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刘氏给恭敬站在一侧的崔姑姑使个眼色,崔姑姑立即心领神会地走到绿柳面前,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摸索起来。当摸到绿柳腰间的时候,一阵银两的叮当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绿柳脸色一变,下意识护着腰间。怎奈她哪里敌得过崔姑姑的力气?
很快,崔姑姑就从她腰间摸索出一个荷包,打开来,里面竟是满满的金锭子!看那数量,左不过十数两!
在场无意中看见那金锭子的人都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十数两的金锭子,那是个什么概念?足以平凡人家买下一所宅院了。
竟然能在个丫鬟身上搜出这么多的钱,看来这三枚金簪果真是上官蕙偷取的!
众人表情各异,上官瑶表面不露声色,内里却比谁都得意。只要上官蕙的声名一毁,她便还是这丞相府最受宠的小姐。
上官颖冷冷哼哧了两声,对上官蕙的作为充满了不屑。真是给她们这些姓‘上官’的人丢尽了脸面。
各怀心思的众人纵然有万般心思,却都不敢表露出来。谁也不愿在这一刻趟进浑水之中。
却是那悠然坐在不起眼位置的凤邺北在这时候笑着开口,声音含着一丝淡淡戏谑。
、第21章 不攻自破
“依小王看,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贵府大小姐若真想偷那三枚簪子,也该暗地里悄悄的做,该小心谨慎才对。怎的会让身边丫鬟带着那么多的金银‘招摇撞市’?这不自相矛盾嘛。”
这话一出,绿柳容色立刻呈现出一种近乎仓惶的青白。
“那是……那是因为小姐刚命奴婢变卖了那三只簪子,奴婢……奴婢还没来得及将所得银两藏好。”
“哦……”凤邺北拖长了音,语意不详地探问,“那你且说说你把那金簪买去了哪里?据本王所知,这京中金铺唯有一家敢收这种‘来路不明’的金子,掌柜姓王。你可是在那家当掉金簪的?”
绿柳想都不想便如捣蒜般地点头,“没错,奴婢就是在那家当掉的金簪。”
“大胆奴婢,还敢口出厥词?京中根本就没有一家金铺的掌柜姓王。你还不从实招来?是谁指使的你诬蔑大小姐?”
凤邺北一拍桌子,惊得不只是绿柳,就连刘氏都稍稍变了容色。心里暗怪绿柳这死丫头真是个蠢笨的,竟被邺王三言两语就给糊弄住了!
厅中立刻陷入一片寂静无声。老夫人在思索着刚刚凤邺北与绿柳的对话,觉得其中必有猫腻。而上官文邕则在暗中盘算着一向不理世事的邺王竟会突然介入他的家中事,这似乎透着古怪……
一片寂静中,安嬷嬷走了进来。行至老夫人面前,福身一礼,“老夫人,外面有个金匠,说是来送簪子的。要不要让他进来?”
“你说什么?送簪子的?”
老夫人明显是吃了一惊。这怎么回事?不是说簪子已经送来了吗?那个叫绿柳的丫鬟还口口声声说蕙儿命她把簪子偷了去。如今看来,事情竟是明朗了。
“把人叫进来!”
刚还游移不定的老夫人如今已是一脸的怒沉之色。是她老糊涂了,居然有那么一瞬真的听信了那恶丫鬟所言,误会是蕙儿偷了簪子。居然有人胆敢在她眼皮子底下耍这种手段。这丞相府的后院,看来真须得整治一番了!~
安嬷嬷转身向外走,不出片刻便带回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他正是安嬷嬷所说的那位金匠。
寻常百姓进了这高门官户,少不得会有些紧张。那年轻人一走进内厅,看着那个个身份显赫贵胄的人物,忐忑得连话都说不出一句。只是将捧在手中的木匣子往前递,却不知是递给谁。
“拿过来给我看看!”
老夫人一声令下,安嬷嬷立即取过那木匣子,恭敬地递交到老夫人手上。文琴氏打开木匣子一看,里面确是那三只特意为她生辰打造的金簪。
至此,**已然浮出水面。上官蕙根本没偷这三枚簪子,是有人看那孩子无母可依,趁机诬蔑,欲让她身败名裂!
“哼!”
文琴氏将木匣子重重往桌上一放,发出不小的一声响动。一双犀利着冷光的眸子直看向低头跪在地上,身子已经颤到不行的绿柳。
自然,一个小小丫鬟是不会也不敢有这种诬蔑主子的主意的。只怕今日之事,还要从她背后指使的那个人查起。
、第22章 记住这个名字
上官文邕留意到母亲面上的沉冷之色,知道以她的脾气,势必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不可。而届时,可就不仅仅是一个小孩子贪慕虚荣偷了簪子这么简单的问题,只怕会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后院起火’。若在场的都是家人便也罢了,偏偏,皇上最崇信的邺王还在。若此事传了出去,他丞相府的威严何在?他上官文邕的颜面何在?
心念一转,上官文邕淡然开口,企图让僵持的气氛得以缓和。
“母亲,看来这是一场误会。既然金簪还在,也算还了蕙儿那孩子的清白,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听见这几句话的凤邺北再度幽幽开口。
“丞相此言差矣!看这事,是有人存了心的欲要毁大小姐声誉。若不还大小姐一个公道,难保他日此类诬蔑伎俩不会重度上演。而你上官丞相如此草率解决后院之事,这消息若传了出去,恐怕也有损你的英明。”
上官文邕面上不敢发作,内里却已经快气炸了。这本是他家中事,为何邺王多番干涉?听他口气,明里暗里地护着蕙儿。难不成他们认识?
而低下头的上官蕙,嘴角却轻轻牵出一抹狡黠的弧度。让凤邺北跟来,就是为了这一刻!有他在,谅她那位丞相父亲也不敢‘徇私’!
“不错,这件事必须得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见母亲也附和邺王之言,上官文邕面上不禁浮出了几分幽沉。
“时辰不早,本王也该告辞了。”
凤邺北起身作势离开,眼光似有若无地飘向上官蕙。她却自始至终都低着头,两人不曾有眼光交集。
说来也怪,分明是第一次相见之人,他却对她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他们很早以前就已经相识相知。
上官蕙,他记住这个名字了!
上官文邕送走了凤邺北,回到蘅芜阁主厅,发现人已散去大半。只余下妻子刘氏、长女上官蕙以及几个下人。
文琴氏是精明的,要不然也不会生出一个当丞相的儿子。早在金店伙计送来金簪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此事乃刘氏所为。只有她知道金簪什么时候送来,只有她能在这里面暗动手脚,绿柳又是她送给蕙儿的丫鬟,自然会听命于她。只是她千算万算独独没有算到那三枚簪子竟然晚了一个时辰才送到。听那伙计的解释,是有人不小心把其中一枚金簪摔在地上,致使簪子弯曲变形。他们唯有立刻赶工,将金簪修复。前前后后正好用去了一个时辰!
“绿柳,你且说来,是谁给了你这天大的胆子,居然敢诬蔑这丞相府的堂堂大小姐?”
老夫人威吓力十足地喝问声一出,吓得绿柳如同一滩泥般瘫软在了地上,身子哆哆嗦嗦,如秋风中的落叶。
文琴氏随即又将审视的目光落向坐在一旁不吭声的大夫人,声音徒然一沉,“还是该你这个大夫人亲自来解释解释这件事??”
、第23章 一石二鸟
刘氏一见矛头指向自己,面容当即变成了青白之色。她站起来,看向文琴氏,凄声为自己辩白。
“婆婆,媳妇确不知道这件事啊,还请婆婆明鉴!”
“你不知道?”老夫人冷冷一哼,双眼如同猝了毒,迸射出道道寒冽之光,“我且问你,这三枚簪子一直是你在张罗吧?只有你知道这簪子什么时候能送进府来。怎的那恶丫鬟就恰好选在今天诬蔑蕙儿?且那恶丫鬟分明是你送去蕙儿身边的,不是吗?”
面对老夫人的咄咄逼问,刘氏是有口难言。这诸多的线索都昭示着此事确与她相干,饶是她有一百张嘴,也难辨一二。真是气死她了!
“祖母!”
这时,安静站在文琴氏身边的上官蕙突然行到她面前,跪了下来。
“蕙儿有一事相求!”
文琴氏看着这个懂事善良的孙女,不禁神色一柔。明明被冤了,这孩子却不哭也不闹。单单这份沉静,便让人不能不喜欢她。
“有什么话,站起来说就可。”
上官蕙却依旧固执地跪在地上,望进文琴氏一汪温柔的眸色,唇角一缕柔和的笑意荡然而出。
“祖母,今儿是您的寿辰之日,原该让您欢欢喜喜的。蕙儿不想您再操劳这些事,就请祖母也同蕙儿一般,当做今日之事不曾发生,息事宁人吧。”
文琴氏连连点头,面上浮着满意的轻笑。她果真没看错这孩子。
而坐在下端的上官文邕听了女儿这一席话,僵冷的神情也不禁闪过一丝动容。他竟不知这个被他忽略多年的孩子如此的善良懂事。
其实上官蕙比谁都清楚:老夫人是不会严惩刘氏的。不管这件事是否乃刘氏所为,她终究是这丞相府的当家主母,身份何等贵重。且她母兄刘彦将军的势力是如日中天。惩治了刘氏一人不要紧,若因此而使得丞相府与刘家交恶,那就得不偿失了。
正是因为这诸多考虑,老夫人才会屏退了一干人等。私下里给刘氏一个警告便也罢了。而她适时的这番求情,恰恰给了老夫人一个顺坡而下的机会。
不仅仅是老夫人,想来就连她那位丞相父亲从此对她的印象也会大大改观。她这一石二鸟的收买人心的作为为她日后的进宫之路已经铺了良好的一层基石。毕竟,她若想一朝进宫,仅有老夫人还不够。她更需要上官文邕这位当朝左相的帮忙……
有了上官蕙的求情,老夫人只是意思意思地训斥了刘氏几句,便放她回自己院子。刘氏心里窝火,却是无处可发。而受益最大的上官蕙也告别了文琴氏,带着青儿回到自己的荷香居。
“有什么话,就问吧。”
回到了自己屋子,关紧房门,屋中仅剩下她与梅筠,上官蕙说起话来便不需要再顾忌什么。
青儿眉峰微蹙,眼眸深处的光透着几许困惑、几分不解。
“青儿不懂,小姐为何要替那刘氏求情?她险些害了你!”
坐在八仙桌旁,上官蕙端过茶盏润了润有些枯干的唇舌,抬眸望着青儿,嘴角一缕似笑非笑随之而出。
“害我的不是刘氏。倘若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