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阿哥都奋进地表现,四爷在做什么?这一日康熙看了礼部的章程,龙目圆睁好半晌才顺了一口气,拍着桌子道:“把胤禛给朕叫来。”
“嗻。”
康熙等了大约半个时辰,胤禛慢悠悠地请安:“儿臣叩请皇阿玛金安。”
康熙就没让胤禛起身,直接问去叫胤禛的内侍,“你去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内侍垂头,默默地流泪,皇上问话他不能不说,可冷面四爷他怕,胤禛很光棍地回道:“儿臣方才在用午膳。”
“用午膳?”
“是。”
胤禛抬头同康熙对望,漆黑的瞳孔满眼的真诚,“儿臣福晋说了,往后有许多的事情做,熬坏了身体往后做不了事,无法为皇阿玛效忠,是儿臣的罪过,遂儿臣最近很注意歇息。”
康熙明知道自己问下去会郁闷,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如何保养?如何歇息?”
“回皇阿玛,儿臣按照时辰在礼部办差,因有舒穆禄志远大人制定的规章制度,儿臣虽然墨守成规了一些,但这几年总体变化不大,遂儿臣……礼部的差事不忙。早晨用膳后出府去礼部,中午儿臣福晋会让人送饭菜过来,一般情况是四菜一汤,荤素搭配得挺好,皇阿玛如果感觉新鲜的话,儿臣将菜方给您呈上。”
“继续。”
康熙瞥了一眼大阿哥等人如何熬心血为他办差的折子,胤禛道:“用完午膳儿臣会用茶,或者小憩一会,为了下午时更有精神。”
“更有精神地同礼部属臣探讨?”康熙的声音高了八度,他们探讨的绝不是礼部应该探讨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胤禛会饶有兴致地教他们练字,或者探讨书法,或探讨圣人名训。康熙明明记得志远在礼部时没这么清闲来着,怎么轮到胤禛日子过得也太舒服了。
“朕把你放在礼部不是让你吃饱睡,睡醒了玩儿,你知不知道今年选秀?知不知道今年大婚的宗室有多少?”
康熙下句话没说出来,你怎么能这么悠闲?胤禛回道:“请皇阿玛明示,儿臣哪一处做得不到?哪一处的章程没规定完整?”
胤禛还一肚子委屈呢,还没睡醒就被康熙叫来了,最近他养成了很严重的起床气,都是跟舒瑶学坏了。
自诩英明神武的康熙被胤禛憋屈了,不是舒瑶那种无知曲解样儿的憋屈,他实在说不出胤禛到底哪做得不足,这时的他比面对舒瑶还难受,他总不能对胤禛说,朕是看不上你悠闲,才故意找茬的。
康熙想着就不信找不出胤禛的毛病,仔细地又读了一遍折子,好像……大概……还真没有,严格按照志远留下的规矩做事的胤禛,滴水不漏。他看出康熙皇帝的恼怒,不仅不怕还很兴奋,当儿子陪福晋回娘家是吃干饭的,志远可是没少给胤禛讲解其中的奥妙,康熙能找出毛病来才奇怪了,慵懒的舒瑶常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就是,章程完善了,日子会过得很清闲。
胤禛如今对这句话很赞同,他就没觉得累,康熙郁闷地扔了折子,他没有找到,也不能胡编乱造胤禛的错处,康熙可是很要脸面的,一拍炕桌,充满失望的口气道:“老四,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知为何康熙就是觉得胤禛,他的四儿子不应该这样的,应该是认真负责犹如老黄牛一样勤劳的人,认真在,负责也在,但勤快……康熙实在是看不出。
“儿臣愚笨,儿臣应该什么样请皇阿玛明示,皇阿玛想儿臣什么样,儿臣一定会满足您。”
“……”
再大的郁闷康熙也得憋着,难道是受他福晋影响?康熙有点后悔,无力地摆手道:“你跪安吧。”
“儿臣告退。”胤禛走得毫无留恋,出了紫禁城,胤禛翻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紫禁城,累死累活被您折腾吗?烤得是谁还不知道,皇阿玛,儿臣不傻,别来算计儿臣。
“回府。”
“嗻。”
胤禛直接以身体不适回府了,抱着贪睡的舒瑶,两人一起睡觉去了。康熙被胤禛郁闷了,不能对儿子如何,身边的奴才比较倒霉,挨了好几板子。
康熙就不信胤禛不动心思,他觉得可能是抛出的诱饵不够大,比较不够强烈。为了唤醒正常勤劳的胤禛,作为掌控欲很强的康熙皇帝,绝不准许胤禛脱离掌握,他是高高在上俯视儿子们的皇阿玛。
在朝会上或者私下召见众皇子,康熙经常表扬大阿哥,三阿哥,八阿哥,就连一向没什么竞争力的七阿哥,五阿哥有时都会得到康熙的夸奖,唯有胤禛,康熙对他冷淡至极,甚至有时还训斥于他。
当然康熙不能拿礼部办差不利训斥胤禛,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根本找不出胤禛的毛病,康熙试过一次,结果被胤禛堵得半宿没睡着觉,他彻底了解了胤禛的难缠,跟志远一个样儿。
在康熙明目张胆的偏心之下,胤禛安之若素,宠辱不惊,同兄弟们陪伴康熙时,胤禛一向离得远远的。康熙服了,彻底地明白了胤禛的无欲无求,他应该从没想过皇位没想过储君之位,胤禛这颗棋子,在康熙眼里是废了,也是可以信任的棋子。
康熙将目光转移到别的儿子身上,衡量着摆布着,让他们时而欣喜,时而惴惴不安。
四贝勒府里,书房中,胤禛安坐在书桌后,盯着一封书信看了许久,“来人,准备火盆。”
火苗吞噬了这封书信,瞬间化为灰烬,蹿起的火苗渐渐的微弱,在胤禛脸上打出一道暗影,胤禛双手扶着椅子扶手,阖眼喃咛:“你又料准了,志远夫人,爷的岳母。”
“阿玛,阿玛。”
书房外传来女儿清脆的声音,胤禛睁眼时,忍俊不禁地大笑,饶有兴趣地问道:“是玉儿?”
“阿玛也欺负我。”
不怪胤禛笑着说不认识女儿,玉勤如今的模样实在有点搞怪,头上戴着兔耳朵,鼻尖是扣了红球,两腮是几道胡须,穿着毛茸茸的小斗篷,真像是一只小兔子。
“让我躲一会,额娘太欺负人了。”玉勤不理会无良的阿玛,直接钻到书架后面,露出一截兔耳朵威胁胤禛:“不许说我在。”
“嗯?”胤禛声音里带着一丝的不悦,唯一能威胁他的人,只有舒瑶,女儿也不成。
“阿玛。”玉勤吐了吐小舌头,怎么忘了外婆的教诲了?阿玛不受任何人的威胁,“女儿实在是被额娘折腾怕了。”
“今儿闹的是哪一出?”
“女儿在看书来着,被额娘抓到就成这样了。”
胤禛很无语,别的孩子都是被逼着才会读书,而舒瑶却逼着女儿玩儿,胤禛叹了口气,生个太聪明的女儿,有个太搞怪的福晋,他的日子也不好过,他劝过舒瑶女儿读书还不好?舒瑶理直气壮地告诉她,这个年龄的女儿不是不能看书,玩乐认识外界才是最主要的任务。
“爷,女儿是不是又躲您这来了?”
胤禛看了一眼缩回去的兔耳朵,起身向外走:“没见到。”
“玉儿太过分了,我还没弄完就跑了,我还打算让她骑着小金的。”
“……小金不是……马……是白虎……”
“我知道啊,您不觉得兔子骑着老虎很威风吗?”
“……”
胤禛领着舒瑶远去,兔子耳朵从书架后冒出来,玉勤巴拉一下兔耳朵,可以理解为额娘是兔子,阿玛是老虎吗?额娘威风啊。
第297章 新人
康熙三十九年的选秀如期到来,九阿哥,十阿哥,十一阿哥的福晋将会在这届秀女中产生,康熙皇帝对三个儿子嫡福晋的人选早有了谱,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康熙会在选秀后指婚。
后宫的娘娘们人手一份秀女的名单,初选时也都会派心腹摸清秀女的状况,什么样的进宫,什么样的指婚宗室,她们心底也有了大概。
这一日向太皇太后请安后,主位妃嫔觉得很有必要坐在一起商量一下关于这届秀女的安排,她们也担心看上同一位秀女,遂四妃等齐聚佟贵妃处,开场客套后迅速切入主题。
“惠妃姐姐添了嫡亲的孙子,大阿哥是万岁爷长子,又得万岁爷器重,这次选秀惠妃姐姐不给大阿哥添两个人?如今大阿哥可只有一个儿子,血脉太单薄了些,虽说爱重大福晋,但嫡长子已经有了,多开枝散叶才是。”
荣妃率先开口,惠妃淡淡笑道,“没有孙子抱的都不着急,他有了嫡长子,我着急什么?”
惠妃瞟了一眼德妃,“德妃妹妹,是不是给四阿哥选了人?我也帮着你参详参详。”
德妃笑了笑:“不劳烦惠妃姐姐费心了,我尽管挑些有福气好生养,家世容貌上差一点无妨,我那四儿媳妇你们也不是不晓得,最是招人疼的,我给胤禛指人性情上也得温婉些。”
宜妃捂嘴轻笑,“姐妹们可都晓得德妃姐姐疼儿媳妇,看看为四福晋想得多周到?有你比着,我们这些做额娘的不容易办呢,都不是外人,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德妃姐姐还是说说吧,我们心里也好有个谱,按照您的标准……省得被儿媳妇埋怨。”
有了宜妃这句话,众妃嫔纷纷凑趣让德妃说出人选来,德妃心里恼怒,但脸上却笑盈盈的:“我就是挑选两个好生养的,我看重的只适合四阿哥。”
德妃越是不说,众人越是好奇,可无论如何撺掇,德妃就是不说,宜妃妙目一闪,“也罢,德姐姐就瞒着吧,我们早晚会知晓人选,要我说这届秀女里可有两位稀罕的,颇有来历。”
“是谁?”佟贵妃抿了口茶,“我一贯知晓宜妃妹妹是消息灵通,秀女大多寻常,我想听听你口中有来历的。”
佟贵妃最近比较得康熙皇帝的宠爱,在宫里发言权愈增,好在她的年岁难有身子,有成年皇子的四妃放心了些,只当是佟贵妃铁树开花,不知怎么就得了康熙皇帝的青睐。
佟贵妃晓得自己的事儿,她不过是姐姐孝懿仁皇后的替代品,虽然她也没觉得康熙皇帝有多喜欢孝懿仁皇后,但作为佟家的女儿她是必须得入宫,从庶妃熬到贵妃之位,宠辱不惊,康熙皇帝给她什么,她就要什么,额外的从来不求,是后宫里最能摆正位置的人。她从入宫就知晓一点,康熙不会让她有儿子的,佟家女不可能再生出下一任的皇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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