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听,一味唱和着自己的‘谆谆教导’,难道不知不听不明的道理吗?”
“哼,好一张利嘴!”苏慧娘哼笑。
我不加理睬,朝书钺看去,“你也是,跪着一句话都不说,当然没人知道你在外面都做了什么,不辩不解,等把你骂死了,你老爹也差不多了。”
书钺忽而抬头,眼中带着几分怨气,“这是我的家事,用不着你这个外人管。”
一句话,我停住了,两个女人却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我笑出声来,大呼,“好啊,好啊,既然和我没有什么关系,那这个……”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我伸手递给了魅,“这个……好像是叫什么‘天香红云’吧,好、好、好,小魅,待会儿做红豆沙就给我把它放进去一块儿煮了,我倒要看看它有多香。”
“‘天香红云’!”两个女人异口同声的唤出。
“是,你们没听错,我说的也不是臭豆腐。”我把玩着手中的小瓶,欲往外跨去,喃喃道,“哎呀,要不然就把它种下,看看来年的今天,它是会长出一棵苗儿呢,还是……一副枯骨。”
“公子,请留步!”
“白大哥!”
应了这声“白大哥”,我止住了。有事就叫“白大哥”,没事就是“闲杂人”,靠,老子是男人,老子的尊严呢!老子的自尊呢!老子的人格呢!
……
一回头,我笑脸相迎。“何事?”
老妇人起身,拄着拐杖就朝我迈了几步,“这位公子,恕老身眼拙,倒不知公子是哪路英杰了,若有怠慢,还请包涵,刚才多有得罪,公子还请息怒。”
我一听,人年纪一大把就识时务的服软了,我再有什么大啊爷的,不就显得不大气了嘛。
“哪里,哪里,若真是被几句话就给打回去了,我也就不来这里了。”
书钺回头,隐隐的想从白翼飞的这句话中品味出一点别的滋味。
我一展手,给老人请了个坐势,待她坐定,我也往边上一坐,“老人家,我是外人,或许不该说什么,但是,书钺,您的孙儿,的确是无过有功,这瓶‘天香红云’本是他拿得的,倒也受了一些罪,若果真他坏了家门规矩,这一路来的艰辛也算是处罚了。我和他,此番相遇,也算是缘分,所以,基于朋友道义,呵呵,也算是应了自己的闲心,互相照顾,便也送他回家来。哪知一进门……呵呵,不提、不提了。”
“哦?听公子这么一说,我是明白了。”老妇人眼皮往下一搭,掩住了锐利锋芒中的一丝慈爱,看向仍然跪着的书钺时,说不清的无奈和压抑的怜爱。轻轻的一叹,“从小便是这样,竟都不曾改过……”
呵呵,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儿不是吗?或许,只是恨铁不成钢的遗憾作祟吧,老人的眼神在与书钺岔开时总有一种难掩的忧伤。被脸上的坚韧所掩盖的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是骗不了人的。
老妇人摇了摇手,对着跪着的书钺摆了摆,“你先下去吧,看看你的父亲。”遂对着苏慧娘点了点头,“惠娘,把‘天香红云’带下去,照着那个大夫留下来的方子配好药。”
“是。”刚还尖牙利嘴的女人,此刻只是温柔的一应,只是最后走时眼中留下的,是深深的怨恨。
然而,却不是对着我的,而是书钺……
这个家……
当天,听说书钺他爹吃下“天香红云”后,吐了一些蚕丝似的东西,便昏睡过去了,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书钺陪了一晚上,我,没有再去看他。
之后的几天,我除了睡了吃,吃了睡,就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经历了,恍而有点想起了家中的那四位,不知……
脑海里,忽然显现出我被扒光了五花大绑在铜柱上,手脚被宫离月的冰针钉住,身上正不停的被兰络秋的鞭子抽打着,狼魄抱着一柄剑面无表情的守备,君莫惜一边咬着糕点一边狐狸样的诉说着我的惨状。随着鞭子的“啪啪”声,还有兰络秋的气喘,“我让你逃,我让你逃……”
铜柱上霍然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千古罪人!
打了一个寒战,我不禁觉得这个血腥又不失现实的幻想有点过分的残忍。
我无聊的在行廊的走道上打着哈欠,远处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
书钺急匆匆的赶着,忽的看到了我,正准备转身换另一条路,我懒懒的伸出一条腿,用松散的声线慢慢的说,“站住,不许动,举起手来。”
“这几天,你都不见我,为什么?”麻烦,我还是比较喜欢开门见山。
“我……父亲初愈,我要……”
“你总不可能一整天都和你老子吃喝拉撒一块儿吧,躲就躲呗,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我都说了,没有。”书钺有点气恼的回过头,正巧我准备低头扳回他的身子。
这一低一转,两张脸就贴在了一起。
“啊——”书钺急忙退后,一脸惊恐的神色。
我眉头一紧,把他往身上一拉,紧紧的抱住不松开,“靠,老子又不是千年大便,万年山妖,做为一个对自己的相貌还颇有自信的男人,你的这个反应,直接让我想狠狠的……教训你!”
我高高的抬起了手,书钺也是条件反射的一闭眼。
手,轻轻的落在了他的后脑,唇,也把他压得死死的。
靠,别干睁眼不张嘴啊,看来,只有强行突破了,哎呀,咬我?好!你自找的。
我身一转,把书钺按压在了墙和我的身体之间,紧密的,不留一丝细缝。滑腻的舌,带着湿软的诱惑,向着明显不经人事的书钺大肆掠夺着,含咽着他的细小的唇,一只手紧紧的压住他的后脑,不让他动弹,另一只早已经滑遍了他身上所有的敏感带。起初的细微的反抗像是调情一般的酥艳,及至我隔着衣衫在他乳上一捏,他啊的一声叫开。我一伸,口中便探入了一股芬芳,狭窄的口腔,进而逐渐激烈的舌的碰撞,没来得及吞咽的水渍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分外的,淫靡的味道。
“钺儿,钺儿,我的钺儿。”
唤着他的名,我忽然止住了,望着那张已经沉醉的细红的脸,我眼中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
钺儿!
月儿!
我的脑子里忽然勾起了很多东西,那是一个雪天中的暖亭,那是一次初开的心的告白,那是一声刻印在一个人心中永恒印记的三个字。
还有,月牙儿的身世。
或许,我不该想得太多,简单的,自己的感觉和冲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逐渐淡化了自己的自私的坚持和执着,依循孤独的快乐生存的自我,好像开始走向内心深处。
或许,是从第一眼看到他们开始吧……
书钺因为白翼飞动作的停滞而微微睁开了眼,他猛地一惊,不是因为看到了白翼飞的沉思,而是因为他身后的那个人。
“爹!”
书钺的声音将我唤了回来,我感觉他微微发颤的身体,竟是恐惧的没有推开我,而是回抓着我的手。
我回过头,看到了一个男人。因为大病初愈,还带有几分倦色,脸上的纹路,细细的展开,一个饱经沧桑的男人。分明刚毅的脸却给人一种脆弱的错觉,眼中是惊异,是悔恨,是痛惜。
这就是书聚海?康国的漕运总督?手掌全国经济命脉的大人?家世显要,身居要职,为何是一副受伤野兽的姿态,那不是一时的悲伤,而是长久铭心刻骨的痛聚集而成。
我把书钺挡在身后,抱拳向着书聚海,“见过书大人,书大人身体近来可好些了?”
像是没看到我一般,书聚海刻深了脸上的表情,“钺儿,过来!”
“是……父亲。”
不知为何,看着书钺强忍着走向他父亲时,我总觉得有点可笑,如果,有些事是真的的话。
我跨前一步,搂住书钺,书钺想挣扎着让我放手,我牵紧了他,声音比平时大了几分,“为什么?为什么?啊,你明明就喜欢我,说实话,我也喜欢你,这里男人爱上男人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为什么会这么怕!我喜欢你,他娘的,老子喜欢你,你要是不愿意,现在就放手,我马上走,发誓这辈子我都不再出现在你面前,他娘的,喜欢一个人干嘛这么婆婆妈妈,老子就喜欢了,老子就爱了,我碍着谁了。真他娘的麻烦!”
“你……”书钺站着,没有再动,几次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再说下去。
我看着书聚海,冷笑道,“书大人,若是你也有喜欢的人,或者该说,如果你也曾爱过,就应该知道,活生生被拆散,是怎样一件事。”
书聚海闻言,呆住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钺儿,你先下去,爹,有事要和这位公子谈。”
“爹……”
“下去。爹,不会为难他的。”
书钺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看我的脸,又看了看我的手。我放开,任他走远。
“年轻人,你……”
我讨厌麻烦。
“你应该有两个儿子吧!”
如惊雷一般震惊的神色浮现他的脸上,他身体晃了晃,靠着木柱,勉强站住了,头往后仰着,使劲的闭着眼。
“他们……你怎么……”却始终说不出一句整话。
“死了,都死了。”我淡淡的说。
书聚海的喉咙里传出一阵细微的咳嗽,声音渐而增大,胸口起伏的愈加剧烈。紧闭的双目终究没有睁开,或许,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那里有不能让别人看到的感情。
过了许久,他才微眯着眼,侧过身去,一步,一步,扶着墙,走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
“我……不会是你。”
他定了定,静默了好一会儿,终没有停下步伐。
我忽然一笑,笑里有几分痛。
月儿,看来,这世上,不光是只有我一人会为你流泪的,纵使不知,在远处,也仍旧有一份情为你牵着。
呵呵,你的父亲,你的家,还有……你的兄弟。
双梦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吻书钺的事被哪个眼尖的混蛋瞅着了,一把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万万,终于传到了老太太的耳朵里。
我低着头,看着满满一桌的佳肴,想着我怎么老吃鸿门宴呢,我喃喃道,“干嘛呢这是?”
苏慧娘假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