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应该怨我、恨我。
好好一顿明着是给她过生日、实则是撮合靳逸明与阮晨茵合好的饭局,硬生生被我搅散,她怎么可能还喜欢我?
那一天,阮晨茵的父母,靳逸明的父母,四座“泰山”替阮晨茵镇场,她打扮得明艳照人,娇滴滴,羞答答的等候在饭店,等着用力量和柔情重新安定靳逸明的心。
毕竟,她一片痴心的等了他五年,赌赌气、使使小性子可以,拗不过他时,她也可以,不再计较输赢。
她们都商量好了:各退一步,把我这个小捣蛋交给罗姐,靳逸明和阮晨茵如期结婚,然后,该玩的玩去,该创业的创业去,四海升平,皆大欢喜。至于是不是真如靳逸明所说,等他婚后再接我过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嘛。
据闻,靳逸明的大嫂还说了一句令大家醐醍灌顶的话:“等逸明有了自己的孩子呀,你求他看那女娃子一眼他都不会,还用得着在这瞎操心?”
用不着了。这一错身,再回头,他和阮晨茵之间,就已隔上了千山万水。
靳逸明学成归来,得父母兄长资金和背景支持,将国外工商管理理论知识运用在国内市场,一门心思开拓他自己的事业王国,根本就没有心思和兴趣在此时谈婚论娶。
他和阮晨茵之间因我而起的冲突又因我而误过最佳弥合期,已然已注定了结局的忧伤。
竹本无心,奈何横生枝节;藉却有意,不然何来情丝。
这之后,靳奶奶常爱感慨一句,“如果,有回头路可走……。”
她不知道,如果,人生有回头路可走,我比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更愿意不计代价地重来。
若是一切能重新开始,我宁愿我和靳逸明从不相识。
、第 10 章
没有靳逸明的日子并不象想象中那么难过,真正难过的,是那种揪心扯肺的牵挂。
我必须集中起所有理智和意志,才能勉强抵抗住去找他的冲动。不行,不行,我一遍遍告诉自己,就连给阮晨茵打电话侧面问问他的情形也不行。
靳逸明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他既然决定了要分手,就绝不会给彼此转寰空间。我若是死缠着不放,除了逼得他出国或闪电结婚绝了我的念想之外,达不到任何效果。
你居然敢这么抛弃我!
除了在心里咬牙切齿怨愤之外,我不敢向他表露出丝毫情绪。
纪兆伦的鲜花开始日日出现在余燕的案头。
“你居然还有魅力激发出敢死队员?”她把花扔给我时,满脸不敢置信,“连送七天了耶,也不怕靳总把他家祖坟刨了!”
我哼哼两声,第一次觉得白玫瑰真是俗不可耐。
话说如果这花是靳逸明送的,那又不一样了。
他如此绞脑汁、费老劲地找回纪兆伦接手我,情深深如此许,我就姑且当是他送的花吧。
懒懒在旋转椅上转了个圈,我示意余燕把花□瓶子里。
“你俩最近在玩什么?”余燕抵近我,疑惑问,“首先是宣布调整组织结构,行政办与财务部合并成财务行政中心,为公司最高权力机构;跟着免去你行政副总和财总的职务,改任财政中心副总;最后,对外高调宣布公司明年的主要动向为进军海外市场。”
她的话象石块般层层砌在心上,突然就觉得喉部以下空荡荡的。
“我的烟呢?”拉开抽屉四下找。靳逸明每次来我办公室都会象只搜山狗般,把我收藏在哪怕旮旯窝里的烟搜出来扔掉,全然不顾他自己也抽,而且抽得比我厉害得多。
余燕默然自外间问谢波要了一包,甩给我。
一口烟入喉,尼古丁的苦涩熏得我将自己找回。
“你怎么看?”吐出个烟泡,我假装若无其事的问她。
“合并一举完全是脱了裤子放屁。”
我不满瞥余燕一眼,又没人在场,何必这么粗鲁。
“想来想去,我觉得,只有一个作用:向外界强调财务行政中心的权威性。至于你的职务调整嘛,表面上看,撑死是个平调,但是,他在各种场合都宣称将在国外开设业务机构,而自己明年的工作重心也会转变为拓展海外市场。换个角度来理解他的话,我相信,他是在告诉外界,靳氏集团公司国内业务将由你全权负责。”
谢波一个月收入多少,抽这么差劲的烟?刺得我嘴里全是苦味。
“要说靳总有这安排也不意外,当年他把我调给你的目的,就是要我帮着你成长为真正意义上的高管。只不过,”余燕面露疑惑,“你们两人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感觉去度个假回来就完全变了个样,平时总是恩爱得肉麻的一起上下班,现在各走各的。阮晨茵怎么会进公司?靳总总说你的手机打不通,你的新号根本就没告诉他?天!你千万别说你俩度的是诀别假耶!”
我在余燕的惊呼声中苦笑。平常她总说我是狐狸精,听完她的老辣分析,我觉得,眼前的她才是只成了精的狐狸。
诀别假!
我抑住呼吸,感受心脏的钝钝闷痛。
“你另有新欢?还是,他和阮晨茵旧情重炽?”余燕歪头打量我的表情,“看你俩都那么平静,不会是两种可能性同时发生了吧?哈!太奇妙了,一对可以去拿琼瑶剧最佳男女主角大奖的情侣,突然之间变得来使君有妇,罗敷有夫,啧啧啧,真是沧海桑田、沧海桑田啊。”
看余燕一副幸灾落祸相,我恨不得把烟头戳到她舌头里。
“余婶婶,不要那么刻薄,你的上司我现在折戟情场,随时会拿你的收入和个人时间来慰藉的。”我有气无力地说。
她诧异挑眉,“他真的重拾旧爱?”
我还来不及说话,她又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我在公司呆了十一年,要不是那一年靳总转了一大笔款给她,根本就连她的名字都没得听说。整天听得最多的就是‘我家小柳’、‘我家小柳’,他爱你爱得天下有地下无的,怎么可能又去理睬那个阮晨茵。”
我哽咽悲泣。所以说老臣子该踢就得踢!在她面前你连私隐都无地可遁,还谈什么形象和威严?
“你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又问。
我拍案而起,“余婶婶!”
见我愤怒,她作手势表示罢休,出门之际,却又没忍住回身八卦一句,“听总办的人说,她温柔得能掐出水。”
言下之意,是劝诫我应该把凶悍的尾巴夹紧一点。
我左右张望,找能砸人的东西。
她飞快替我关了门。
在她出去之后两分钟,谢波敲门进来,拿了一沓报销单给我签字。
完成了和阮晨茵的交接,他刚过来报到不久。
我漫不经心般问,“怎么样,还适应吗?”
他以为指的是他,点点头,“还好。”
我停下笔,歪头斜眼睨他。
谢波怔了怔。
我从他渐渐变得犹豫的目光中知道他已经明白。
有近十秒钟的时间都没有说话,他在权衡。
我给他最后一次选边的机会。
“非常聪明,一教就会。之前肯定受过很好的教育,文案方面的措词甚至比我还准确、贴切。对靳总的事特别上心,向我打听得最多的,都和靳总的生活习性、工作风格有关,看得出,她很珍惜这个机会。”
你也很聪明,很懂珍惜机会。我用赞赏的目光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说,“行政办和财务部合并,接下来的事会很多,余燕擅长的是财务,行政方面,你就多帮我上上心吧。”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光芒,恭敬而又轻快地点点头,正要折身出去,忽然,又象想到什么般,回身说道,“靳老夫人明天回国,航班下午五点到。”
“她一个人?”
“是的。”
“她是什么时候知道靳总的助理换成阮晨茵的?”
谢波的表情在对着我时第一次显露出崇拜,“昨天中午,她直接打的办公室电话,阮晨茵接的,跟着就把电话递给了我。靳老夫人大发雷霆,问阮晨茵是什么时候进公司的,还问到了您,说……说您……您……。”
说我是祸害,是蠢驴。噢,用“说”这个词太客气了,她应该是“骂”。靳奶奶的官太修养只在国内有效,这几年,因着老俩口认可澳洲风情,加上当地的疗养院水平和服务到位,她和靳首长常年呆那颐养天年,当着国外一众不懂中文、不知国骂为何物的洋医生护士,她是不会辛苦伪装的。
我笑着止住谢波的尴尬,认真问,“当时靳总在干嘛?”
“靳总……。”他目光闪躲。
我的表情和声音一样认真,“你现在是我的助理。”
“靳总这几天的状态都不太好,昨天中午,阮晨茵逼着他吃了一小盒饭,他说疲倦,在内间睡觉。周一……早上没来,电话打过去,罗管家说他在浴室里摔了一跤……。靳总特地嘱咐不要告诉你。”见我表情难看,谢波急急补上一句。
我已经没了听后话的兴趣,跳起身,比谢波先迈出门,直奔32楼。
原来,再充足的思想准备也抗不过现实真真降临时所带来的悸痛。
阮晨茵在外间拦住我,小模样显得怪真挚地说,“新加坡华商银行的人在里面。”
我等就是了。
一屁股坐入她边上的沙发里,“咖啡,两包糖。”语气毫不客气。
没人在场,她动都没动,“杨柳,你打电话请我进靳氏那天,态度不是这样的。”
不是真的这么失落吧?
我盯着她,诚恳地说,“那,阮姐姐,我现在后悔了,你看在我态度这么好的份上,再和谢波换回去,各人该忙啥忙啥,成啵?”
成啵?
她没有说话,目露讥讽。
“这不就结了。各有目的,各展本事,各安天命。被利用也好,被算计也好,先别急着埋怨,回身瞧瞧自个儿又做了些什么。”
阮晨茵的脸色随着我的话一层层变暗,隔了会,她幽幽地说,“你比我深沉多了,一直以来,是我把你想得太简单。”
我没有兴趣理会她话中的褒贬,挥挥手,“咖啡。”
靳逸明打开房门时,我已经呷了三杯咖啡。
“找我什么事?”送了客人进电梯,他回身站到我面前,表情冷淡,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人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形容相思;我和他是一日不见,如隔三冬,形容感情。
鱼说,你看不见我的眼泪,因为,我在水里;水说,我感觉得到你的眼泪,因为,你在我心里。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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