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没人……”
“你到底要我说几遍,你别自己沉在里面,不听别人的话好不好。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书钺忽然呆滞的破涕一笑,无神的眼止住了泪,“相信……你……呵呵,相信谁……”
我向他走了几步,他仍旧呆呆的站着,神思早已经涣散了。
泪也没了,好像痛也没了,麻木了似的。
这个傻瓜!
“钺儿……钺儿……我的钺儿……你听到我在叫你吗?我喊的是你的名字啊。”
“我……不……信……我……不敢信了……”
把呆滞的小傻瓜抱了个满怀,我实在是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他了。
突然,月色下,两个人影一瞬既晃到了我的面前,一个立于阴影之下,另一个提剑便向书钺袭来。电光火石,根本就没来得及让我思考,我推开书钺,剑端便没入了我的胸口。暗中的魑魅想要出手相阻,已经是来不及了。
直到喷溅出的鲜血洒在了书钺的脸上,他失神的眼才开始有了人情,明明才是那人拔剑、收剑的完势,却像是过了良久。
“主子!”
随着两声大喊,书钺似乎顿时清醒了过来。
“白……白……白大哥……白大哥——”
我单膝跪在地上,手使劲的压住胸口的伤。魑魅已经开始和那两人动手了,剑光掌气。四人对峙,竟是棋逢对手。
我推了一把书钺,“快走——”
他的手颤抖着,隔着衣服仍能感受到他的凉,“不……”
“笨蛋,他们好像是冲着你来的,快走啊——”
书钺看了看争锋相对的四人,又看了看我,一瞬间像是下了决心似的,手压着我的伤口,拉着我准备一起逃。
谁曾想,那个用剑刺我的人突然从衣襟、肋下、袖口射出密密麻麻的针来,另一人挽着剑花直攻魑、魅要害。魑先行落地,转身先旋剑挡住了细针,魅踏树借力,也仍然中了一两针。
“想逃!”一人却是朝我们这边袭来,书钺往我身前一护,铁扇执开,空中划出一轮满月,扇端尖钩卿卿发着响动。那人剑尖指向我伤处,书钺挑扇迎击,不想那人又改了向道,八五八书房掌中一枚隐藏的短刀抵在了书钺的喉咙上。
“别动,否则,我可不知道会不会失手伤到你……”那人短刀向着书钺又深了几分,眼睛却是向着我。
“白公子,叫你的人住手吧。”
我一挥手,召回了魑魅,与他们交手的另一人也停手,复又落在了阴影里。
我捂着胸口,上前一步,“说吧,你们要干什么?”
“哈哈哈哈,我们……只是想请白公子到府上去做客几天。”
“呵呵,好新鲜啊,这种邀客的方法。”
“嘿嘿,那也对不住了,有人交待了,如果今日你为这俊俏小公子伤了,且是豪不意犹的,便让你去走走。”
“好,我去,你放开他。”
“这……可不行,那人说,你向来诡计多端,要是想出什么法子逃了,我们追都追不到。”
“那你想怎样!”
那人丢过来一个盒子,“打开它。”
我打开来,里面是些细微的尘沫,指甲缝的那么一点。
“嗅一嗅吧,白公子,这香粉可是很难得呢。”
被困住的书钺忽然大喊,“不要——不要——”
我笑着,把盒子置于鼻下,一嗅,一股香气便吸入鼻腔。这个味道……
“啊!”书钺像是被什么所伤,痛的叫出声来。
“你们……”短刀插进了书钺的小腹,没入的不深,但刀口却是漆黑一片,有毒!
“‘天鬼’,这种毒一炷香内如果没有两个内功深厚的人替他逼出来,明天,他的尸体就比石头还硬了。”
我的头已经开始有点晕晕的了,我扶着魑、魅,“护着他!”我在魑的肩上一捏,朝他一笑,“呵呵,如果我这一趟客要做的久了,记得春天后照料我那些放香的花啊。”
颤颤巍巍的,我向着那两人走去,头越来越沉,刚走进步,已经是软了半身了。
如果我没猜错,这种迷香应该是……
半世飘摇!
而有它的人,难道是……
之后,眼前便一片漆黑了。
……
有时,我真的不知道,也不懂,到了这里,好像总有一双无形的幕后的眼睛在看着,黑暗里,像是见不得光似的。像是食肉的恶鬼,冷得人骨肉生疼。有时,我在想,我并没有得罪过谁,我怕麻烦,很少去管闲事,难得的那么几起,也已经善后妥当了。知道的,不知道的,冥冥中的相遇和重逢,一次又一次,让人感慨命运无端的潮起和潮落。
我的幸运,在于我遇到了那几个人,经历了那些个事,有了爱,有了痛,有了恨,虽然,想极力的抹杀。故事总会很长,故事也总会很短,可是,我想,最起码,我记得,那便是一种幸福了……
……
浑浑噩噩的,我醒来了,模糊中,是一个男子的清秀的身影,愈来愈近。
我眨眨眼,等看清了来人,我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你。”
夏蘂纁呵呵一笑,把我扶了起来,我靠着床柱,胸口隐隐有些痛,却已经被包好了。身体每动一下,骨头的关节都嘎嘎的发出声音,我转了转脖子。
“这回我又睡了多久?”
“一个月。”
我把枕头往自己腰下垫了垫,“这回……你又找我干嘛!兄弟,你知不知道你的手法很拙劣哎,怎么每次都用同一招,你好好请,我也不是不来,听说你还想让我见血后再把我带来,你到底要干嘛啊。我要是欠你钱,我们有话好说,关键是,我们又不熟,你干嘛老是那么三四五六点啊!”
夏蘂纁从容的坐在了圆桌的配凳旁,手下抚摸着一个漆木首饰盒,媚眼儿一勾,笑道,“说不熟,翼飞,未免太无情了吧。不过呢,这次请你来,我是想对你说一些事,还有……还你一样东西。”
我挺直了腰,看着他。
“呵呵,还记得这个吗?”他从桌上拿起一个锦卷裹,一层一层打开。
终于,显出了一块赤红的血玉。
“这块血玉……晋国地下宝阁那个?”
“没错。”他复又包好,“这块血玉,是我皇叔军符的一半,有了它,就等于有了我皇叔的半路军马,呵呵,这本是我娘的遗物,我娘是晋国人,所以,我也有一半晋国的血统,后来联姻,选中她,这东西便也就留在了晋国。呵呵,其实,这……也是我叔父和我娘的定情物,呵呵,有趣吧,个中我就不提了,无非就是一些你侬我侬,却终被拆了鸳鸯的成年旧事,怨只怨,我叔父他,不是隋王。呵呵,但是,谁让他掌着兵权,谁让他又爱我娘至深,呵呵……谁让我又长得像我娘呢。这么多年来,这身子早已经在这皇宫大内腌臜了多少次了,可我还是活下来了。我生下来那会儿红云罩天,那老家伙竟是信了谗言,夺了我皇子封号,以女子之身居于后宫。娘死了,我靠着这身皮囊熬了下来,天不负我,让我遇见了隆羲和,后来还让我发现了我那显要的皇叔原来曾和我娘有了苟且之事,我这身份,也就难定了,呵呵。这回……也多亏了这两人呢,虽然,我那痴情的皇叔在我娘被逼死在后宫里的时候,就在找何时的时机下手了,但到底也是帮了我。”
我抚了抚自己的额头,“你让我来,就是想让我听这个?”
他微微一笑,“听着吧,我从来都不曾对别人说过这些事呢。”
“呵呵,可是,我没有兴趣啊!”
他忽的站起了身,来到我身边,伸手抚住了我的脸,他弯下腰来,凑得离我很近。
“对,你不感兴趣,你是第一个在那样的情况下,仍然没有动我的人,呵呵,那时,我想,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呢,呵呵呵呵呵呵……”
我突然想到了在兰国皇林的那一晚雷雨之夜。
“书钺,是我带着去的,因为我知道,只要他一露面,你肯定会跟着来。只不过,呵呵,你就是你啊,在那样的情况下,没想到你仍然逃了出来。”他紧贴着我坐着,一只手扶在我的肩上,头靠着我手臂。“本以为那次是个好机会呢!”
“好机会?呵呵,我是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目的,但是,那时你偏偏选择了节庆日进去,还给了我们两个腰牌,又消了我的武功,还带走了血玉,一举多得,果然……好机会啊!节庆进去,守卫加倍,或许你觉得我们那样就更插翅难飞了,我没了武功,更是没了御力,你拿了东西,我们却成了替罪羔羊。不过,我不明白,如果当时我和书钺被抓了,我们身上隋国的腰牌不就有和你们牵上了关系了吗?书钺是康国人,晋国那边要是仔细查,还会牵扯上兰国,呵呵,难道,你是想几国大乱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乱了好,乱了好,这世道本来就是乱的,我只是推了一把,又有何不可?”淡淡的笑着,忽然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与之不合的狰狞。
“苦?痛?让世人都尝尽了,才好呢!”
我把他往外推了一推,坐直了说,“你为什么会想要告诉我这个?难道你就不担心……”
他复又抱住了我的腰,靠得更近了,“担心什么?呵呵,不会有什么担心的……”
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像是会发生什么事一样,一件……或许会改变很多的事……
我用手撑了撑自己的身体,用手肘往外推着他,“别抱啦,你碰着我的伤口了。”
他抬抬头,不可思议的失去了刚才的戾气,“还疼吗?我特意嘱咐他们,别把你伤重了……”
我冷笑,“呵呵,那我还得谢你了。”
他忽然站了起来,走向了桌边,拿起了那个漆木首饰盒,转来蹲在了我的脚边,一手托底,一手把盒子打开了!
我是谁!
看到了里面的东西,我脑子里突然像有一连串的东西接上了一样,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用手臂箍住了夏蘂纁的脖子。他没有反抗,像是早就预料到我会有这样的举动,我一点一点的用力,他却笑的更深了。
我缓缓的松开了手,像是浑身无力似的向后一仰,躺在了床上,手里紧紧攥着的,是一只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