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相承,对史氏完全不闻不问,只怨史氏做事不利落,留了把柄丢自己的颜面。好歹贾赦还在静室门口磕了个头,贾敏一年后进京亦如此,只他一人只整日呆在家里寻欢作乐。家里大大小小的丫鬟都被贾政染指,就连儿子女儿身边的也不放过,接连搞大了几个丫头的肚子。贾宝玉还罢了,本就无所谓,只要漂亮的丫鬟陪他玩便不管不顾。赵姨娘虽不聪明,但是却也知道如今指望不上贾政了,只能督促贾环功课,族学已经是贾环唯一的出路了。唯独贾探春气得直哭,只怨自己命苦,对贾环贾宝玉都没个好脸色。
林如海夫妇一年后进了京城,贾敏为自己母亲所为深感愧疚,对贾珍更是感激非常。若非贾珍行事妥当,她只怕不仅自身难保,儿女都要被连累了,对贾史氏亦是心寒不已,遂不再理会。至于贾珍和贾敬的托付,贾敏无有不应,素日里常带着贾琛和黛玉到处走动。贾琏在十二岁的时候考上了秀才,也算是少年有为。他本就能袭了贾赦的一等将军的爵位,并非白身,有外家和贾敏的掌眼,邢夫人也不是拎不清的,娶了出身书香门第,父亲在国子监就任的纪家小姐,婚后二人琴瑟相和,又陆续有了两子一女,贾琏亦是上进之人,终于在四十多岁的时候中了进士,为人机变得很,最后以三品大员平安致仕。
至于贾琛,有贾敏,贾琏之妻纪氏带着到处走动,她兄长名声又好,本人品格,才学,理家样样拿得出手,为人处事又有父兄之风。裴扬仔细地替贾琛选了一家门风清正,子孙有为的书香世家,贾琛不仅是嫡长子媳妇,更是一族宗妇,夫婿上进,二人感情好得很,也是子孙有为。贾蓉亦为官,官至二品,挑起了一家大梁,一族兴衰。林家更别提了,林璘以探花入仕,留下父子双探花的美谈。林黛玉和贾琛的感情很好,姊妹俩也互相帮衬着,二人还是在同年出嫁的,婚后亦是美满,子孙亦玉树芝兰,极为出众。至于史氏先是瘫痪在床,好歹活了个四五年,最后一命呜呼,死后也不过是简单的一副棺木,送到了别处安葬,自是不得入了祖坟。
其他人等,裴扬虽是不在意,到底也知道个七七八八。那贾宝玉坐卧不忌,男女皆好,与贾政二人行了原著贾珍父子二人之事,整日流连青楼南风馆,最后竟是死在花柳上,听说最后全身溃烂,腥臭无比,活活疼死。至于贾环,倒是去做了个商人,虽说不是特别富足,但是亦自给自足,亲自接走了赵姨娘,独立门户。贾探春被贾政许给了一个年纪七老八十的富商,做个继室,婚后二三年便守了寡,落到了那富商儿子们手里,再无讯息。假正经愈发的风流,竟发展到连御数人,马上风去了。至于薛蟠,依旧打死了人,被判了斩刑,薛姨妈因此被降为了妾,那薛老爷到底娶了自己表妹为正妻,生下了嫡子,薛姨妈年老色衰,又没了儿子傍身,成日在新夫人手下讨生活,日子更是苦不堪言。薛宝钗嫁给了一个七品小吏,日子倒还不错,也有子女傍身,只是满院子里的通房小妾,日子难免堵心,等熬到了儿女各自成家立业就撒手而去了。甄士隐倒是了悟了,重新寻回了封氏,二人花费十多年光阴,最终找到了英莲,骨肉团圆。那史湘云等人却不是裴扬所能知道的了。
裴扬活到了六十来岁,无疾而终。死前,儿孙绕膝,享尽天伦;死后,被皇帝钦赐简正谥号,风光大葬。
第18章 贾赦重生篇(一)
贾赦有些恍惚,他没有想到自己能够重新再活一次,甚至还多带了一世的记忆。“这真是如坠梦中。”贾赦忍不住反复握了握自己依然光滑的手,上面没有一丝老茧;宋氏,他的原配妻子昨天刚刚去了,如今东院里入眼一片素白,着实令人触目惊心,更是勾起了贾赦不堪的记忆。那满眼的白色和那满地的白雪交替在眼前浮现,回放着那一幕幕悲剧的结局,他踉跄着倒在了白雪茫茫的大地,在流放的途中,他唯一的嫡子贾琏也因为王熙凤的缘故被问了斩刑;可讽刺的是,罪魁祸首的二房却不曾查出多少罪证,竟是一个个都保住了性命。想到这里,他心中升腾起一股泼天大的怒气和无尽的悔恨。他两世的记忆都在提醒他是多么无用昏聩的一个人。
“大老爷,老太太刚刚派人接走了二爷。”宋氏的陪嫁,后做了贾琏奶娘的赵氏急忙来回禀贾赦。“什么?”贾赦还在陷入两世记忆和情感的纠结中,却突然听到了这个消息。他立刻抬起头来,在衣袖中的双手却紧紧握住,任指甲在手心留下深深的印记。眼前是宋氏去的时候苦苦哀求自己好好教导保护琏儿的画面,那无助而悲伤的眼神是那样真切,那样令人心碎,然而自己却做了什么?任由母亲把琏儿养废,又被二房挑拨的父子离心,最后竟成了二房的走狗!哪有亲儿子称呼自己的老子是大老爷,反倒称呼自己的舅舅和舅母为老爷太太的,真真可笑可悲之至。就连琏儿媳妇自己也没了置喙之地,只任凭二房做主娶回了那个搅家精,不仅害琏儿绝了后,还害死了全家,真真令人愤怒。
贾赦还在自嘲,却已然站了起来,迈步就要离开。无论如何,贾琏是他的骨血,是与他举案齐眉的结发妻子留下的唯一的念想。如今他既然已经知道了前事,知道了自己母亲的放纵,哪里能容许自己儿子进了龙潭虎穴。如今,他的琏儿还不过三岁的年纪,岂能让二房那对表面菩萨背后小人的夫妇以及自己那个偏心的母亲给往歪路上带了?
“老大,你怎么来了?”贾母有些诧异地看着本该在灵堂的大儿子,要知道他们母子一向不亲近,大儿子也有自知之明,基本上不怎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儿子只是来接回琏儿的。”贾赦身上还穿着丧服,整个人都显得无比颓丧,但眼睛却炯炯有神。“我不过是要和我的孙子亲香亲香罢了,你又何必如此紧迫?再说你们那边现在乱得很,他一个小孩子家家怎么能呆在那里?要是碰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办?”贾母不悦地皱起了眉头,道。“老太太,那灵堂里棺木里躺着的是琏儿的亲娘,可不是别人。纵是为了孝道,琏儿也不该前往别处。”贾赦又想起当日贾瑚去世时宋氏的绝望心碎,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宋氏的身子便每况愈下;待到生下了琏儿,宋氏虽然喜悦,抚慰了丧子之痛,可身体却到底垮了下去,苦苦熬了一年多,终于熬不住了方撒手人寰。贾赦想到这里,越发觉得自己愧对宋氏。
“你。”贾母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又见贾赦眼眶通红,竟是有些骇人。她本也是心疼贾琏,看着他孤苦伶仃,于心不忍罢了,如今自己的大儿子居然不领情,那她还放在心上干什么?更何况,这大儿子还话里话外的拿琏儿生母孝道来压自己,难道死去的宋氏及得上活着的孙子?贾母和宋氏一向很有嫌隙,宋氏是书香门第出身,清贵典雅,又极有手段,虽说小儿子跟着自己住在荣禧堂,但是府上的打理都是宋氏所打理,明里暗里弹压二房,这二儿子媳妇又是一个嘴笨的,反倒落了下风。如今宋氏去了,贾母只觉得心头轻松了很多,起码大房没了能压住场子的女主人了。就算将来续娶,有了琏儿自然要低了一层,底气也就并不很足了,到时候岂不是自己掌权?可没想到自己这个喜好美色的大儿子对宋氏到底有着几分情意,竟是为了这个来质问她这个母亲。
“罢了,我原不过心疼琏儿,既然你这个老子不领情,那也怨不得我这个老婆子了,你就领着回去吧。”贾母摆了摆手,只叫自己身边的大丫鬟把在里间玩耍的贾琏带了过来。贾赦看着如今不过三头身圆滚滚的贾琏,眉眼清俊又有着宋氏几分影子,又想到日后自己这个嫡子的下场,只觉的满腹悲痛;及至瞧见贾琏对自己很是陌生,忍不住心头一酸。“琏儿,为父带你去送你母亲最后一程,只愿她在天之灵保佑你平安顺遂。”贾赦低下身子,牵起贾琏的小手,缓缓离开,反倒将贾母抛在了脑后。如今的他早就不是当年糊涂荒唐的人,贾母打得什么主意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了。若是宋氏的兄长前来吊唁,没有看见琏儿,又如前世听闻琏儿竟在自己母亲孝期内在二房那里玩耍的话,只怕宋家再不会与贾家有任何牵扯了,就连琏儿这个外甥也不会认了。
贾赦带着贾琏去了灵堂,只见满堂素色,随风飘动,当中一口棺材孤零零地躺着,四周放了冰盆,更显得冰凉刺骨。贾琏虽尚且不明白生离死别是何意,却也有着孩子独特的直觉,况且母子连心,竟是忍不住哀哀痛哭。贾赦听着贾琏的哭泣,只觉得悲痛难忍。若是他依旧无所作为,岂不是对不起他重活这一辈子,又如何对得起贾氏一族列祖列宗,对得起自己的儿女。如此想来,他凭白多出的一世记忆,想必也是老天对他的垂怜,让他看清自己到底有多么的无能天真昏聩吧。
贾赦低下了头,看着贾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有些心疼,略想了想,到底不顾父子规矩,抱起了贾琏。一旁的赵氏先是诧异,随后就是暗喜。她正怕贾琏失去了母亲,没了庇护,这老爷素日糊涂荒唐,老太太和主子又有嫌隙,满府里竟找不出能够真心对待贾琏的。她虽只是贾琏的奶娘,却自小跟了宋氏,后有了更是从小亲手带着贾琏,比亲生儿子也不差些什么了,如何能不着急?眼见老爷竟是有些回转过来,赵氏只在心里念佛。“琏儿莫哭,到底还有为父在,谁敢欺负了你,为父定会为你讨个公道。你母亲在九泉之下想必也不愿见你如此伤心。”贾赦拍哄着贾琏,贾琏到底是个孩子,哭累了,竟是在贾赦的怀里睡了过去。
“老爷,让奴婢带小主子下去休息吧。”赵氏连忙上前问安,就要抱着贾琏离开。“不用了,我带琏儿去休息吧。”贾赦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地疼痛,他早就忘记琏儿年幼时候的样子,如今想来,他们父子之间竟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