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被突然出现的林皓禹,弄得措手不及,秦天笑的脚步不住后退,最终,双手撑在黑白水晶琴键上,钝重的低音,好似巨石落地。
终于,他将她圈在两臂之间,那样紧密,不留一丝空隙。
“你要做什么?”感觉到他不断前倾的身体,以及,那种让人不安的桎梏,秦天笑的语气有点冷。
林皓禹,或者说是Vincent低下头,殷红的唇朝她靠近,低沉的音色,带着独属情人般的呢喃,“天笑,这一年,你可有想我?”
望着近在咫尺,却因朝思暮想,辗转反侧数百个日夜的绝美容颜,Vincent的瞳孔中,竟泛出潋滟的琉璃光泽,她还是那么美,美到让他屏息,美到让他永远都看不够,甘愿为她,失去所有理智。
秦天笑没有回答他的话,这般陌生的林皓禹,让她的喉咙紧窒,发不出一个音节,甚至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一吻将落,却在咫尺处,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推拒。
鼻尖抵着鼻尖的微妙距离,秦天笑偏过头,双手死撑在Vincent坚硬饱满的胸膛之上。
感觉到她的抗拒,Vincent的脑海中,蓦地浮现一个男人的脸,眸中霎时像飓风裹挟天地般乌云压境,他不是以前那个懦弱无能的林皓禹了,他是Vincent,为秦天笑而生的Vincent!
轻微的“咔嚓”声响,秦天笑错愕的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林皓禹反剪在身后,那般极强的掌控力,让她都不免心惊。
他是什么时候,练就了这样一身本领,她记得以前的林皓禹,可是连她都打不过!
可她又怎知,因为怜爱,因为宠溺,他一次次不着痕迹的败给她,只是为了,全她的骄傲!
此刻,Vincent一只手反剪住秦天笑的双手,另一只手,以极其温柔,却霸道到几乎不容人偏转的力度,捧住秦天笑的面颊,整张俊颜,在她惊惧的瞳孔中,不断放大。
“聂枫——”恐惧降临之际,秦天笑紧闭双眼,喊出了脆弱中,唯一想喊出的名字。
在距离她樱唇,还有咫尺距离之时,Vincent稳住了身形,晦暗的双眸中,翻涌着扭曲的痛楚,恍若碎裂的玻璃渣滓,一块块呈利刃的姿态,掉落在他的心上。
长睫轻颤,一阵风掠过,黑色的皮衣边角擦过秦天笑的裙摆,Vincent起身背转,挺拔欣长的背影,绝美雕塑般,透着孤独苍凉,却又惊心动魄的美感。
“天笑,你我十年,竟抵不上你与他短短一年?”
秦天笑抚了抚衣袖上的褶皱,刻意忽略他语调中的痛楚,一字一句道,“你知道,感情的事,不能用时间衡量,十年前我没爱上你,十年后,我便也不可能对你动心,我爱的人,是聂枫!”
她知道这样说出的话很残忍,可是,她与林皓禹一年没见,突觉他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无法猜想他这一年究竟遭遇了什么,更加不明白,他在今日出现的目地。
“你爱他?不,你只是没有认清自己的心,你若心里没我,怎么会在我闯祸后,拼命向校长求情不要开除我;你若心里没我,又怎么会将所有的心事分享给我,伤心哭泣时,第一个想到的是我;你若心里没我,那么我去美国这一年,又是谁,拜托美国的同学打探我的生活境况,一周一封信件从未断过!”
他咄咄逼人,步步紧逼,誓要撬开那蚌埠中,秦天笑的真心。
秦天笑闻言,深吸一口气,不掺任何杂质的眸眼,静静望着他,“向校长求情,是因你是为了我才闯的祸,我无法坐视不理;分享心事,是因为从小到大,身边最好的朋友只有你;至于探访你的生活以及每周的信件,不过因为还念着我们之间的友情,正如我以前对你承诺的,你会是我一辈子的朋友!”
低低的笑音晕染,带着莫须有的荒唐。
如墨滴的黑眸,滚过料峭的深寒,“朋友?你知道,我要的远不止朋友,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手!”
以前的他给不了她安稳,给不了她幸福,可现在的他,可以给她这世上,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一切!
Vincent的坚持,让秦天笑莫名有些恼怒,她不想跟他过多争论这个问题,因为他听不进去,她便也觉得毫无意义。
感觉到秦天笑的微怒,Vincent凝了凝眸,熟识她的人都知道,这种时候,不宜再与她继续,方才那个话题,她的心很硬同时又很软,而他恰巧知道,让她的心软化的诀窍。
缓和先前略显激动的语调,Vincent的声音,换上少有的耐心,“这是我为你建造的水晶琴房,还记得你以前,一直就梦想着在这样一个地方弹琴吗?”
Vincent的话锋陡转,让秦天笑有些错愕,还未答话,便看到他走上前,稳稳坐在水晶钢琴椅上,脱下黑色皮质手套,如玉的手指,搭在水晶色泽的黑白琴键之上。
叮咚声响,似清泉流泻,珠落玉盘,那般熟悉的曲调,分明是他们第一次遇见时,她正在弹的那首钢琴曲《仲夏夜之梦》。
那年,他们都很小,爸爸第一次带小林皓禹到他们家做客,而她,正在温习钢琴老师教给她的乐曲,不知怎么来了兴致,就弹起了这首《仲夏夜之梦》,在此前,她从未练习过这首钢琴曲。
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穿着白色的小裙子,坐在钢琴椅上,大大的眼睛明亮而专注,一曲毕,她收手转头,就看到望着她发呆的小林皓禹。
那时她对他的印象很不好,觉得这个男孩子看她的模样呆呆的,很不讨喜,故而也没搭理他,而是径直走上了餐桌,挨着天澄吃饭。
吃饭的途中,那男孩依旧扒一口饭,望一眼她,小天笑觉得被人盯着吃饭的感受不大对劲,于是在他再度抬眼望她时,直接与他对视,“喂,你老看我干嘛?”
这一出声,直接惊得小林皓禹面红耳赤,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看着别人出洋相,小天笑趴在小天澄的肩膀上,笑得前仰后合。
还是被秦妈妈一不赞同的眼神扫射,才安静下来,继续恢复有礼有节的大家闺秀模样。
李莹以为秦妈妈生天笑的气,连忙笑着帮腔,“小孩子闹着玩,别在意,倒是我家皓禹,平常跟泼猴子似的,这看到了天笑就立马老实了,难道,这就是俗话说的一物降一物!”
李莹的话一出,整个餐桌上都笑开了,小天笑却是难得,对着小林皓禹扒了下眼皮,做了个鬼脸。
……
时间过去了好久,现在想起来都有点不真实,如果没有当年的那些事,也许秦林两家,还会是很好的朋友。
看着秦天笑陷入回忆的神情,Vincent的嘴角,牵起抹笑意,手下的动作却依旧不停,穿透水晶隔离幕墙照入的阳光,打在他身上,他的周身,就像被笼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暗沉的气息,也被和暖稀释了不少。
一曲毕,Vincent走到她身边,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好听吗?这首歌我为你练习了一年。”
没错,从他提着行囊,刚至异国他乡,第一件事不是果腹抑或寻找住处,而是来到琴行,用身上的所有现金,买了一架钢琴。
昼夜不休的练习,只为了有朝一日,她能听到。
秦天笑被耳边的温热,唤回游离的思绪,她正要说话,却猛然看到Vincent的右手,在微微的颤抖。
见她望向自己的右手,Vincent的瞳孔一缩,随即不动声色,将手向后挪了挪,转瞬,又是目光缱绻的望着她。
“你的手?”秦天笑皱眉,叶邵晨的右手,一看便是经过了什么重创,不然,不会在弹奏钢琴曲后,有这样的反应,她是学琴的,所以对手的关注,尤为敏感。
Vincent慢条斯理戴上手套,企图用黑色,掩盖住那恼人的颤抖。
似笑非笑的眸,对上秦天笑,“天笑,你是在关心我?”
果不其然,Vincent的话一问,秦天笑立马沉默,不再说一句话,不是不想答,而是不知道如何答,如果她的回答,注定会让他误解,抑或留有希望,她倒宁愿保持沉默。
虽然这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但见秦天笑当真对他不再言语,Vincent的心脏处,就感觉到一声比一声清晰的抽痛。
他的手,是被子弹所伤。
到达美国后,他违背父母的意志,将MBA专业换成了古典音乐。
那日夜幕降临,他如往昔般去书店买琴谱。
却被一满身鲜血的男人撞到,他操着一口纯正的美音,求他帮他,并答应会满足他一切的愿望。
愿望?他承认他被这两个字蛊惑,若说他此生最大的愿望,无非就是为了那一个,他至今爱而未得的人。
于是,他跟那人做了交易。
救下了他,也因为救他,在枪林弹雨中,他的右臂被击伤,胸口处中了一颗子弹,距离心脏不过咫尺处。
后来,他被人送往医院救治,与死神缠斗之时,他嘴里喃喃念着的,只有那一个人的名字。
也是她,支撑着他跨越死亡森林,再度回到人间。
昏迷了将近三天,再度见到太阳,他的第一个念头不是他还活着,而是,他还有机会,陪在她的身边。
男人很守承诺,收他为义子,并将大财团近一半的股份,转交到他的名下,不惜耗费重金栽培他,让他在一年间,坐拥其他人,努力乃至几辈子,都绝不可能达到的高度。
自此,他有了自己的部下,有了自己的助力和财富,成为了继男人之后,游走于黑白两道,人人闻之胆寒的“主”!
当然,这一切,他并不打算告诉秦天笑,自打与魔鬼良心做了交易,他的手上,染了不少鲜血,他属于黑暗,却仍想固执的,将她留在阳光下,做不染纤尘的百合花。
黑暗与污垢,那些肉眼看不见的残酷,让他一人承担即可,他只要她,做着世上最受尊宠的女人!
林皓禹的眼中,有太多她读不懂的东西,有一点可以确定,他这一年过得并不平凡,光这身少有的凛然霸烈,就是他以前所不具备的。
既是脱胎换骨,必然,也承受了常人难以承受的苦痛煎熬。
“天笑,我——”Vincent正待说话,却猛地被身后的肯打断。
嗜血的眼风扫向肯,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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