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陛下。”楚逸凡又跪了下来,只是这次,他毫无顾忌地站了起来,看着南宫郁的背影叹了一口气,“陛下,莫要怪我,要怪便怪你自己识人不清吧,身边一个两个的,都不顶用。”
“你这么说,主子不是很值得同情。”
“属下参见小姐,小姐万福。”
站在楚逸凡身边的女人不是呼延苒还有谁,她也不去理会重新向自己下跪的楚逸凡,视线转到了已经看不见身影的南宫郁,冷清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一丝异色,“那倒是可惜了,他也可以称得上是一代明君……你可是把东西给他喝下了?”
“回小姐,属下亲眼看着他喝下的。想来不久以后就会发作了。”
“如此变好。”突然,呼延苒顿住了,她转过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窗口,一双秀眉轻轻皱了起来,“楚逸凡,你回南诏继续做你的镇国大将军,你那弟弟便留在这里便好。若是打听到了些什么,立马向我们汇报便是。这也是哥哥的意思。”
听了最后一句话,楚逸凡将自己脸上的不甘与不愿的表情收了回去,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小姐,属下斗胆问一句,为何主子要扶持那废太子上位?若是呼延旧部长驱直入,这南诏便是呼延家的天下了,为何……”
呼延苒笑着看着楚逸凡,手负在身后,“这些事不是你需要了解的,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分内是事情便是了。”
楚逸凡被噎了一下,张着嘴巴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终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是,属下遵命。”
花容。呼延苒走出了房门,看了一眼明显被人压过的花草,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什么,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是故意让花容听到两个人之间的谈话的,也是故意放走花容的,因为她知道,此时花容一定奔赴战场,如此一来,要么南宫郁与花容一起双双葬身战场,要么花容远去,不管哪一种结果都好,只要能让自家哥哥断了那份念头,便是南宫郁被花容救下了,她也觉得是值得的,只要自家哥哥能断了那份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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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璇玑的生日啊~
☆、双目失明
南宫郁负手傲立于城墙之上,视线聚集在对面的呼延灼身上,摆放在石上的手紧紧握了起来,他根本不用其他人向他汇报什么,他自己便能够想象得出这次谣言的威力,看那些士卒们脸上的表情便可以知晓了。当年他不是正是借了谣言的力量将自己那个太子二哥弄得身败名裂的么。这次,该是轮到自己来体会这样的感受了啊……方才的一场战役已让我军损失了三位将领了,若是再败,这幽州城,当真是保不住了啊……“天骁,传旨。”南宫郁撇开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杨天骁,“若此番战役朕战败,便传位于长信王南宫啸,我南宫家的天下,万万不能落入异族之手!你速将这圣旨送往汴京!”
杨天骁何尝不明白这道圣旨对南宫郁意味着什么,他抿唇扫视了一眼满脸毫无战意的士卒们,闭了闭眼,一下子跪在了南宫郁身前,一把拉过自己的弟弟,“陛下,陛下对我兄弟二人有再造之恩,如今正是我二人报恩之时,望陛下将送圣旨一事交给天宁,属下愿带领士兵下城迎战。”
“天骁,你这又是何苦呢。”南宫郁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如今出城迎战怕是必死无疑,他当真是舍不得自己培养了多年的手下就这样折在这种地方啊。突然,南宫郁猛地像前面踉跄了一下,所幸被杨天骁杨天宁扶住了才避免了南宫郁与地面亲密接触。南宫郁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天宁,这次朕可是将南诏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至于天骁……”南宫郁转身,“领二十万精兵,出城迎战吧。”
“是,属下遵命。”
黑暗,将南宫郁整个人笼罩了进去,不给阳光透露一丝丝的缝隙,南宫郁此时除了立于城墙之上看着不知名的方向,是无法完成半点事情的。——南宫郁的眼睛,看不见了。
“楚将军,您怎么来了?”
抛开了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南宫郁的脸转向了声音发出的地方,“谁来了?”
“你们下去守着城门,陛下这里,有本将军在变好了。”楚逸凡从怀中掏出了令牌,直到所有的士卒都退了下去,他才缓步走到了南宫郁的身边,脸上漾开了一丝笑容,“啧啧,要不是因为药是我亲自下的,也是亲眼看着陛下喝下去的,我还真不相信陛下此时已经不能再看见了呢。陛下,这万花谷的药的滋味儿,可好?”
南宫郁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直视前方。
“对了,陛下还不知道吧。”楚逸凡脸上有一瞬间的狰狞,他就是对南宫郁这一副永远云淡风轻的表情很不感冒,此时的楚逸凡哪里还有平日里面半点的温文尔雅的样子,只见他上前了一步,“陛下可知,您身边一直跟着的,都是些什么人?当年先帝带兵攻打幽州城,却独独漏了呼延蒙戈的一双儿女,他那小女儿呼延苒忍辱负重进入汴京,以求报仇之时,对了,她的化名便是,叶染秋。”
南宫郁的身子僵了僵,却依然没有说话。
“啪。”楚逸凡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南宫郁的脸上,“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若不是主子下令要留你一条性命,你现在已是尸体一具了。你还有什么,你现在还有什么可以嚣张的!”
“杀了朕。”南宫郁终于开了口,如同冰锥一般的声音,传入楚逸凡的耳中,过了一会儿,南宫郁凭着自己的感觉,面对楚逸凡,脸上睥睨天下的表情不变,一字一句缓缓说道,“要么,你今天杀了朕,要么便是朕日后杀了你们。只要朕活着一天,绝对不会让我南诏落入呼延家手中。”
“你以为我不敢么!”楚逸凡咬了咬牙,举起手中长剑便想在南宫郁身上留下些什么作为纪念,“我原来也是官宦人家的孩子,却因为你,沦落到成为乞丐,沦落到成为男宠,这些难道不是你……”
还没等楚逸凡的长剑划下去,他便整个人僵住了,若是南宫郁此时眼睛完好,没有失明,便能看见站在楚逸凡身后双手握着匕首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花容,照理来说,楚逸凡平日里是能够感觉到身后靠近的花容的,只是今日的他情绪很是不稳定,一直压在心中多年的怨恨之情一起爆发了出来,倒是给了花容一个很好的偷袭的机会。
花容有些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却在回过神来惊恐地发现了城下杨天骁倒地的身影,呼延大军大军入城,幽州城沦陷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了。哀嚎声不断传入他的耳中,他已经顾不得害怕,奋力的将楚逸凡的尸体推了一把,“三爷,三爷咱们快走吧,这儿,这儿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啊!”
“一直跟在朕身边的人,竟然是你……”暗部的人在楚逸凡的长剑刺向自己的时候都未曾出现,南宫郁怎么会不明白这代表了什么,他有些疯狂地大笑了起来,“朕一直对他们是信赖有加,将他们视作心腹,到头来,他们一个个竟是如此报答朕的。”南宫郁跪了下来,眼角竟是沁出了一颗水珠,“弑父祸兄之罪,老天要是想罚,罚朕一人足矣,何必牵连整个南诏呢。”东方雨桐,叶染秋,楚逸凡等人一系列的背叛让南宫郁有些受不了了,再加上他死死撑着的药性,他竟是两眼一闭,昏了过去,不省人事了。
醉荷香榭
“素荷,我可是看见花容那孩子了,没想到你竟是会让他来到这种地方。”老人抚摸着画像上笑得灿烂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他是爱上南宫家的那个小子了吧,真是,孽缘啊……”他顿了顿,倚着墙闭上了眼,“既然让我遇上了那孩子,我便不会让他出事。那两个孩子不会是忘记了吧,他们老子还活着呢,呼延旧部的主子,还是我啊。”
永安九年,幽州城被叛军击败,阳景帝南宫郁下落不明。
同年,废太子南宫澈手持着阳景帝诏书,在幽谷郡主东方雨桐的协助下登基为帝,号阳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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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璇玑来更文啦~
☆、龙隐山野
鸡鸣还未响彻整个小村子,已经有不少男人扛着锄头牵着牛准备下地干活了。太阳缓缓自地平线那端升起,一下子,整个村庄仿佛是被赋予了生命,或是老人家们推了张小凳子坐在自己家门口,与邻居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些地方新鲜的事情,或是几个小孩子围在一起嬉戏耍笑,好一幅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的景象!
“哟,虞容,这么早就为你哥哥抓药去了啊!”
一个爽朗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引得众人纷纷掉头观望。只见村上的一个小伙子站在那里,他面前站着的是前两天才搬到村子里住的新人,不由相视一笑。有些人还在心里打着小算盘,这刘三儿年纪也不小了,至今还未成亲,若是能说成这门婚事可以得到多少好处如此云云。
感情大家都认为刘三儿面前站着的是一位姑娘。
而被刘三儿拦下的那个人一身粗布麻衣,甚是妖媚却难辨雌雄的脸上写满了尴尬的色彩,在靠近看看,那举手投足间不经意的魅惑,除了花容,还能有谁会有这般浑然天成的娇态?他手上拎着一包药,行为举止间透露着一丝急切,小幅度的皱起了一双秀眉,“刘大哥,你……我还要去给兄长熬药,你赶快让开啊……”
这便是被呼延蒙戈的手下从幽州城中救出去的花容了。他口中所言的“兄长”,自然也是如今已经双目失明的南宫郁。原来那天离开幽州城后,花容便带着南宫郁一路向西,两人化名虞景,虞容,装作是从家乡逃出避难的亲人,在这小山村中躲避呼延灼和南宫澈的追兵。想起南宫郁的一双眼睛,花容脸上忍不住得浮现出了一丝的悲哀。在他的心目中,南宫郁身上永远充斥着一抹睥睨天下的傲气,是没有人能够与之媲美的,而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