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李莫愁性格刚毅,强行压服着可卿意念对自己心性的左右。她冷笑对抗可卿思绪:死有什么可怕?这般窝囊而死,你就不恨么?时至今日,这句身躯我做主,你能忍得,我且忍不得!
李莫愁用自己强大控制力,强行驱逐了可卿软弱求死之志,也算是跟本主可卿做了最后诀别!
李莫愁眸中寒光凛冽:狗贼,你既然不让我活命,不让我的家人活命,那么,索性让姑奶奶就先掐断你的生机!
李莫愁瞬间收起迷惘,定下今后生活目标:重练武功,手刃淫贼贾珍,报仇雪耻!
心意已定,李莫愁已经困顿至极,她知道,要想战胜敌人,必须先保全自己。近今日祸事,必须前段一切可能泄密源头。那些背主欺主奴才,必须付出代价!
可卿想马上处理这事,不想手脚面条一般,软弱无力。无奈,可卿只得闭上眼睛假寐,等待手脚恢复知觉。
这一等只等了半个时辰,她慢慢恢复了些体力,忍着身上剧痛与黏腻,方要扬声呼唤,陡然惊觉身上衣衫不仅破烂不堪,且是臭味扑鼻,腌臜难闻。
李莫愁知道自己这个摸样若被人瞧见,无异不打自招,也不敢呼唤丫头,只得拽了床单子裹身,去换衣间寻找衣衫裹体,剔亮了灯芯,熟料衣架上衣一色大红大绿,绣金描银,直让李莫愁觉得刺目俗气,没有一件能够入眼。
李莫愁叹口气,只得耐着行李,翻来找去半天,勉强找了件杏黄衫子穿了。再三整理,自觉并无异样了,这才顺着脑海记忆,呼唤道:谁在外面?
半晌无人应答。李莫愁提高音量,再次呼唤道:瑞珠?
依然是死寂一般沉默,几十人的院子恍若无人。
李莫愁行走江湖数十年,心知这院子里的奴才,要么着了道儿,要么跟狗贼沆瀣一气了。
李莫愁眼眸凛凛,慢慢出了内侍,却见外面桌上伏着一个小姑娘,寂寂无声,不知死活。李莫愁伸手搭上她颈脖,知道这丫头是遭了暗算,被人打晕了。
李莫愁本当杀人灭口,送她一程,手上用力之时,心中蓦然一痛,却是可卿意识抬头,李莫愁无端端知道这丫头正是自己平日倚重贴身丫头,也是自己方才脱口而出丫头瑞珠‘。
可卿强烈抗拒杀害瑞珠,李莫愁慢慢松开了手掌,且她迫切需要清理身上污垢,以她的身份却不能亲自动手沐浴。一来她身上伤痕累累,每动一步,便若撕裂一般疼痛。最最重要,李莫愁她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打洗澡水。
心里念一声罢了,放开瑞珠颈脖,改而拍打瑞珠脸颊:瑞珠?瑞珠?醒来!
却说瑞珠晕头晕脑,懵懂之间听人呼喊摇晃,想要睁眼,直觉眼皮沉重得很,拼了全身力气方才睁开眼皮,直接自己后颈脖折断一般疼痛。
她摸着后颈脖,暗暗呼痛,旋即暗暗自责,今日该自己给奶奶守夜,却怎么睡得这样死呢?
也不知道奶奶唤过自己自己没有,瞧瞧身边,并不见一起守夜宝珠,故而皱眉起身去挑那暗弱灯花:死妮子,出门就成野人了,等下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灯光乍亮,却见一人直耸耸站在边上,吓得瑞珠魂飞魄散,差点惊叫。抬眸却是蓉大奶奶,吓得不轻,慌忙上前搀扶,连连惊呼:我的好奶奶,您有事唤一声儿,自由奴婢们动手,倒要自己黑更半夜起身呢?奴婢们都是该当的。知道您一项待人好,疼惜奴婢们,却也不在这上头待待搀扶可卿坐下,奉上茶水方道:再有,您这样不声不响的立在黑影里,夜半三更,也怪渗人呢!
李莫愁本不耐烦跟她罗嗦,却是口渴难捱,只得先接了茶盅,慢慢吮吸几口,方道:你妹妹宝珠呢?怎的,还没回来?
瑞珠也觉得奇怪,论理宝珠去寻大爷,早该回了,莫不是偷懒玩儿去了。隧轻笑道:这个小蹄子最爱聒噪,定是碰见夫人跟前银蝶几个缠在一起嚼舌去了。
李莫愁冷哼一声,只怕也着了道了。且顾不得这些了,吩咐瑞珠道:我梦寐了,惊得一身汗水,你去备些香汤,我要沐浴更衣。
自从可卿进府,待人一贯和煦,且她夫妻情深,公婆怜爱,尤氏一早吩咐在沁芳苑里打了小厨房,子吃小灶。灶上婆子伺候殷勤,常年灶火不熄,热饭热菜随时伺候,要个香汤沐浴,不过些许小事体。
瑞珠脆脆一声应:哎,奶奶您歇着,婢子马上替您备来。
瑞珠出门半晌,方才弯腰提着热水进来,来来往往三趟总算是灌了半浴桶,勉强洗得了。
李莫愁见她自行往来,并不叫人帮手,便确定了外面之人必定着了道了。李莫愁按下心念,并不动问。
此刻,她最急切之事,是洗去这一身腌臜之气。
待得可卿进入沐桶,瑞珠这才惊觉有异,自从可卿入府,瑞珠便贴身伺候可卿,可卿是新媳妇,夫妻恩爱不断,夜里要水沐浴,是寻常之事。只是,瑞珠心肝一个忽悠,顿时明白怪异所在:今日大爷不曾前来,奶奶如何也要沐浴呢?
可是,瑞珠是丫头,主子吩咐什么做什么,只得压下疑问,慢慢凑近,替可卿搓背。
李莫愁生性孤僻,放人之心甚重,从来不喜有人挨近。瑞珠手一挨上,李莫愁顿时身子一僵,强忍着没有斥责出口。
瑞珠没想到可卿这般反应,忙道:可是婢子手重了,搓疼奶奶?
李莫愁一僵之下马上警觉,这是本主生活习惯,自己要融入这里,必须适应这些,因顺势点头:嗯,些微有些,你放轻些儿!
瑞珠遂放轻了力道,替可卿全身搓洗,因为奶奶一贯可亲,嘴里不免叽叽咕咕埋怨开了:奶奶,您就是待人太宽宥了,蔡才纵得她们浑身犯懒,方才我想去叫奶妈养娘帮帮忙,谁知她二人竟然吃的大醉,死猪似的哼哼只是叫不醒神。
还有几个小丫头也是可恼,平日精灵,今日一个个不知怎的了,雷打不醒,似乎八辈子没睡过了。
小灶上刘婶子今日也背晦了,晕头糊脑,半天才清醒些。最是可恨守门的张嫂子几个,竟然一个个都吃醉了,杯碟碗盏堆了满炕头。
害得婢子只好一人拧水,婢子倒是不怕累的,就是耽搁奶奶许多时候,心里不安得很。
李莫愁闻言,眸光凛凛一闪。心中暗恨:这些该死奴才,竟敢当值醉酒,若非他们贪杯吃醉,老贼必定有所顾忌,自己焉有今日屈辱浩劫?
李莫愁眼眸骤冷,煞气凛冽:吃里扒外狗奴才,且别怪姑奶奶手辣!
微微冷笑,招手瑞珠:附耳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6章 夺舍一之秦可卿
翌日清晨,宁国府。
李莫愁居住的庭院沁芳苑一片萧索,瑞珠宝珠姐妹二人,神情紧张的、聍听少主母可卿最后的叮嘱:你二人要咬紧牙关,依计而行,否则就是塌天大祸,咱们谁也别想活,记住了?
瑞珠宝珠姐妹频频点头,分头而去。
李莫愁半靠在床榻上,强压着内心的煎熬与怒火,虚眯美眸不是寒光乍现!
回头却说宁国府当家主母尤氏上房一片宁静祥和,这日卯正二刻,尤氏准时醒了。
昨日东府宴客,她跑前跑后恭敬西府一干长亲,很是疲惫。虽然她很想睡到日落西山再起身,却是撩起幔帐轻轻一声咳嗽:什么时辰?
守夜的正是尤氏跟前大丫头银蝶,闻言忙道:卯正二刻了,太太昨日累了一天,今日何妨多睡一刻,左不过那边有佩凤偕鵉两个。
宁府男主人贾珍之前一般都歇在书房里,一月不过三五日歇在尤氏房里,多数都在小妾房里厮混,尤氏却要巴巴上赶去服侍。后来贾蓉娶亲,贾珍陡然间似乎明白自己位置,一月倒有二十天跟尤氏同房,喜得尤氏了不得。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烦,佩凤偕鵉两个贾珍宠妾顿生紧迫之感,每月务必装病装痛,互相帮衬,势必生拉死拽上贾珍回房,睡上几夜。
尤氏身为大妇,也只有心里发酸的份儿。
银蝶身为尤氏贴心丫头,很为自己主子不值,又心疼主子昨日劳累狠了,夜半梦里直哼哼,这才多嘴说这话。
说起这尤氏,实在是个可怜人。说是正妻,拜堂之前却要对着元妻牌位磕头奉茶执妾礼。
她嫁入威威赫赫宁府,却无相称妆奁陪嫁,更无得力娘家。却有个不着调儿继母,时不时进府打秋风。更有两个心比天高,身为下贱,水性荡漾的继妹子。每每进府探亲,必定跟姐夫贾珍,大外甥贾蓉,明眸善睐一番,将尤氏仅有尊严,也撕碎了。
尤氏本身也有缺憾,相貌无奇,膝下空虚。
宁府大哥儿贾蓉并非亲生,媳妇可卿不仅才貌双全,贤良淑德,怜老惜贫,上孝敬长亲,中和服亲族,得到两府老祖宗贾母特别喜爱,西府少主母凤姐也爱如骨肉。
尤氏无子继室,在可卿光环之下,越发边缘淡化。
尤氏唯一能做便牢牢抓住丈夫贾珍这个靠山,小意顺从,博个宽仁敦厚贤名儿。期望能够在这府里长长久久活下去。
她每日都会卯正起身,亲自安排丈夫饮食,服侍穿戴行头,伺候贾珍上朝。
尤氏原本有四个贴身丫头,如今两个大丫头佩凤偕鵉攀上了贾珍,做了姨娘。
一个名唤蜻蜓,前年病死了。
这银蝶丫头,便是唯一剩下丫头,她万事以尤氏马首是瞻,等闲不往贾珍跟前凑。
尤氏因此对银蝶甚是偏疼,听她絮叨,嗔道:瞧你能的,只顾多嘴饶舌,也不说服侍主子。
银蝶嘴里抱怨:您自己个都不心疼自己,还能指望谁!却是手脚麻利上前勾起幔帐,服侍尤氏穿戴。
正在忙碌,忽见一个看门小丫头上来通报,赖大娘求见太太。
尤氏闻言一愣,旋即撇嘴一哼,心里道一声稀罕,吩咐道:让她凡事征询少奶奶就是了!
小丫头答应着去了,片刻回返:太太,赖大娘说有十万火急之事,必要面见太太不可。
尤氏闻报,甚是讶异。
赖升两口子一贯眼高于顶,眼中除了贾珍,从不把尤氏这个继室夫人放眼里。尤其赖升这厮,惯会讨好贾珍,贾珍嫖女人,他能乐颠颠去帮忙人家脱裤子。
赖升媳妇更是个伶俐人儿。今儿为何不去抱紧可卿热大腿,倒来奉承自己这个过气主母呢?
尤氏眼眸虚眯一下,心中疑惑顿生,直觉赖升家里来得蹊跷!
尤氏故意磨蹭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