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走走停停,神奇的是,整个船行途中,不曾遇到一拨匪徒的骚扰。几日过后,黄煜已经看出蹊跷,纳闷的问:“大郎,莫非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你突兀的让我们停船,又毫无征兆的开动船只,难道你是在躲避湖匪的巡逻?”
黄煜说话的时候,远处星星点点的飘荡着几艘渔船,这些渔船都张着帆,船上却没有撒下鱼网,时穿望着那几艘船,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躲不过。”
黄煜顺着时穿的目光,也望向那几艘船,他扬了扬眉:“好蹊跷,洞庭湖已经结冰了,更北方的微山湖却还能打渔。”
时穿轻轻摇头:“我跟你说你也不懂——这是寒流南下带来的逆温层,被寒流扫到的地方温度下降大,但总有些地方反而呈现出格外的温暖……不过这种温暖也快结束了,微山湖就要结冰了。”
对面几艘渔船行进的线路似乎直奔时穿这艘船而来,黄煜从时穿刚才的话里已经听出了意思,但有时穿这尊大佛坐镇,使他还有胆量站在船头,胆子很大的眯着眼睛打量对方的船,说:“都临近冬季了,我听说这时候江鱼最肥,能这时候不畏寒冷出来捕鱼,运气好的话,收获一定丰厚。
可惜啊,大多数人不敢在这时候驾船下湖,是因为只要一场雨雪,冰面就要结冰,我听说结冰是从岸边开始的,码头被冻住了,船只就困在湖心了,他们怎么回家。”
“嘿嘿,他们不怕,因为他们的家就安在湖心,想必这是他们最后一票生意,做完这票生意,他们就该回去窝冬了。”
黄氏的船很大,船上坐了四十号人,还装载了五六吨的食材与货物。这样的船只在冬季枯水季节,行驶很不灵活,虽然这船也是平底船,但因为吃水过深,只能在河道中央行驶。河上行驶,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也彼此相让的,大多数情况下是小船让大船,但对面几艘渔船也占据着河道中央,根本没有相让的意思。
眼看双方的船越驶越近,时穿招呼黄煜:“解元公还是先进舱里吧,等会打起来万一一个照顾不周,那可就不妥了。”
黄煜笑着拱了拱手:“那我就不打搅长卿兄杀敌了。”
黄煜刚刚钻进舱,时穿直接下令:“转舵,调头往回走。”
船老大惊愕的张开嘴:“官人,对面船吃水很浅,速度很快,我们这一在江心调头,耽误时间不说,万一对方赶上来……”
凌鹏烦躁的一跺脚:“让你调头你只管做,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船老大跺了跺脚走开,这时凌飞已经给自己的火枪装好了火药与弹丸,开始给瓷瓶装药捻。时穿的三名仆人也走上船来,他们抱了六七杆火枪,其中,印度管家与黑人小童主要整理火药袋,摆好通条,并开始活动自己的十指,而黑人仆妇则递给时穿一副盾牌,一把刀,然后自己蹲下去也摆弄火枪。
望着崭新的五六杆火枪,凌飞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师傅,你竟然有这么多枪,却只肯给我一杆。”
“枪!”这个词是凌飞刚从时穿那里学到的,他现在也跟着师傅,把这种武器称之为“枪”而不是“统”。
时穿没理会凌飞的抱怨,指点着印度管家吩咐凌飞:“阿飞,他负责给你装填火药,你只管负责放枪。
凌飞欢快的回答:“师傅放心,我保证弹如雨下。”
时穿再拍拍凌鹏的肩膀:“这段日子以来,你也投掷了七八百个瓷瓶了吧,这回就看你的准头了。哈哈,掌心雷这武器如果用好了,不亚于一门迫击炮。”
“没问题。”凌鹏拍胸脯:“师傅,一炷香的工夫我保证投掷一百颗出去。”
时穿点点头:“我先给你做个示范。”
这时,时穿的坐舟正在艰难调头,对面的船站在上风头,所以来势很快。站在甲板上,已经可以看清对面甲板上站了十多个人,那十多个人高低胖瘦各不相同,个个拿帕子包着头,手里提着短刀与斧头。这些人站在对面船上,不停的叫嚷着黑话,同时恐吓时穿停船,说的话无非是听他们的命令,把船停下能够活命,否则鸡犬不留。
时穿笑着问凌鹏:“他们说的话,你相信吗?”
凌鹏摇头,呲的一声:“对方来了三艘船,总共四五十号人,我们船上总共四十人,二十名举人老爷都是吃货,那些船夫操纵船只腾不开手,六名家仆要照顾举人们,船上能打的只有我们师徒三个……哦,还有师傅带了的三名仆人。
如果我们停船,对方一旦靠过来,我们便再无反抗的能力,到时候,举人老爷说不定能活下去,但我们不一定能活下去——我兄弟自成名以来,生死从没有让别人掌握在手心。”
时穿大笑:“我的生死,不能掌握在他人之手,这就对了。”
此时,太阳渐渐西沉,漫天的云霞殉丽多彩,在夕阳的余辉中,时穿弯腰抓起一只瓷瓶凑近火把,随即,药捻子被点燃了,扑哧哧的燃烧着,时穿手握瓷瓶仰天大笑。
凌鹏与凌飞兄弟两望着时穿手中冒烟的火药瓶,惊恐的想要逃,但他们不敢挪动脚,眼光不停的打量着水面,琢磨着自己能否在爆炸前跳水逃生。
大笑声中,时穿将药捻燃烧一半的火药瓶扔了出去,此时,当先的来船距离时穿的坐船约三十米出头的模样,只见那火药瓶带着一股白白的烟雾,飞到对方船上,还没有落地,只听轰隆一声,火药瓶在半空炸响了,爆炸形成的浓烟立刻裹住了那艘船只,紧接着,弄眼里一片惨叫传来。
凌鹏打量了一下距离,自忖投不出那么远,便将手中的火药瓶点燃,递到时穿手中,时穿不笑了,他沉默地盯着哧哧燃烧的药捻,等药捻剩余一定长度,他再度投出火药瓶。
轰隆一声,刚才炸响的那艘船,船尖刚刚窜出硝烟,立刻被一团新的硝烟包裹住。
又是一片惨叫传来。
这时,时穿的坐舟勉强横了船身,正在艰难的调整方向,不一会,硝烟散尽,只见那艘船只甲板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呻吟的湖匪,船上的舵已经炸烂,船帆也炸了个大洞,无人掌舵的船顺着惯性冲时穿的船撞过来,船上的撞角闪着寒光。
一名船夫匆匆的举着竹蒿奔过来,试图拨开船只,在这艘船背后,另两艘船已经调整了方向,远远的避开时穿的坐舟,并竭力跟时穿保持着交错方向。
凌飞估计着距离,跃跃欲试:“师傅,打两枪吧,也就二三十丈的距离,枪子能够够得到。”
时穿摇头:“滑膛枪,六十米的距离,子弹的伤害性已经不大了,不必理他们。”
话音刚落,凌鹏惊呼:“后面,不,现在是船头方向,又来了两艘船。”
第228章 湖上激战
时穿毫不犹豫:“撞上去,咱们船大,火力凶猛,后面两艘船不敢靠近,正好全速撞向前方,先解决前方的两艘船……凌鹏,你会划船吗?”
凌鹏苦笑:“师傅,我们兄弟两都是旱鸭子一个,虽然进到水里能够狗刨几下,但这种天气,水温如此冷,怕也游不了多远。”
时穿吩咐:“那么你留在原地,守候这艘船,我带你弟弟去对面夺船……你放心,微山湖水道上湖匪都分片区包干,我们剿灭这批湖匪后,这片区域不会有人再来打劫,只要我们在前方缠住湖匪,后方就安全了——万一有哪个不长眼赶来招惹你,你只管用掌心雷对付他们。”
凌鹏脚下挪动了一下,为难的喊道:“师傅,那黑人仆妇与我语言不通,我命令不动,你留下她在船上还不如带走。”
时穿想了下:“也行,我留下老管家纳什帮你,他能少少的听懂一点宋语,有事你就命令他。”
时穿又扭头跟印度管家说了几句,而后招呼船老大过来,笑眯眯的说:“我时某人从来是不吃亏的性格,有人竟敢来打劫我,大约是活得不耐烦了。哈哈,如今这季节,歹徒们正是准备窝冬的时候,想必巢穴里积攒了不少财物,等会我干掉这船上的几个人,你给我几个水手,操纵抢来的湖匪船,咱们去他老巢转一趟,获得的财物你我对半分,如何?”
船老大东张西望了一下,犹豫不决:“承信郎,这群歹徒一下子出动了五艘船,合计七八十号人,想必是一股势力不小的湖匪,你们……”
时穿截断对方的话:“湖匪在打劫的时候,肯定要出动大半人手,巢穴里留守的不过是老弱而已,顶多能剩下一小队人手、三两只船了不得了。等会儿,你的船在江心下锚,船员不需要那么多,船上又有凌家兄弟保护,我当晚去当晚回,得手的财物与船只都交给你,你看怎么样?”
船老大一咬牙:“干了对方是小船,船帆两个人操纵,一个人掌舵,我随你们去,再带上两个徒弟。”
时穿摆手:“下去安排吧。”
此时,时穿的坐舟已经调整好了方向,持竹蒿的那名水手已经拨开了来船的撞角,另几名水手用竹蒿俘获了这艘船。与此同时,船尾那两艘快舟已经拉开了距离,开始向时穿这里射箭,可惜百米的距离,弓箭即使能射到船上,也剩不下多少力量。
与此同时,迎面驶来的两艘船也没有躲避的意思,这两艘船似乎与船尾的湖匪不是一路,船尾处的湖匪使劲冲这里叫骂,责备他们捞过界,并要求他们报上名号,但来船一声不吭,闷着头向这里冲。
后面来的两艘船是中型货船,船甲板上站了二三十名壮汉,这二三十名壮汉服装整齐多了,一水的青布大褂,头上裹着黑头巾,脚下蹬着薄底快靴,腰上扎着宽大的腰带,手里提着同样的狭长朴刀,甲板上还有一个人手里提着虎爪,做出一副投掷的模样,看来准备攀帮厮杀,幸运的是,对面船上没有远程武器。
时穿招手唤过凌飞与黑人仆妇,用不同的语言询问二人:“你们能把枪打的多快?”
凌飞与黑人仆妇回答的话都是同样:“这要看子弹装填有多快。”
“打吧,不要损坏了船,别担心装填问题,有多快打多快。”
乒乒乓乓,爆豆似的枪声响起,凌飞打得欢畅,只管开枪的生活真是快乐,他打完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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