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媚人在后角门便将自己与晴雯头上白色棉花团子丢进阴沟之中,自己摸了眼角,又替晴雯擦拭泪痕,理好发辫,这才敢人前露面。
却说媚人晴雯牵手而回,却见两名身着红色袍子的丫头迎了上来。
搀扶自己的李莫愁认得,是后来跟了黛玉紫鹃。
紫鹃用自己温暖手掌搓着李莫愁冰凉脸蛋:这小脸冰凉的。我替你们留了银耳红枣粥,一直温在炉子上头,快些儿喝了暖暖肚肠。可别病了;咱们可是病。。。。。。
李莫愁觉得紫鹃手掌很温暖,很舒服很享受,却不料一个声音□来打断了紫鹃:快别门口说了,进屋上炕吧,被人都替你们铺好了。
媚人哽咽道了谢:生受珍珠妹子了!
珍珠其人李莫愁不认得,却是这个声音很熟悉。
李莫愁愕然抬头,虽然那女子身量尚小,那眉眼李莫愁熟得很,赫然就是后来袭人。
李莫愁定定盯着袭人恬静秀目,心中不齿:害死人还这样镇定自若,李莫愁自问十岁之时咗不到这般不动声色。
嘴角噙起一丝冷笑:如此深藏不露,真是好手腕!
珍珠那里自以为得计,堆着笑脸奉承媚人,不防头对上李莫愁清冽眸子,不觉一愣,直觉这眸子似乎洞察人心深处隐藏阴私污垢。她暗自咬唇,告密者事儿是她乘着金钏替宝玉翻检毛皮衣衫之时故意泄露,当时身边并无外人,应该不会暴露自己。
且这府里有规定,病着必须离府调养,可人之死只是意外,自己并无过错。
因故作镇定,上前握住晴雯双手往炕上引:鹦哥丫头只顾说话,瞧着小手冰凉的,可别病了。
李莫愁素来爱憎分明,不屑为善,倏然抽出手来,自顾爬上炕去挨着媚人坐了。
珍珠不妨晴雯这种反应,伸着手掌直发愣。
鹦哥忙着一抚她肩膀:晴雯几乎跟着可人长大,我们尚且心痛,何况是她!
这个我自然知道。珍珠心头一松,但愿如此吧。
李莫愁却是一双清水眸左右一睃,闷闷一声哼:年前可人姐姐被挪出去时候,我就在想了,想来想去想不通呢。
媚人捏紧李莫愁手指,只是哽咽难语。
鹦哥却道:什么想不通?
珍珠紧张的伸长脖子竖起朵儿。
李莫愁故意盯着袭人瞧着:宝玉已经答应了,替可人姐姐瞒着,鸳鸯姐姐,平儿姐姐都答应了替可人姐姐遮掩,一直太平无事,怎么病情好了大半了,倒被太太知道了?
媚人鹦哥都觉此话有理,却是想不通关碍所在,一时静默。
珍珠被李莫愁眸光所逼,诺诺言道:或者是,也许是太太跟前的人知道了,
说话间,一双眼珠子乱转,手里帕子也绞来绞去绞成麻绳:我记得。。。。。。那日;似乎,太太跟前周大娘,不是来给老太太送奉菜么?看见我替宝珠布菜,到时问了一句,可人姐姐,媚人姐姐,我当时吱唔过去了。
珍珠言罢见众人都盯着她瞧着她,有些慌神,期期艾艾道:还有,还有,二奶奶陪房旺儿家里来送信,鹦哥知道的,就是那封江南来的,说是林家小少爷去了,姑太太病了那封信?
鹦哥原本狐疑盯着珍珠,闻言额首:确乎有这么回事儿。
珍珠一如抓住救命稻草,急切道:她也问起两位姐姐,说是怎么一项少见了,是不是家去了,我当时指了个别的事情乎弄过去了,只怕是她们看出什么,把风吹到了赖管家那里了,也不定。。。。。。
李莫愁故意反问:是么?明儿见了旺儿家里,周大娘,倒要问一问。。。。。。说这话,眸光冷冷锁着珍珠:可人姐姐碍着她们什么了?竟然这般挑唆主子磋磨,又或者,她们家里有女孩儿要进府,看中了可人姐姐这个窝子?珍珠姐姐一贯跟太太跟前姐姐走得勤便,可知道谁家托了二奶奶与赖家了?
媚人紫鹃俱是一愣,可人骤然而逝,她们只顾悲哀,并未想过这些,此刻闻听纸直觉有理:如此说来,这建蹊跷事儿倒是说得通了。几人一起看向珍珠:你跟平儿金钏走得近乎,可知道是谁起了坏心眼子?
珍珠顿时如同被扒光衣衫一般,一张脸颊红了白,白了紫,半晌才道:我怎么知道呢?我跟金钏平儿只是一起进府一起受训情分,何尝说起这些呢?
言罢匆匆而去:鸳鸯姐姐吩咐我来瞧瞧,我还有针线没做。。。。。。
媚人却是捂住眼睛哽咽道:我只说姐姐命苦,却没料到竟然是人为之祸!
鹦哥满眼狐疑,盯着晴雯:你,听说什么?
李莫愁一声冷哼:没有听说什么,只是有所怀疑。偏偏小姐少爷们要挑选大丫头姐姐就病了,明明已经大好了,却忽然被人夜半三更拖出府去。若不是有人告密是什么?难不成有人发疯呢,夜半三更不睡觉,倒来丫头房里搜查?
鹦哥皱眉,晴雯日常虽然娇蛮,言辞锋利,今日这般疾言厉色,却从未有过,她声音甚是忐忑:你是,莫不是怀疑,怀疑,珍珠?
媚人抹泪却是抽噎着为珍珠辩白:绝不可能是她!她对云姑娘一心一意,老太太前些时候还说了,她跟云姑娘有缘分,索性做了正经主仆呢!
李莫愁见二人起疑,搅混水的目的已经达到,只要媚人今后坐稳宝玉大丫头之位,自己大树底下好乘凉,偷偷清闲练武功,及至黛玉来投,寻回观音玉瓶这件护身符,再寻机会脱离了这府,回归终南山。想来并非难事。
这才黯然苦笑:我也是见可人姐姐死得蹊跷,这才随口一猜。且我之前跟着赖嬷嬷时候,他们那府就出过这宗,为了把自家女儿送到赖大少爷跟前服侍,互相挤兑揭短,只恨不能挖出人家八辈子丑事出来;这才。。。。。。
媚人鹦哥相视默然,开春府里各位小主子要挑选丫头,那时自然水消石头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先更新,明儿改错字啊。
抱拳。累极了。
去呼呼。
、第34章 夺舍二之俏晴雯
李莫愁很快弄清楚了最为关心之事:黛玉尚未进府。
李莫愁很快将获得消息,综合前世所闻,汇总推算,林家独子年前夭折,贾敏随即卧病不起。随后,贾敏自知不起,很怕黛玉遭受继母磋磨,遂写信向老母求救,请托她恩养黛玉至出阁。
京都随后派人南下,船到扬州正赶上贾敏辞世,林姑爷遂将女儿托付给府里西席贾雨村,护送入京。
姑太太殁在九月初。
那么,黛玉将会在年底进京。
李莫愁稍稍安慰。
晴雯如今是贾母针线丫头,同时分担部分宝玉针线。
李莫愁默默计较:针线活计难不倒自己。年底黛玉进京,自己勤快些,也替鹦哥分担分担针线,一来感谢黛玉前生情谊,二来也好乘着黛玉孤苦之时,施以援手,打好关系。届时,再随机应变,设法将那癞头和尚玉佩弄到手里。
虽说君子不夺人之爱,李莫愁本不是君子,且那玉佩来自癞头和尚,黛玉原本不喜,弃之不用。自己不过废物利用,算不得谋夺。
不过有了前世今生情分,李莫愁已经心中立誓,这一世必要守护黛玉,替她排除**陷害,扫清姻缘障碍,以为酬谢。
别人生活都有方向,唯有自己虚无缥缈。李莫愁不免望着远空叹气:希望这一辈子能够达成心愿,回去终南山归根朝祖!
除了黛玉事情,晴雯还将周边之人的情况摸了一下。
眼下,荣府凤凰蛋贾宝玉,亦即晴雯第二任主子,年方七岁,晴雯则比宝玉大两岁,跟袭人同庚,都是九岁。只不过,晴雯八月生日,比那袭人小月份。
自己跟袭人各有所长。袭人自幼卖进府里,比晴雯进府早了两年,跟鸳鸯、琥珀、金钏、平儿几个大丫头关系甚好。她貌似忠厚,在府里也很得人缘。
晴雯则娇俏调皮,不及袭人稳重。因为出身赖家,又受贾母喜爱,众人无不高看一眼,使她养成些骄傲之气,言辞犀利。
所幸目前晴雯尚没有长开,黛玉也未进府,王夫人怒火尚未烧到晴雯头上。
晴雯这种性格,倒是正和了李莫愁秉性,故而,晴雯换成李莫愁的芯子,并未引起任何猜疑。
晴雯又跟媚人同寝,媚人因为姐姐可人新丧,除了打叠精神去宝玉跟前伺候,余下便有些无精打采,喜爱静思默想。
这给李莫愁打坐运气提供了方便,看起来跟媚人同进同出,同静默,实则,李莫愁已经开始修炼古墓内功。
鸳鸯琥珀鹦哥几个很同情她两个,遇到嬷嬷嘀咕,鸳鸯琥珀鹦哥几个也会替她们分辨分辨。
回头却说珍珠仓皇而逃,直觉受了冤屈侮辱,回去捂住被子偷偷饮泣,呐呐自语:我不是有意害人,我是不得已。
这个珍珠自幼卖进府来,贾母瞧她生的乖巧,便收在自己房里,让人教导她。逐渐长成便在老太太屋里当差,凤姐进府要在府里站住脚跟,平儿便跟鸳鸯交好,袭人自幼儿跟着鸳鸯,也跟平儿混个脸熟。
自此她便是处处混得开了。
这珍珠出身清苦才被卖而为奴。她进府生活无异糠箩跳进了米箩里,这些年下来,她已经过惯了荣华富贵日子,爱上了这种锦衣玉食生活。她不想回去再过过苦日子,遂想长长久久攀在这根富贵枝上。
方言观瞧,这府里能攀高枝唯有两根,一根便是侯府少爵爷贾琏。只是贾琏家有悍妻,袭人自问不是凤姐对手。剩下宝玉这根金枝,却有碍着可人媚人姐妹两个。
袭人虽然已经百般表现逗趣,讨得宝玉喜爱,只是这府里每位主子跟前服侍之人自有定例,少爷小姐跟前都是两名大丫头。
可人媚人跟宝玉自幼情分,姿色也胜过袭人,宝玉爱漂亮心情,绝不会舍弃一起玩大可人媚人,而就姿色略次的袭人。
且可人媚人姐妹都是家生子儿,这样奴才用起来,更叫人放心。
所以,袭人想争这大丫头名额,无论资历,还是品貌出身,都越不过可人媚人姐妹去。
袭人倒也不是天生心黑,不过是眼下正在紧要关口,一则是贾母有意将她送给表姑娘湘云为婢,姑爷虽好却是未知数,不及荣府宝玉,现成的锦绣日子。
二则,开春小主子们跟前丫头一旦确定,她若无缘选到宝玉房中,她的姨娘之路便会就此断绝。
可人这一生病,正是珍珠时机。
袭人原准备就着可人回家养病之际,下死力攻下宝玉,好歹争到宝玉房里做个针线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