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见睿王出来圆场,林夕颜一番话又说的有理有据,便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早有丫鬟取了那林夕颜到在酒壶里的椰汁,在每个宾客的杯里都到了一点,众人尝了。只觉清甜可口,纷纷称赞。
又有宾客说道:“方才林小姐说道,这青田核得清水则有酒味出,到是奇特,不如试上一试?”
林夕颜笑道:“恐怕只是传奇,到不知是否能立刻得酒,怕是还要经过酿造,古人夸大而已。”倒入清水立刻变酒?哪会有这般神奇。她若不阻拦,一会变不出酒来,怕是那芳华又要找她麻烦。
“今日睿王得此青田核,到是为酒宴增了雅趣,不妨我们以酒作诗如何?虽未饮到这青田酒,到也可借诗词发发酒兴,如何?”林墨卿站起身来转移话题。
“好,好。”在座的多是些文人雅士,听到林墨卿的话纷纷赞同。
不多时,丫鬟呈上笔墨纸砚,众人互相推让着,先后都作了诗或词。
芳华公主看林夕颜只笑不说话,想她大概是不通文墨,便道:“今日诸位赋诗,各展其才,有人借酒浇心中之愁,又有人以酒助今日之兴,更有人表酒后豪放之情,林小姐既博学,可能赋得一首与众人不同之作?”
林夕颜暗叹,这芳华公主看来是没完没了了,这在座的几十首诗词作出去,可抒之情几乎被人写遍了,这会让她写个与众不同的,可不是难为她吗?
她心知,若她做不出,芳华公主肯定要找她毛病。忽的心里一动,林夕颜暗道:苏学士,我就对不起你了!
林夕颜走到放着笔墨的那张桌案前,对众人点头致意。说道:“与众不同,小女恐难作出,不过聊作一首,诸位莫要耻笑才好。”估计苏轼地下有知听到这话,不气的来找她才怪,明明要剽窃别人的诗,还装的这么谦虚!
林夕颜提起一只中毫,沾匀了墨,左手轻轻的提着右手的衣袖,展腕写到: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本来无人太在意林夕颜在写什么,可随着林墨卿的轻吟之声,人们慢慢的便被吸引了过来。
“好,好一句‘也无风雨也无晴’!”虽着睿王的赞颂之声众人也向林夕颜投来欣赏的目光,唯有芳华公主黑着脸,林朝颜撇着嘴。
林墨卿虽没称赞,可一双俊目含着笑意看着林夕颜,看得林夕颜有些汗颜。
“林小姐此做真可说是与众不同,此词中的旷达之意,事实绝无仅有,本王佩服!”睿王夸赞道。
“王爷见笑了,”林夕颜颔首致意,心里明白,今日是混过去了,恐怕以后还会找她的麻烦。
众人都没有注意到,林墨卿看着素衣玉簪的林夕颜,目光停留在她那娇俏的容颜上,看着她那纯净的笑容,仿佛心中正有什么破土而出的东西,正在疯狂的生长,不觉得痴了!
回去的途中,马车上依然寂静无声。林朝颜不时的斜着眼看着林夕颜,满脸的妒色与不屑,一想到睿王满脸笑容的看着林夕颜并不断称赞,她的心就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哼!”林朝颜看着林夕颜那若无其事的脸,就更是嫉恨,出言到:“满城的公子小姐聚到一起,非有人要出风头,又是说典故,又是写词,非得盖过王爷和公主的风头去才满意吗?若是得罪了公主,岂不是要连累我们林家?”
林夕颜听她义正言辞的样忍不住想笑:不就是睿王夸了我两句吗,这就嫉妒上了?还得罪公主,你当我想出风头呀?
“朝颜,夕颜的词写得确实出众,你不要乱说。”林墨卿出言说道。
“我乱说?我怎么乱说了?你没看她今天那猖狂的样子?”林朝颜气得脸都红了。
林夕颜斜了她一眼,一句话让林朝颜脸上都快拧出水来了:“要是想吸引人家的注意就自己想办法,光在这挤兑我就有人多看你几眼了?”
“你!”
林夕颜知道暂时可以安静了,闭上眼睛靠在车厢上养起神来。
第二十一章大婚之日(上)
离开睿王府的时候,睿王差人将另一个椰子包了送给了林夕颜。林夕颜也没推却,她想起之前在一本书上看到的:椰壳可作盛酒的器具,若酒中有毒,食用害人,则酒沸起或壳破裂。前世从没试过,这次遇到了不妨试试,用来防身也好。
雨桐按照林夕颜的吩咐,把椰子打开,倒出椰汁,又找来利刃将椰壳切成两半,椰肉留下吃,把椰壳晾干,用布包好,收藏到箱子里。
大婚将近,林夕颜已让雨桐和青儿把她那为数不多的东西收好放到箱子里,雨桐和青儿届时作为陪嫁丫鬟也是要和她一起到王府去的。
看着这小小的院落,林夕颜在此生活也两月有余,对于将要离开,她是毫无留恋的。这里本就不是自己的家,所谓出嫁,不过是寄宿的地方更换了而已。
六月初八。
清晨,林夕颜便被雨桐唤醒。虽然迎亲的时间是黄昏,可这两个丫鬟已经忙不迭的开始准备了。两个人把今日要穿的礼服和要戴的首饰清点了几遍,唯恐有一点遗漏。
因为林夕颜手下只有雨桐青儿两个丫鬟,所以林夫人又拨了身边几个手脚麻利的丫鬟过来帮忙。
内室的一道屏风之后,一只大木桶,水汽蒸腾,上面飘着些粉红的花瓣。林夕颜坐在浴桶里,只露出白皙的双肩,小脸让水汽熏得微红,雨桐和青儿两个在旁伺候着她沐浴。平时,林夕颜沐浴时是不习惯有人在旁边的,可今天是大婚之日,也只好由着她们来了。
洗浴完毕,雨桐把林夕颜从浴桶中扶出,青儿拿了新的内衣和中衣帮她穿上,两个人便开始帮她穿喜服。
先是穿上杏黄色的内裙,又用长长的一幅腰带紧紧的束了腰,外面罩上大红色的绣着金丝花纹的外衫。
不多时,就有林夫人请的全福夫人李夫人来给林夕颜梳头,这全福夫人须得是六亲皆全,儿女满堂之人,李夫人体态微丰,眉眼含笑,到确是一脸福相。
那李夫人拿着一把红色的彩梳一面梳理着林夕颜及腰的长发,一面说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林夕颜跪坐在铜镜之前,听着那李夫人说的喜词,想起了自己母亲,自己就要嫁为人妇,父母却不在身旁,若是疼爱她的父母知道她要去做人家的“填房”,还不知心疼成什么样子。
想到那只见过一面的昊王,想起他那清冷的目光,心里又是一阵发虚。
“小姐,小姐,”雨桐打断了沉思中的林夕颜,贴心地递过一碟点心,“小姐好歹吃两块,一会上了妆就不能吃了,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吃上饭呢。”
林夕颜点了点头,拿过一块点心小口小口的吃了下去,雨桐看着她那带着忧色的双眼,心里也是担心。
“该开脸了,”李夫人拿过丫鬟递过来的红细线,拿了些细粉抹在林夕颜脸上,只见那细线在她两手间一捻,密密的在林夕颜脸上刮过去,疼的她呲牙咧嘴,刚才她沉沉的悲痛,不觉间已没了一半。
那林夫人还边扯汗毛边念《开脸歌》予以祝贺:“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男,一边三线弹得稳,小姐胎胎产麒麟。眉毛扯得弯月样,状元榜眼探花郎。”
李夫人说罢,雨桐开始给林夕颜上妆,先是用镊子把眉形修的清晰,又将粉黛一一涂抹,梳好复杂的发饰,又拿了新做的钗环一样样的戴上去。
林夕颜觉得脸上有疼又痒,不知是不是开脸的时候过敏了,待雨桐终于停了手,便抬头向铜镜中望去,不觉一怔。她平时很少上妆,即使是进宫也尽量把妆画得淡淡的,可今天开了脸上了妆,竟让自己对那镜子人有些不敢认了。
那镜中之人,一身大红的喜服,远山样的眉,月牙似的笑眼,柔美而端庄,发顶带着赤金的花冠,珍珠穿就的流苏遮住双颊,本就秀美的容颜更是添了三分娇媚。
“小姐,好美呀!”青儿等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赞叹道。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林夕颜猜到该是迎亲的队伍到了,这边喜娘交待她坐着不要动,不多时,有人在门外高声念了《催妆诗》:“传闻烛下调红粉……”
那清朗的声音明显不是楚浩烨的,想必是他手下的文士。
雨桐递过纱扇,林夕颜接过扇子遮了面,这扇子只有到了新郎“却扇”的时候才能拿下。
在雨桐和青儿的搀扶之下,林夕颜走出了闺房,一步一步的向站在前方的那红色身影走去。林夕颜的手指紧紧的握住扇柄,以此来平复那紧张无措的心情。
楚浩烨看着那慢慢走向他的婀娜身影,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让人无法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在众人的恭贺之声中,林夕颜拜别了林远道夫妇,本就是毫无关系的人,双方也都做不出那垂泪的样子。只是按照程序,林远道说道:“戒之敬之,宫室无违命!”林夫人也说:“勉之敬之,夙夜无违!”
林夕颜磕了头,说道:父亲娘亲教诲,儿自当谨记于心。”说罢,被雨桐二人扶起,又在头上盖上大红色的蔽膝——也就是盖头,登车而去。
一路上吹吹打打,楚浩烨骑马前引,林夕颜的喜车在后相从,傧相从众簇拥,兜兜转转来到了王府门前。
时间已是黄昏,王府门前张灯结彩,一溜的雕花红色宫灯,红绸扎成的花球到处悬挂,门口的礼部职官扯着嗓子喊道:“迎新妇进门!”
从王府的大门内涌出一队侍女,每人手里拿着一块红毡,随着领头的侍女把毡席铺在车下,后面人依次铺开成一条路,直引王府大门。
林夕颜举好扇子,扶着喜婆的手下了车,走到门前又有人放了马鞍、火盆等物。在一片祝贺声中,林夕颜小心的跨过马鞍、火盆,等礼官念唱了祝词,又被喜婆扶进早就搭好的青庐之中。
礼官唱了《咒愿文》:“今夜吉辰,林氏女与昊王结亲,伏愿成纳之后,千秋万岁,保守吉昌。从兹咒愿以后,夫妻寿命延长!”
然后便是行跪拜之礼,礼成之后随着礼官的唱和,林夕颜又被人扶着走向新房,这时她才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