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在除服之前,就已经让人把杏院收拾出来,等到除服之后,马上就搬了过来,她眼馋这院里两棵银杏树不是一天两天了,为此还特意在银杏树下摆了两套石桌石椅,闲暇时就坐在树下喝茶看书,或是和儿子女儿聊天。
至于说林家的三个妾,现在简直是透明人般的存在,魏紫能做的是不在物质上亏待她们,但和她们相谈甚欢什么的,魏紫可没这个兴趣,而且也不大想看到她们,她继承了魏氏的记忆,总不自觉把那三人当成敌人,所以不想看见她们,因此也不让她们晨昏定省,只要求她们在自己院子里待着,没事给老爷抄经祈福,也算是功德。
白姨娘老实怯懦,从不敢违抗魏紫的话,耿姨娘心如死灰,也没什么说的,魏紫让她们闭门不出,她们就闭门不出,让她们抄经祈福,她们就抄经祈福,陈姨娘却是个不肯安分的主,开始时并不愿意,魏紫也懒得和她纠缠,只是在她有一次闹得狠时,让甘嬷嬷去把她骂了一顿,甘嬷嬷也没说什么难听话,只是告诉她:现在家里是太太做主,少爷是太太的亲生儿子,你有什么依仗?太太看二姑娘面子,不与你计较,你也别蹬鼻子上脸,惹恼了太太,你一个姨娘,太太就是把你卖了,你又能怎么样?
后来陈姨娘就安分了,只是不知她是想通了还是被吓怕了,反正只要达到不来烦魏紫的目的,魏紫也就不管那么多,不过,受各种小说影响,魏紫也怕她狗急跳墙,万一她想来个鱼死网破,找人给林海下毒,把林家独苗给毒死了怎么办?故而把她身边的人都换了,除了她用惯的两个人之外,安排给她的都是忠心与魏紫的人,这些人服侍顺带监视她。
所以才说魏紫的小日子过得舒心,家里所有碍眼的人都被她弄走或是隔离了,又不用到外面应酬,过着如同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她能不舒心嘛!
可惜,这种生活不能一直过下去,她不能带着林家与世隔绝,林海娶亲,林溪和林沁出嫁,都需要她和京里权贵之家相互走动,魏紫即便再不喜欢应酬,也只能耐着性子去做。
重新进入社交圈,对魏紫来说并没有太大的难度,张氏本身就和不少人家来往密切,瓜尔佳氏出身满洲大姓,二嫂顾氏出身,再加上魏紫的闺蜜阮娴玉和兆佳季兰,还有林峥的同僚好友,这京中大部分人家都能和魏紫扯上些关系。
机会很快就有一个,林峥的好友母亲过六十大寿,魏紫也收到了请帖,让林溪看着准备了一份礼物,带着她两姐妹去赴宴。林峥的好友钮祜禄明杰,和鄂伦岱、阿灵阿是同族一家,他家老太太寿宴,来的人真不少,明杰的嫡妻马佳氏招呼女眷,看到魏紫带着两个女儿过来,忙拉着魏紫的手笑着寒暄,魏紫也尽力维持着笑脸和人说话。
一时入了席,魏紫和一众夫人太太们坐在一处,林溪和林沁则和其他小姑娘一处坐着,小姐妹两个秉承魏紫的教诲,只是默不作声的吃饭,等到席面撤下去换了茶点之后,才是众人交际寒暄的时候,魏紫旁边坐的那位夫人就笑着对魏紫说:“弟妹近日可好?前些天你家宴客,我本想和弟妹多说会儿话,看你忙着,就没多打扰,今日咱们可要好好聊聊。”
魏紫认得她是林峥另一好友闫敏之的妻子谢氏,林峥在时两家来往也很频繁,现在林峥去世三年,人家没有人走茶凉,魏紫也不愿扫人家面子,因此忙笑道:“那天家里真是忙,我也想跟嫂子多聊会儿,可家里人少,实在腾不出手,还请嫂子别怪罪才是。”
谢氏笑道:“咱们什么关系,说这些就没意思了。你们家姑娘有几年没见,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看她们两个并排坐着,真真是一对姐妹花,看着就是端庄知礼的好孩子。你们大姑娘今年有十三了吧?”
魏紫对古人都按虚岁的算法仍是不大适应,只是点点头说:“可不是,不觉间她们都长成大姑娘,咱们都成老太婆了。”
魏紫斜对面的一个夫人听了说:“魏夫人这话说的,我们是老太婆还像些,您可不像,也不知有什么保养秘方,我还正想向魏夫人讨教呢,怎么林大人去世这几年,一点没见老,还年轻几岁似的,不知是什么缘故?”
第四十四章、口角
魏紫微微一晒,看了那人一眼,看着只有二十出头,倒是个好相貌的,只是不知她是哪一个,又怎么会说出这么没水平的话,魏紫不想理她,径自转过头问谢氏:“嫂子,今日你怎么没带侄女儿过来?我还说她和我们家二丫头年纪相当,想让她们多亲近亲近呢。”
谢氏在听到那个女人说话时,脸色就已经变了,正想说些什么,听到魏紫问她的话,看魏紫毫不在意的样子,她忙会意的说:“可不是要带的,谁知她昨儿贪玩,夜里着了凉,早上起来身上就不受用,又是请医问药一通忙活,吃了药在家发汗呢,等下回再见吧。”
魏紫也就抿抿嘴不再提,又和谢氏说起别的话,同桌的人也都没理刚才开口的那人,只有挨着她坐的那个隐晦的看了她一眼,却也是什么也没说,众人只有刚开始时安静片刻,随后又开始和各自相熟之人聊天,魏紫一边笑着和谢氏说话,一边把在座诸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里微微冷笑,果然是不管什么时候,看热闹的人都不嫌多。
那妇人见魏紫对她视若无睹,脸色变了几变,硬挤出一个笑来,放大声音说:“魏夫人,我在跟你说话呢!”
魏紫淡笑着看向她,柔声问:“这位夫人刚说了什么?”
魏紫这人,在非熟识之人面前一贯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当然,这只是表面,她这么轻轻柔柔的一句话,更让那人气怒不已,似乎已经有些失去理智,说:“我问魏夫人,现在气色这么好,可是有什么缘故?难道家里有什么喜事?”
魏紫脸上挂着和善的笑,说:“这位夫人说笑了,我们家为老爷守孝三年,今年刚除服,能有什么喜事,不过是在家修身养性抄经念佛,心里没有妄念,气色自然就好。”
那人冷笑道:“我倒不知道,吃斋念佛能让人变年轻呢,只怕是别有缘故吧?听闻你家公子身边有位师父,常在林府出入,魏夫人,你还是注意些影响,别做那些令人误解的事才好,不然,你一个人的名声是小,林家百年清誉,可不能毁在你一人身上……”
她这话声音不小,周围几桌客人都能听到,林溪和林沁脸上已经显出怒色,林沁年纪小,就要出口反驳,魏紫丢个眼神过去,看她两姐妹虽怒色难掩,却没有冲动行事,这才收了脸上的笑,正色问道:“这位夫人,可是对我有意见?或是先夫在时,曾与府上有过矛盾?”
那人一愣,显然是被魏紫的话问糊涂了,茫然摇了摇头,魏紫接着说:“既然夫人对我并无意见,先夫也未曾与府上结仇,那夫人为何要毁我清誉污蔑与我呢?”
那人急急说道:“我何时污蔑过你?不过是看你行事不谨慎,好心提醒你罢了,你不领情不说,还反过来污蔑我,真是不识好人心!”
魏紫却正色说道:“夫人既是好心,这等事关名节之事,就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提起,何况夫人说话不详不实,孟先生是小儿之师,进府指点小儿本是天经地义,先夫虽亡,我林家也并非没有男丁,难道连先生都不能进门?不知夫人为何一口咬定孟先生与我有私?夫人若有证据,我魏氏情愿以死谢罪,夫人若拿不出证据,就要当众还我一个清白,不然,我林魏两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众人都不妨魏紫这么拉的开脸,一时间鸦雀无声,都看着那人,看她能说出什么话来,那人也被魏紫镇住,唯唯诺诺的说:“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做什么要发脾气……”
不等她说完,魏紫断喝道:“夫人好生奇怪!我倒从未见过您这样好心的,你即无凭无据,却当众说出这等辱人清白之语,到底是何居心?好歹我也是圣上亲封的忠毅夫人,却也容不得他人这般辱我,便是拼着闹到圣上跟前,也定要讨个说法!”
那人气势更怯,她旁边那人似乎此时才回过神,忙赔笑道:“魏夫人且消消气,马夫人向来心直口快,说话不知分寸,却并无恶意,魏夫人莫要与她一般见识,我替她给夫人陪个不是,夫人不要跟她这个一根肠子的人计较吧。”
不等魏紫说话,谢氏先冷笑道:“胡夫人这话差了,若马夫人说的是别的事,也就是一般口角,但她这样无凭无据往人身上泼脏水,岂是一句‘心直口快’就能揭过去的?魏夫人行坐得正行得端,平白遭人诬陷,你三两句话就能平了?”
胡夫人忙笑道:“谢夫人先别生气,今日不过是咱们开个玩笑,这等荒谬之言自是无人相信,也不会对魏夫人清誉有什么影响,谢夫人这般咄咄逼人,又为那般?难道非要马夫人端茶道歉才行?得饶人处且饶人饶人吧!”
谢氏还想说话,魏紫忽然又笑了,不由众人都把目光看向她,她轻轻摆手,说:“马夫人有胡夫人这等挚友相护,真是她的福气。胡夫人说的也有道理,我不是那等不饶人的,只要马夫人和胡夫人两位能够保证,京中不会传出任何毁我清誉的话,我自然不会要马夫人端茶道歉,就只当今天这事没发生过。只是不知,胡夫人和马夫人能否保证?”
马氏听了,马上叫道:“你这话好没道理,别人要说什么,我们哪管得着,凭什么要我们保证?还想我给你端茶道歉,少做梦了!”
魏紫也不说话,只是盯着胡氏,胡氏强笑道:“魏夫人这不是为难人吗,这口舌之事,岂是我等可以管束的……呃,不过此事确实由马夫人所起,我们定然不会坐视他人污蔑魏夫人,不会让魏夫人清誉受损,还请魏夫人放心。”在魏紫似笑非笑的目光下,胡氏急忙改口。
魏紫笑眯眯的说:“我就知道胡夫人是有魄力的人,这些小事交给胡夫人,那定然是万无一失,也请胡夫人好生管束马夫人,切莫让她再胡言乱语,毕竟像我这般好说话的人不多,别人可没我这好脾气,马夫人管不好她的嘴,害了自己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