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度啊。”
我不美?我竖眉横眼。从小靳逸明就夸我漂亮,他带我出席的各种场合的人也夸我漂亮,我眼睛大大,鼻梁高高,嘴唇红中沁粉,什么都不用抹都有人追着问我用的啥牌子的唇彩,从来都还没有人说我不美!
“特别是这模样。”他指着我的怒脸啧啧叹气,一副惨不忍睹的表情。
我双手捂脸,抹下气郁,诚恳地说,“先生,您看哪里凉快,哪里歇着去。”
“你帮我一个忙,我立马就走。”
我的大脑闪过危险提示,可不知为何,感受到他全身散发出的、和靳逸明一样的优雅气息,我没有坚持撵他走。
能和靳逸明相类似的人,素质,又会低到哪儿去?
想起靳逸明温温软软的笑容,我硬不起心。
“说来心酸,你听完了,就算不帮我,也请不要说出去,给我保留点尊严好不好?”纪兆伦换了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今天刚来A市,钱包就被偷了,现在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想找个地儿混一晚上明天坐车回家都不成。小姐能不能行行好,请我吃顿晚餐,再借个二十块钱。我保证回家就给你寄五十块钱。”他扬手立誓。
世上真还有这种人,你明知他在撒谎骗钱,却不觉得讨厌。
我有趣打量他,“你的……身份证呢,拿我看看。”
“当然是夹钱包里一块儿被偷了哟。”他用看白痴的目光鄙夷我,“这样吧,你若是信不过的话,我把这块家传宝玉押给你。”
纪兆伦带着肉疼的表情,从脖子上取下一根细绳链,不由分说缠在我的手腕上。
“你……。”我猝不及防,被他拉了手过去,还没反应过来,链子的合扣就被他缠缠裹裹地扣上。
“什么鬼东西?”我失声叫,看一只紫中流绿的玉石猪衬着红色系绳在手腕上摇头摆尾。
“你听不懂我说话吗?这是我家的传家玉猪,辟邪生财,人家开价上万我都没卖。今天为了证明我不是骗子,这宝贝押给你,借我二十块钱,等我还钱时你再还给我。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二十块,就二十块。”
他树起两根手指在我眼前比划,晃得我头都大了。
“我才不要你的烂石头。”我努力解绳子。
他握住我的手阻止,“什么烂石头,我的家传宝玉。喛,我说你别瞎扯,很容易扯坏的。你看你看,小猪的尾巴是镂空雕的,仔细别扭断了。”
我的手被他拉去摸小猪,浸凉的玉润如一脉清幽,在掌心触动出每个女生都很容易对小玩件生出的喜欢。我承认当时我泛出了贪念:就算真的只是枚石头,也很可爱啊,二十块钱,划算。
“你真的,只要二十块?”我犹豫问。
他点头,“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
我把钱给了他。
他双手合拢,把我的手包在掌心,仿似祈祷般俯头盖上了一个吻才放开,“善良的女孩呵,老天爷保佑你幸福!”
我红着脸挣脱,正要发脾气,他已转身离去。
等到安晓慧下班,终于可以一起去逛街时,我掏出钱包买单。
“你朋友不已经帮你付了吗?”安晓慧奇怪。
我朋友?那个温兆伦的表弟?
“多少钱?”我问晓慧。
“一杯咖啡嘛,三十块钱啊。”
我只能揣度纪兆伦又找了个女孩子花二十块钱买他的“家传玉猪”,然后,付了我的咖啡帐,剩下十块钱买车票回家。
又或者,他卖的是手里那部当时市面上最时尚的可三百六十度旋转的手机。
我抿嘴笑。
几天之后的晚上,靳逸明见我有事没事就拨弄着手腕里的小挂件玩,一边玩一边痴痴傻笑,终于忍不住凑了过来。听完故事,他又在灯光下认真看了看那块石头猪,正了颜色告诉我,“碧紫翡翠,色泽通透,上品。”
“能值二十块钱啵?”
他笑。那个时候他的胃已经由于长期无规律的饮食、以及大量应酬酒宴的刺激开始起反应了。我见他的手搁在胃上,赶紧先放下好奇颠颠去倒了杯温水递给他,自己则滑下身子踡腿坐在地毯上。
因为我喜欢这样坐,所以,家里能铺地毯的地方,一年四季都有那么一席或清凉、或温暖的地毯。以前靳逸明陪着我背课文或英语时,我总是趴在他脚下一边默,一边无意识地去扯羊毛地毯上的绒毛,或者,用指甲不停地在皮革毯上划印,弄得一整张地毯极为难看,想不换都不行。
靳逸明从不阻止我。他把家里全换成了由花色不同的小块地毯拼成的图案毯,一样或清凉、或温暖,只不过,哪块被我磨损坏了就换哪块。
地毯始终美丽绚烂。
“小柳喜欢翡翠还是喜欢手链?”喝了几口水,靳逸明将手挪到我的头上,轻轻抚摸着问。
“不是,不是。”我赶紧辩解。这么多年来,只要不是天上的月亮,但凡我多看了两眼的、捏手里舍不得放的,靳逸明总会尽其所能地为我弄到,搞得我根本就不敢在他面前流露出对物质的喜好。
特别是眼下。
我知道,他刚刚从公司划了一大笔足以伤元气损根本的巨款给阮晨茵。
“只是觉得,那家伙傻里傻气的。”我笑着说,揉捏那颗所谓的碧紫翡翠。
隔了一会,没听见靳逸明说话,我抬起头,见他神情若有所思,心下不安,又惴惴问,“小叔叔,石头很贵吗?我不是想占人便宜,我只是觉得,小猪的模样有些可爱而已,你要不喜欢,我取了就是。”
“小叔叔有阻止过你喜欢什么吗?”他笑,又漫不经心般说,“喜欢就戴着吧,贵也贵不到哪里去,以后我找着相似的坠子再换下来。”
我坚拒,否则,以靳逸明的性格,肯定会拍了照片四处托人收罗。
“小叔叔,这十多年,你供我生活供我读书,还不时接济我爸爸,已经花了很多钱了。你若是想让我良心好过一点,请先允许我自立吧。”
我喜欢看书,靳逸明很多年以前就专门给我辟了间书屋,我经常都把想看的书抽出来,然后,钻到他的书房里,赖在他的桌椅下读。读睡着了也不担心,反正靳逸明会把我抱回卧室。
所有的教科书、童话、小说……,都教我要善良、仁慈、得人恩果千年记;所有的故事都告诉我善源万古,福有攸归。所以,我希望靳逸明以及他周围曾经反对过他收养我的人相信:他没有做错。我勤奋、忠诚、感恩、惜福,我不仅不是靳逸明的负担,相反,我会成为他的骄傲。
我想得热血沸腾,以至于根本没有去注意靳逸明的反应,直到他正了眼神问我,“小叔叔令你,良心不好过?”
这么多年,靳逸明第一次用这么尖锐的语气质问我。
什么跟什么呀,明明是难得能有一颗小石头入了他的法眼,终于从百忙工作中想起来过问我,结果,被上纲上线的人,倒成了我。
只是我不愿、不敢生气,相反,我怕极靳逸明生我的气。
我坐直身子,双手恭顺地互握在腿上,“对不起,小叔叔,我不是那意思,只不过,嘴太笨,不会说话才让你误会了。我道歉,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靳逸明的手硬硬地从我头上落下,他起身迈走了两步,又顿住,辨不出情绪的声音在屋里低沉响开,“你一定要我提醒你吗?你已经长大了,有很好的工作,收入不低,你想要的‘自立’,唾手可得。只不过,我不知道你想如何‘自立’。”
我在关门声中瘫软入地。
十二年来,靳逸明几乎从未对我说过冷肃苛严至此的话,当然,其中有我刻意讨乖、不惹他生气的努力,但更多的,是他打心眼里宠溺我。
我明白,所以,才更加害怕会失去。
这种恐惧,和我长没长大、有没有工作、收入高不高无关。
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他从自己的书房出来,我想他一定早已忘了这茬,已经在挑灯工作了。虽然内心也希望在临睡前得他一个宽容的眼神,或温软的笑,表示他什么都没计较,但是,我不敢去敲门索求。
倚着二楼他书房门外的楼梯扶手,我久久伫立。
直到听见门锁“叭嗒”拧开。
“小叔叔。”我怯怯唤因看见我而呆滞住的他,闻到一股浓郁的烟草味。
“你还没睡?”他显得很惊诧。
我垂头背手,脚趾头在绒拖鞋里紧张互搓。
“最近公司里出了些事,心情……不太好……。”他解释得很艰难,
我急急阻止,“没有,没有,是我的错。”
“小柳。”靳逸明打断我的自责,“明天晚上有没有事?”
我摇头。
“下了班等我来接你。我想,有些话,可能,也是时候跟你说了。”
我惊惧,“小叔叔,我错了,我不‘自立’,也不要什么‘良心’了。你别不要我!我当初死活要进T大,就是不想离开你;去银行上班也不是我的本意,他们直接来校提档,我虚荣心而已,明天我就辞了工去你的公司……。”
靳逸明笑起来,显然我这番语无伦次的道歉令到他心情转好。
看见他笑,我这才有了撒娇的倚仗,凑上前挽紧他的手臂,拖长声音唤,“小叔叔。”
“好了好了,知道你乖,小叔叔没有说不要你。我只是……只是下了决心。”他的一只手环抱住我,轻轻拍打我的背心,象是灌注一种情绪,又象是,汲取一种力量。
我放松下来。只要不是不要我,管他爱说啥就说啥去。
有首歌唱“青春不解风情”,很久之后,我才了解,一种不解风情的忽略,让自己和他,痛失了什么。
第二天,靳逸明来银行接到的,并不仅仅是我,还有,纪兆伦。
、第 15 章
清晨五点钟我就睡不着了。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听见吴姐在外间发出响动。
我出来向吴姐问早。
她很难得的打趣我比她更早。
“不说约的是十点钟吗?”吴姐问。她给我下了碗肉臊面,配一杯白开水,原本就是我最爱的早餐。
但我今天却皱起了眉,“吃面啊?调料味会不会过重,我怕……她老人家闻到不高兴,要不,还是烤两片面包吧,再泡杯菊花茶。”
“怕成这相了?”吴姐惊问。
是呵,怕成这相了!一路走来,如果没有靳逸明的庇护,风刀霜剑间夹着恶梦般不幸的婚姻,我不知道自己能承受几招,好不容易雨过天晴了三年,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