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梁也笑了:“得了吧,你还没好心到只为我一个人大费周章。既然来了,你不扒掉傅嵘一层皮?既然这样,不如做个人情,顺手把人给救了。”
薛金不置可否:“看看再说吧。”说完就迈开步子招招手,示意下面的人跟上他。
邸梁和邸稼骞跟在他后面,邸梁心里还担心着莫莉他们,没有多说话,可邸稼骞突然小声道:“这些事情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邸梁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问:“怎么了?”
邸稼骞道:“我就觉得最近的事情真是一个坑连着一个坑,等着我去跳,有点累了。”
邸梁见他难得说出这种话,心里不免也觉得心疼,说:“等把姓傅的丢进监狱里就好了。”
邸稼骞勉强笑笑:“但愿吧。”
邸梁一想最近邸稼骞一直都有点怪怪的,肯定是藏着心事,他既然主动提出抱怨,肯定是想放下心事。
他肯这么做,邸梁其实还是有些高兴的,说出来总比闷在心里强。
可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邸梁安抚他道:“等事情告一段落,就好好休息休息。邸梁想了想,说,出去散散心也行。”
邸稼骞笑了,说:“那你要陪我。”
邸梁感觉自己其实还很嫩的老脸一红,咳嗽了一声,说:“没问题。”
薛金已经大摇大摆地走进度假山庄的正门,邸梁连忙转移了注意力。
有几个傅嵘的手下迎了上来,他们面上并没有惊讶,想来是已经发现邸梁跑了。
薛金见那几个手下把他拦住,一脚踹中其中一个人,说:“你去问傅叔,是要来硬的还是来软的?”
那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默默让到一边,薛金又骂:“躲个屁啊,带路啊。”
这才出了个人,走到前面,领着薛金往里走。
薛金领着大部队走到客房部,进了一间豪华套间,里面布置得古色古香,还飘着淡淡的香料味。
而傅嵘果然在里面。
邸梁对傅嵘讲究的做派非常不齿,觉得假惺惺的造作,但他担心着莫莉他们,仔细观察傅嵘的神色。
傅嵘抬眼看了邸梁一眼,似乎对他跑了的事一点都不气恼,反而还微微冲他笑了笑。
邸梁的面部瞬间扭曲了一下。
他见过许许多多的人,但傅嵘是他见过的人里最莫名奇妙的。
薛金见傅嵘居然率先和欧阳眉来眼去的,不由心里气得冒烟,死老头子,这时候了还不忘啃嫩草。
他故意叹了口气,自己坐到傅嵘对面,说:“想见傅叔一面真是难啊。”
傅嵘这才把视线落到薛金身上,回道:“好歹比你多活个几十年,你不来找我,难道要我去找你?”
薛金说:“傅叔这话就说的落伍了,现在什么时代了,不流行论资排辈了。”
邸梁心想你们能别抬杠了吗?能直接谈正事吗?
傅嵘接下薛金的话,问:“那你说,现在靠什么排辈分?”
薛金道:“现在嘛,要看形势,形势不如人,不得不低头。”
傅嵘又问:“那你说,现在是个什么形势?”
薛金笑了:“傅叔何必装傻,您要是不懂形势,怎么会让我进来?”他用手指敲敲两人之间的桌面,“我知道傅叔昨天肯定一夜没睡好,您在想是把您藏的货运出去还是毁掉。所以我说,您的思想过时了,您后半夜连夜把货运走,那哪来得及?这不让我截下不少。要是我的话,还要什么货啊,一把火烧了,先走人再说。”
傅嵘点点头:“年纪大了,确实是舍不得浪费了,留给你也不错。”
薛金倒是没想到傅嵘会直接顺着自己的话说,反倒愣了愣,又说:“年纪大到底是沉得住气,但是傅叔,我还是小事,可我听说条子也出动了,怕是没多久就到了。”
傅嵘道:“这不还没到吗?”
要不是场合不对,邸梁都要觉得傅嵘干得好了,让薛金在嘴巴上吃瘪真是难得一见。
薛金也烦了,说:“傅叔别兜圈子了,咱打开天窗说亮话,要么您放弃吧,写个保证以后别回来了,我就放您走,我相信您的信誉,不过呢,您这边的生意我就全收下了。要么您继续硬着,我押着您,一起等条子来。您看您走哪条路?”
傅嵘笑:“哪条都不走呢?”
薛金变了脸色,一拍桌子,他身后的人立即掏出了家伙齐齐指着傅嵘,而傅嵘的手下也拔了枪,一时间剑拔弩张。
说实在的,大概是傅嵘昨晚把人都调去转移走私货了,邸梁觉得人手比昨天白天少了不少,留下来的人还没薛金带来的人多,硬碰硬完全讨不到好。但如果真的动起手来,薛金这边也难免有伤亡。
邸梁一方面不想看血拼,一方面又怕傅嵘恼羞成怒,把莫莉他们怎么了,想了想,便出了声,对傅嵘说:“你不是最能审时度势吗?都什么时候了,枪指枪谁也讨不得好,这又是何必。”
傅嵘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说:“你不就是担心你的小美女上司吗?否则你巴不得别人一枪把我崩了。”
邸梁干脆承认:“那你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邸梁这话都有些无赖了,虽然傅嵘时常做变态的事,可在他潜意识里,他觉得只要自己有要求,都能向傅嵘提,傅嵘有很大可能性满足他。
傅嵘叹了口气,说:“我说过好几次,我怎么会真的对你不好,他们还好得。”
邸梁略微放下心来,心里居然对傅嵘有丝不忍,劝他道:“你在国外不是很逍遥的吗,又何苦回来。”
傅嵘反问:“你说呢?我不是心有牵挂嘛。”
邸梁不敢说话了,已经到这个时候了,连他自己也不由地怀疑这老狐狸真的是对自己有意思。
“傅叔好兴致,这时候了还不忘勾引小青年。”薛金早就不耐烦了,出声打断诡异的气氛。
屋里黑洞洞的枪口还畅亮着,但傅嵘还是一派气定神闲,他缓缓道:“薛侄子说的对,我也该看看目前的情况。”
他挑起眼睛看薛金:“要我退出也行,把手上的生意放给你也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第63章
邸梁一听这话就想上去把傅嵘的嘴堵住,他知道傅嵘是什么德行,傅嵘跟别人谈条件,肯定没什么好事。
可惜薛金对傅嵘的认识浅了点,还抱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愿意听听傅嵘的条件,如果可以接受就顺水推舟得了,于是他回答道:“傅叔尽管说,要是我能做到,当然不想为难咱们大家。”
果然,傅嵘指指邸梁,说:“让我带走他。”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薛金觉得傅嵘脑子应该有病,要不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在互相的枪还抵在脑门上的时候,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他甚至还忍不住想傅嵘可能跟邸梁有杀父之仇,这种说法才能为傅嵘开脱。
邸梁则是觉得颜面无光,傅嵘简直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什么都做得出来,还总把他扯进去。
邸稼骞却阴沉了脸。
他知道傅嵘不是在开玩笑,傅嵘一直对邸梁有着莫名的执著,邸稼骞觉得有巨大的危机感,这种危机感出于一个男人的本能。
薛金还在笑着,却笑得很不自然,他对傅嵘说:“傅叔叔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大家都很忙,何必还要浪费时间。”
傅嵘却没理他,而是看向邸梁,问:“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吗?”
邸梁心里一沉。
果然,傅嵘说:“我想薛侄子可能不在乎隔壁的那些人,但是欧阳不会这么狠心对不对?”
傅嵘伸手敲了敲墙壁,邸梁听见猛地一声枪响,接下来是一个男人的惨叫和女人的尖叫。
“你!”邸梁动了一下,傅嵘身边的几把枪立刻对准了他。
傅嵘继续道:“记者就是命贵啊,不像我们这些混的人,死在街上也没人收尸。记者真死在这里了也难得交待,我也不想摊上清白人的人命,不过再耽误下去失血过多那我也没办法了。”
邸梁皱紧眉头,看了眼薛金。
薛金看出了他的意图一拍大腿,吼道:“你别想了,其他人管老子屁事。”如果这时候把欧阳智交给傅嵘不就一切回到了原点?
他烦了,说:“傅叔叔既然这么不干不脆,那我们就耗到条子来得了,反正我是进过局子的不怕。”
言下之意,傅嵘已经涉毒了,想全身而退可没那么容易。
可是邸梁已经拿定主意,他向前一步,对傅嵘说:“你放了他们,我跟你走。”他顿了顿,瞥了一眼薛金,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命令道,“薛少,麻烦你把我的同事接走。”
他又转向傅嵘:“我留下来,过半个小时再随你走。”
傅嵘拍拍手,说:“这样很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薛侄子,我向你保证,今后不再出现在你面前,我在这边的盘子你都可以接手,至于昨晚的那批货,虽然你收了,但自己找销路吧,别指望我出卖我的上家下家。”
虽然话是这么说,傅嵘这一次估计亏了不少,还要得罪不少人,可他现在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在乎。
邸梁更觉得他是个疯子。
失常的价值观,失常的悲喜色,赚再多的钱也不觉得开心,害再多的人也不觉得心软。
邸梁原来破案的时候,见过一些犯罪分子,心理变态丧心病狂,却总有一点让这些人执著万分,抓住这一点抽丝剥茧,就能还原犯罪分子的行为与心理。
邸梁不禁想,傅嵘究竟在乎什么。从那个隐藏的仓库来看,傅嵘搞这一行已经颇具规模,在国外肯定有固定的渠道,这种产业化的犯罪说不定还能牵扯到国外的涉黑巨头。
但他说放弃就放弃,玩票一般,究竟是为什么。
什么才是他在意的。
怎样才能抓住他的弱点,描绘出他的心理与动机?
邸梁不自觉又把自己带入了警察的角色,观察着傅嵘。
薛金听了傅嵘的话,看看欧阳智。
这个欧阳智也让人摸不清头脑,看起来毛头小子一个,可有时候却总能显示出不符合年纪的坚定来。
这种坚定有着强大的压迫感,无法违背。
薛金沉吟一下,其实他也不是真的想等警察来,他已经截了傅嵘的货,不说别的,只要他放出消息去,多少人盯着这杯羹,傅嵘其实已经败了。但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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