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琦依旧不为所动,他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然后拼命游说。
最后,孙琦终于松了意向,勉为其难答应了下来。
阎子夜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都是汗,这活计,真是累人。
孙琦换了衣服,弄了下头发,这才慢条斯理跟个女王般傲然拉开了主卧室的门,气势盛气凌人。
输人不输阵,这一点,她怎么也要把自己的阵脚给压住。
一出主卧,孙琦就自然而然看到了某人。
裴之沛站在落地窗前,身姿笔挺如松,浑然天成的贵气伴随着一种无形的强大气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令人无法直视。
或许是意识到有人的靠近,他慢慢地转过身来,那张英俊得令人惊艳的脸庞,此刻布满了阴霾。
“孙琦,情情现在在哪里?”
他淡淡地问,声音低沉,压迫感却无所遁形昭然若揭。
“我怎么知道,你囚禁意情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好,倒是先质问我起来了。”
孙琦冷笑道。
“你真不知道?”
裴之沛表情僵了下,眉头又是一皱,微微勾了唇,他这口吻,并不是疑问,而是质疑。
孙琦冷哼一声,“我知不知道,关你屁事,你以为别人都怕了你,我可不会怕了你。七年前,我就看你不顺眼了,到现在,从来就没看你顺眼过一回。”
说完,她愣了愣,貌似有一次,稍微有所改观,那一回不小心吃了他煮的食物。
很快,她就摇了摇头,若有所思,这拿人手长吃人手软,绝非改观使然。
裴之沛盯着孙琦的侧脸,目光锐利地扫了她身边的阎子夜一眼,后者缩了缩头,这关他屁事啊,扫了台风尾。
是裴自己从孙琦嘴里撬不出有用的信息来,反而怪罪到自己头上,他可真命苦,误交损友。
孙琦事先口口声声说不知情,阎子夜跟他相处了也挺久的,情感上或许是愿意相信她的话,可理智上却提醒着他,她说了谎。
一想到她连自己都瞒着,阎子夜这心里还是有些酸溜溜不舒坦的。
可自己跟裴的关系而言,她不告诉自己,也是怕自己泄露了口风。
在裴的*下,他的傲骨,形同虚设,的确是有那么点可耻。
阎子夜低头,盯着自己的脚指头,默默地鄙视起了自己一番。
裴之沛最终还是走了,临走之前,深深地注视了孙琦两眼,那两眼,绝逼是别有深意。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并没有用武力手段逼迫孙琦招供。
这算不算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呢?阎子夜沾沾自喜了下。
这高兴还没来得及蔓延,就被孙琦默不作声地给撇到了身后。
“孙琦,等等我。”
阎子夜赶忙追了上去。
孙琦换好衣服重新躺好,阎子夜也三两下爬上了床。
“孙琦,你是不是知道钟意情哪去了?”
“阎子夜,你再烦我我就告诉你妈。”
阎母跟孙琦的关系极为融洽,每回两人拌嘴,她二话不说便向着孙琦。
久而久之,连带最先对她持敷衍态度的孙琦,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每次回去,都会给阎母带些小礼物讨好老人家,反正举手之劳,又花费不了太多,每次还能让阎母发自内心高兴,可谓一举三得。
阎子夜瞬间黑了脸,好生无语。
他纠缠了半小时,也没从孙琦口中试探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放弃。
经过裴这一番搅局,他跟孙琦先前的冷战,这下是再也维持不下去了,提前宣布结束。
*
裴之沛这一晚没有任何收获,他彻夜未眠,双眸猩红,布满了红血丝,连公寓都没回。
他后半夜就坐在驾驶座上抽烟,吞云吐雾,任由白色的朦胧烟雾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尼古丁的浓烈味儿,没能麻痹他的神经,反而让他愈发的清醒。
情情,是真的离开他了。
上一回,她从清水溜了,在稻花村住了很长的一段时日,他的人都没有找到她。
这一回,她汲取了上一次的教训,肯定跑得更远更偏僻更遥远。
他想要找到她,还要在她腹中孩子安然无恙的前提下找到她,更是雪上加霜。
“情情,你到底在哪里?”
裴之沛眸色暗淡无光,身体疲惫至极,嘴角挑起的弧度很浅很浅。
往日衣冠楚楚的他,此时衬衣皱巴巴的,宛若被霜打过一般,灰头土脸,而他浑然不在意。
他闭眼小憩了一会,没想到就这样不知不觉间睡着了过去,呼吸均匀绵长。
沉睡中,他的双眉依旧紧蹙,被钟意情失踪的事情所深深地困扰。
身边手机铃声大作,他几乎反射性地弹跳了起来,本能地按下了接听键,此时他还没彻底苏醒过来,意识处于半迷离状态。
电话是林二打来的,林二惊喜交加的声音透过手机传了过来,“裴先生,那位问路的小姐,不负所望终于被找到了。”
林二都激动得想哭了,那位小姐果然是害人匪浅,还想狡辩。
他为了找到她,辛苦将拼图拼凑了出来,并且找了公安局刑侦好手一块侦破,不眠不休折腾到现在,总算是将人给堵在了路上。
“她招了是什么人指使她的吗?”
“她不肯说。”
林二虽然找着了,但还在严刑拷问,谁叫这位小姐不识趣呢,他这会火气正大着,只能怪这位小姐不识好歹撞到枪头上。
“你们在哪里?我这就过来。”
林一跟小陈那边都暂时没好消息传来,那就是还没找到突破口,没准这位被林二逮到的妙龄女郎是关键。
只要能尽快找到情情,裴之沛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林二闻言,立刻就报了个地址,心里不禁为这位小姐惋惜了起来,落到裴先生手中,这位小姐要自求多福了。
给她机会,不珍惜,唉,这人啊,不识抬举是一种病,得治。
裴之沛赶到的时候,那位小姐已经被林二捆绑了起来,原本漂亮的洋装,被撕得惨不忍睹,娇俏的脸上,也多了一道抓痕,活生生被蹂躏过一般。
这位小姐很苦逼啊,很委屈啊,昨日新买的洋装,今天刚上身,就……
欠下的信用卡,今天到期,都还没来得及将到手的钱还上,要是延迟一天,她的信用就产生问题了,还会上黑名单,直接影响到她今后的刷卡生活。
这位小姐似乎遗忘了被抓会陷入何种危险,脑子里满是各种信用卡。
这事,她并不是头一回做,是惯犯,没钱花了经常靠这样神来一笔,轻松,钱又来得快。
她口风紧,哪怕被抓,也不会供出幕后凶手。所以,她在这行渐渐有了生意,而且,生意每个月固定都会有一笔进账。
裴之沛进屋的时候,这女人猛然抬头,喃喃自语,“真是帅呆了。”
她自然是认识裴之沛的,尽管这位先生不喜欢上媒体不喜欢接受采访,但并不表示他鲜为人知。
相反,他在青州的人气指数,若称第二,那就没人敢称第一。
裴之沛视线在她身上只是稍微停顿了下就挪开了,大步流星朝着林二而去。
“问出什么来了吗?”
“她嘴巴犟得很,跟河蚌一样,我怎么问,她都死不开口。”
林二其实还有不少狠辣的手段还没施展开来的,不过当着裴先生的面,他也不敢自夸,还是将一切交由给裴先生负责。
裴之沛颔首,“调查报告,给我一份。”
林二立刻将手中关于这女人的详细简历,恭敬地送到了裴先生的手中。
裴之沛静静地迅速浏览了一遍,便如复印机般悉数全部印在了脑海里。
“李如翠,这名字挺像艺名的,林二,你确定没有搞错这女人的简历?”
被怀疑的林二十分幽怨地叹了口气,“裴先生,我起先也是怀疑过,不过经证实,她是如如假包换的李如翠。她的确还有个艺名身份,在这里。”
林二又从一堆纸中抽出一份报告,变戏法般地送到了裴之沛的手中。
裴之沛又不慌不忙地将到手的这一份也给输入了脑海里,对于这女人的大致有了个基本的了解了。
李如翠额头上滴下了好几滴汗,她早就嫌弃过自己这名字了,幼时还没办身份证的时候好几次想改名,可妈妈将户口本藏得深,就是不给她,没办法,这土不拉几的名字于是陪了她二十几年。
每个认识她的人,都对她的名字表现出了浓浓的兴趣,让她数度欲哭无泪。
“李如翠,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老实交代,还是闭嘴不说。”
李如翠呸了一口,“我都说那只是一个长得像我的人,我昨晚跟我男朋友在一起,不信你们可以找他,他能为我证明我从昨天下午到今天起来之前都跟他在一起,地点是他家。”
“有监控,你都不肯承认,你是不是让我的人把你母亲从澧县绑来跟你好好谈谈,劝劝你。”
妈蛋,李如翠听了这威胁,很想揍人。
不过她不信裴之沛真的能将自己的母亲从澧县绑来,澧县离青州隔了十万八千里,又是个穷不拉几的小村庄。
澧县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地方,位于南方的小城,山清水秀,风景极好,但经济么,实在不行。
极少人会听说过澧县,没想到裴之沛的人这么厉害,连澧县都能调查得到,李如翠心里还是震了震的,并不是无动于衷的。
她不似先前那般淡定了。
裴之沛冷哼一声,“你不信我,觉得我鞭长莫及是不?”
澧县,真是巧。
只要单子上有李如翠家人的名字,他就有法子让李如翠招供。
裴之沛没有等她回应,打了几个电话之后,便将手机递给了林二,示意他将手机贴近李如翠的耳朵。
李如翠吓得脸色惨白,真是她妈,裴之沛这也太神通广大了点吧。
不到半小时,就能跟她妈联系上。
要知道她老家并没有安装电话,这电话是楼下小卖部的共用电话。
“如翠,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你弟弟都被他们抓去了。”
“如翠,他们说你在大城市坑蒙拐骗偷,是不是真的啊?”
……
母亲断断续续的问话,充满了恐惧。
尤其是她不厌其烦重复,李如翠精神上终于受不了了。
她招了。
这是她头一回出卖了幕后主使,她知道,只要她开了这口,今后就别想再重操旧业了,没人会信她的职业操守了。
然而,年迈的母亲受制于人,懂事听话的弟弟也在他们的手上,她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家人因自己的缘故受到折磨。
他们一直老实勤恳,不应该被牵连的,是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