说不定你我二人要在战场上相见,我知道你不会心软放过我一马,所以我也不会心软放过你一马。”萧豫面无表情的说道。
“师父当年曾经试过,你比我性子坚韧,比我心狠,我还不相信,今天算是信了,”郑文录的脸色有些古怪,其实他说的倒也不错,当年他若是心狠一些,倒是可以杀了萧豫的,杀了萧豫,也许就没有了林方的今天了呢。
“这不是心狠,只是我们做事,总要能坚持,三心二意,是成不了大事的,这是你当初教给我的,”萧豫绵里藏针的反击道。
“看来的确,你学的很快,只是不知道到时候是否真的能够下的去手,这个也不说了,你我相聚甚难,谈什么生生死死的呢,就算有那么一天,也是在很久之后了,”在萧豫的面前,郑文录难得的轻松,即便是在石义面前,即便是石义掏心窝的跟他说话,却也无法有现在的这种状态。
“说说这个天下吧,你我二人,都是在为了这个天下而努力吧,或者说是你我都在为为了这个天下而努力的而努力,”郑文录呵呵笑着,说出了一句极其绕口的话,“你怎么看,现在的局势?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没什么看法,局势清晰的很,蛮人必败,日后中原一分为二,后汉和大成,难免一战,这一战需要等多久,要看蛮人能撑多久,就是这么简单而已。”萧豫平静的道。
“蛮人必败?你倒是很有信心啊,这个信心是出自哪里?蛮人正是兵强马壮之时,我实话跟你说,大成能够和蛮子对抗的,也不过只有轻骑兵和重甲步兵而已,但是轻骑兵和重甲步兵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战斗,已经只剩下十六万不到了,顶多能抗衡二十万蛮军,蛮军的战斗力你是知道的,寻常军队,能够以二敌一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就算是你后汉的绿甲军,也不是蛮军的对手吧?后汉此时军队虽然壮大了,可是真正能和蛮军正面有的一拼的不过只有绿甲军、轻骑兵、东海军三支军队,赵凌云的彰武军毕竟时候还短,单单是这三支军队,能敌得过三十万蛮子?”郑文录摇摇头,不肯相信。
“敌不过,不过不是还有大成吗,”萧豫笑道,“大成带甲百万,总是能挑出个几十万的精兵吧。”
郑文录眼睛一瞪,随即泄气道,“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大成这几年实在是元气大伤了,能打仗的,不过四十万人,难呐,就算我们全部的力量加在一起,怕是也未必能撼动蛮子,真不知道你的信心从哪里来的。”
“谁说了要和蛮子正面交战的?你大成有这个实力,我后汉可没有,我们只要旁敲侧击就可以了,蛮人虽然,进入后汉之后,却也损失了几万人,我们的损失近乎一比一,算上汉军的话,更加是一比二,”萧豫骄傲的道。
“嗯?你们是怎么打的?”郑文录奇道,大成正要和蛮军交战,因此郑文录此时也有意向萧豫学习一下对付蛮军的办法,毕竟后汉和蛮军交手已经不是一时半刻了,有了这些经验,以后的仗就好打了。
“没什么,你们的轻骑兵不也是打得很好吗,”萧豫不准备说。
“那是凭着轻骑兵的战斗力强,别的军队就没有那么容易了,”郑文录急道。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损失了数万之众,难道你想要仅凭几句话就把它套出去吗?未免太过小气了吧,”萧豫似笑非笑的看着郑文录。
郑文录笑骂道,“你倒是学会了敲诈啊,说吧,你想要什么。”郑文录也是一个干脆的人,说到正经事时绝对不拖泥带水。
“粮食,武器装备,别跟我说你没有,”萧豫道,新近征召了五十万的新兵,后汉的粮食武器已经越发的艰难了,户部尚书张恺之每天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白头发都多出了不知道多少根。
“好吧,就这么办,”郑文录点点头,“明天我就命人给王上送信,会很快送过来的。”他也没有问萧豫要的数量是多少,萧豫也没有说,两个人像是早就有了默契一样。
“其实打蛮人,没有什么秘诀,我们和蛮人打,因为没有像是轻骑兵和重甲步兵这样强大的兵种,就只要和蛮人打游击战,集中一点,攻其软肋,就是这样简单而已,”萧豫道。
“嗯,游击战?很有意思,”郑文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倒是可以尝试一下,”虽然大成有能力和蛮军正面对抗,但是如果那样的话,必定会有很大的损失,所以能够减少损失,郑文录当然是愿意去尝试的。
“对了,你还没说呢,为什么这么肯定蛮军会败?”郑文录突然又想起了这个问题。
“因为陛下的帝星越来越亮,”萧豫淡淡的道。
“帝星?”郑文录微微一惊,他是不怀疑萧豫观星的本事的,只是林方的帝星越来越亮,他倒是没有看的出来,而且这似乎对大成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吧,突然,他又想起来一件事,“当年林方假死,我观星象,他的帝星已经消失不见,这是不是你的手段?”
萧豫微笑不语,不肯回答他的问题,这星象之术,乃是鬼谷子的一门绝学,郑文录只是学到了一点皮毛,而萧豫却是学到了精髓,所以很多萧豫所会的,郑文录却是不会。
当然,郑文录也很清楚这一点,看到萧豫的表情,自然就明白了,也不再追问,他知道萧豫是绝对不会把这个教给他的,“那我主呢?”
萧豫仍旧笑而不答,郑文录无奈,只好换了一个问题,“林方和我主,可算是当世两大人杰,你怎么看他们二人?”
“石义确实是一个不世出的枭雄,虽然当年我没有答应为他做事,但是我对他还是很佩服的,只不过,石义太过霸道,太过刚硬,刚不可久,就则易折…”萧豫说出了自己对石义的看法,接着道,“而我主林方却是刚中带柔,柔更见刚,为人宅心仁厚,却又勇毅果断,他知道什么事情应该做,什么事情不应该做,什么事情应该在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做,况且,他占了一个大义的名分,要知道,天下战乱已久,无论是石义还是已死的聂智远等人,都没有能够一统天下,百姓们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蛮人的南下,更是让他们饱受苦难,因此他们更加怀念以前的大汉朝,大汉朝哪怕到了末期,却也没有被蛮子欺负成这般模样,因此,对于正统的怀念,百姓们、士人们,必将把我主当作最为正确的选择,而不是石义,自然也不会是蛮子。”萧豫侃侃而谈。
郑文录摇了摇头,“看来你我兄弟见解不同,终究是难免有朝一日战场相见了。”
萧豫笑道,“师兄若是到我后汉,小弟愿以丞相之位想让。”
“你若来我大成,为兄同样待之,”郑文录翻了翻白眼,两人相视大笑,心中彼此都知道,对方不是自己能够劝说的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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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方还在追赶着兀芒大军,马不停蹄,人不歇息,终于,在追了三天之后,看到了在前面不远处浩浩荡荡的蛮军大队,不禁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喃喃道,“兀芒,我来会你了!”
翻身下马,林方轻轻的抚了抚马头,“这就不能带你去了,你自己好生的在这里呆着,等我回来。”
那战马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在林方的脸上蹭了几下,似乎是在让林方小心安全,林方笑了笑,把战马丢下,脚下发力,朝着兀芒大军方向奔了过去。
林方体内真气流转,体力充沛,奔跑起来竟然速度不下战马,在远处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