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主大人眉目如画的脸庞唰的就青了。
“怎么不承认?”艳色惊人的青年挑眉,随即拍拍他的肩膀,语气了然:“别担心,我不会跟你抢的~”
抢抢抢!抢你个大头鬼!
明沉碧瞪着他,几欲咬碎一口银牙:“不是她……”
“嗯?”
“我!的!心!上!人!是!头!猪!”吼声震天动地。
白云愁揉着耳朵倒退半米,一边掏耳朵一边露出悲悯的意味:“怪不得你不敢告诉我。”
明沉碧脸色瞬间由青转白。
气氛,冰点。
夜半等人已经恨不得遁走了,非花趴在非雾身上,不知是笑的还是吓的,一张脸憋得通红通红。
秦三娘急忙对后头的丫环道:“暗主要歇息了,快带路去牵韵园!”
白云愁眨眨眼睛,不明所以地被明主大人咬牙切齿地扔进了牵韵园的房间里,房门从外“砰”的用力关上了。
他一头雾水地瞪着门板满目费解,财迷今天怎么这么暴躁?莫非……那心上人真的那么见不得人?!
猪?
被一贯装得道貌岸然的玉算盘这么评价,该长得有多么惨不忍睹呀?
思索半天,未果,懒得用脑的白云愁嘴角一抽。
明沉碧有心上人就有呗,他在苦思什么啊啊啊啊?!掀桌!
牵韵园中,一众护法作鸟兽散,蒋青青极有眼色地带着丫环脚底抹油了,剩下那个韶颜淡妆的朱衣女子站在弧形的拱门下,敛去了豪气,只剩下人母的淡淡怜惜。
风骨清奇的男子走到她面前,收起了所有恼怒的神色,随着她朝园外的花道慢慢踱去。
五月初,月半圆,夜尚凉,春意逝,百花方谢,带出一片默默悲意。
“阿碧……”秦三娘开口,欲言又止的语气。
“三娘,我没事。”明沉碧缓声道,月华泄下,飘渺了他如画细致的容颜,他微笑,笑容似是浮起的烟般虚无,却多了宛如佛前燃起的香火流转的青烟的涩味。
那一刹那,这笑容单薄得仿佛一触即碎。
秦三娘心里一紧,可是他又在瞬间恢复如初,他依旧是他,那个闲散风流长袖善舞的明主明沉碧。
朱衣女子叹了一口气,“你就没想过和阿云谈谈?”
两个干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帮谁都不是。
“谈谈?谈到墨魂阁明暗双主分崩离析的地步?”
“阿云他……不会这么不讲理的。”
“三娘,师傅和二师傅退隐那会儿的事你也是清楚的,我不想再闹一遍了。”明沉碧无所谓地笑笑,桃花眼中一点迷离,朦胧了夜色如水,“更何况,现在也挺好的。”
“我就是看不得你委屈自己……”秦三娘摇了摇头,眼底有回忆倒流冲刷而过的痕迹。
他微笑,“我怎么会亏待自己呢?玉算盘可从来都不做亏本生意的。”
韶颜女子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
一腔情意,若是真的可以用算盘加加减减算出来论轻重论价钱,又该怎么称量情深似海四个字呢?
“那,阿碧你有没有考虑过成亲?”秦三娘迟疑地问,“青青这几年都没有喜欢的人,不如……”
“三娘,你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害了青青,”明沉碧连忙摇头兼摆手,一副避之如蛇蝎的样子。
“成了亲,断了也好,不是吗?”
他顿了顿,正色起来,唇边一抹无可奈何:“三娘,我真的不想。”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生动传神的桃花双瞳中掠过的淡淡怅然。
“阿碧长大了,既然真的不想,三娘就不提了。”秦三娘微怔,苦笑:“我墨魂阁好歹也是武林黑道势力的翘首,怎么你这个明主反而是个情痴呢?”
“谁说我情痴了?”见劝服了干娘,青年也松了一口气,撇撇嘴扯起了玩笑,“我是正儿八经的财迷~立志要敛尽天下金银珠宝,好好孝敬三娘和师傅们~~”
“啧,就你嘴甜。行了,回去休息吧,天大的事也等睡饱了再说。”
“知道了,三娘。”
给读者的话:
咒3要看情况才出,这个文是调节心情的,不长,20万上下
11、第七章
别过许久未见依旧对他们关怀备至的秦三娘,明沉碧慢慢走回了牵韵园。
半弯弧月之下,园上隽永缠绵的题字刻着历史的风霜。
他记得,这是他四年前到淮安京巡视、半夜辗转难眠时亲手题下的。
牵韵园。
牵云。
牵念,云愁。
那年,他方十八,正是继任墨魂阁的第二年。
老明主老暗主因为种种原因意外提前退隐,那时年少的白云愁比现在脾气更为暴躁嚣张,接任明主位置的明沉碧只能用尽方法逼得他稍稍收敛,大奉元朝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百余个分阁,他一手抓经商堂一手管嗜暗堂,为了尽快熟悉并接管各种事务,他不得不带着非花非雾一个一个分阁巡视过去,一天一天地算行程,巡视一个月,就回金陵总阁一次,其实并非如他口中所言,怕总阁出事怕白云愁惹事,身为暗主的毒姑射白云愁还是相当有能力的。
归根结底,还是私心。
哪怕披星戴月赶回来只留下一天也无所谓,他都只是,想看看那个艳丽得霸道张扬的男子,听听他诸多不满的抱怨而已。
每当起程的时候,白云愁总会跳脚地挡在他面前,龇牙咧嘴好不愤愤:“死财迷!你又扔下我!”
明沉碧笑了,所有的辛苦仿佛都随着男子嚣张的抱怨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明暗双主在下一任继承人继任之前,必须相辅相持,以大局为重。
仰首望着牵韵园,明沉碧无声地抿唇,月光挥洒,勾勒着那描画而成的奇清轮廓,蜿蜒出细碎的落寞的缱绻。
其实这样就好了,其实这样就够了……
“吱呀”一声,园内传来了房门开启的声响,伴随着男子华丽的腔调:“财迷,你像柱子似的伫在那里干嘛呢?”
明沉碧瞬间恢复一贯的神色,踏步进去,岔开了话题:“天鸠堂那边这几天你要不要抽时间过去看看?还是照例我去?”
说着说着,他的话音渐渐低了下来。
牵韵园中房屋临湖,湖边垂柳掩门,刚刚沐浴过的青年拖着半湿的乌发如瀑,扬手分柳走来,宛如姑射神人下凡,一刹那的仙姿国色,惊人心魂。
很多人看到白云愁时的第一印象就是艳,但是他的艳丽过分霸道,气势张扬似那出鞘寒剑,常常让那些不熟悉的人连直视细看都不敢,更别提细细去端详了。
而现在的他一袭素色宽大的睡袍,乌发垂坠,在银白半月下缓步走来,逼人的锐气莫名被柔和了一分,眉眼也随之清晰了起来。
他的墨眉细长,眉角微微勾出一抹冷然的傲,眸如杏仁,烟视媚行的风情宛转出睥睨的嗤,鼻梁很直,这样的人很倔,嘴唇很薄,这样的人冷情,他的性情也偏冷,相处不久的人很少能看到他有纯粹的笑,他总是嗤笑傲笑冷笑皮笑肉不笑,连唇边抿出的弧度都沾染着剑刃的利,下巴微抬,倨傲凌人,他的肤色是调了水的蜂蜜一般的色泽,养尊处优的十指却是指骨分明,有着厚厚的茧,彰显出他不容忽视的武功之高,指甲间偶尔闪过薄薄的绿,那是常年浸染毒药残留的光泽。
这样的一个人,不管多美都好,他光是站在那里,就能让天下人忌惮三分,不像明沉碧,总是笑得斯文有礼,闲散风流的模样更似富贾一方的清贵商人。
这样的他,本是无心艳丽了眉眼,霸道地逼退生人,却不知道身侧并肩而行的人,早已经为之倾倒,深陷其中,挣扎着,难以脱逃。
逃?
明沉碧微微溢出一分苦笑,他在经年之前,就已然舍弃退路了。
“我和夜半天明抽空去溜达溜达,你折腾你的嗜暗堂和经商堂去吧~”白云愁答道,好一会儿没听到回声,才发现那个斯文男子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神游天外去了。
“财迷?财迷!……明沉碧!”
“嗯?”他骤然回神。
眉目艳傲的青年不满:“你有没有听到我说什么?”
“唔……嗯,听到了,”明沉碧点头,忍不住警告:“夜半和天明比你熟路,你不要乱跑,给我惹事的话,哼哼,你就等着瞧吧!”
白云愁卷睫扑闪,立刻跳脚:“我怎么可能会惹事?!”
“打架决斗什么之类的,哼哼哼!”
“……”某暗主瞬间噤声,嘴角抽搐。
“乖,”明沉碧拍拍他的脑袋,一双生动的桃花眼眯眯着笑,笑的多情又好看:“晾干头发了就去睡觉,明天还得谈三娘的事呢!”
说罢,明主大人就迈着小碎步悠哉地踱回自己房间,沐浴歇息去也,独留下白云愁一人在柳树下画圈圈,诅咒某人一百遍啊一千遍~~~
……
淮安京,城北,墨魂阁嗜暗堂分堂。
三重纱幔,隔开两方人士。
客位上,是一个戴着黑纱衣衫华贵的女子,她磨娑着指间的一枚金镶翡翠戒指,举止尊贵从容,但从露出的肌肤看来,她的年纪早已不是二八芳华,头上也挽了妇人髻。
主位上的中年男子气度不凡,放下手中的茶杯后,方才自若询问:“夫人大架光临墨魂阁嗜暗堂,不知道是有什么生意想交予我们呢?”
黑纱罩面的女子抚摸着指间的戒指,轻然扬眉:“一千金,”抬眼,异彩闪烁,“截杀黑狐。”
烛花忽地爆裂,“啪”的一声,清晰异常地回响在寂静的空间里。
中年男子的动作只是微微一顿,随即便恢复了自然,平静道:“很抱歉,夫人,黑狐曾经躲过了墨魂阁嗜暗堂的三阶追杀,按规矩,我们终生不接关于黑狐的所有任务。”
在嗜暗堂中,杀手分为三阶,第一阶以金为名,第二阶以银为名,第三阶以铜为名,视任务对象来派遣不同阶级的杀手,一旦有人躲过了嗜暗堂的三阶追杀,那么此人就可以终生摆脱嗜暗堂的杀手了。
那个一身华贵的女子似乎也有些意外,磨娑着金镶玉的翡翠戒指坐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既然如此,就不麻烦贵阁了。”
“那,夫人慢走。”
……
12、第八章
淮安京,秦府。
不用风餐露宿就是舒服,白云愁一觉睡醒,外面早已经是大亮了,梳洗一番后打开房门,他才发觉牵韵园里真是相当的热闹。
秦府里不少的侍卫和丫环都聚了过来,满脸兴地盯着某一处。
非雾天明夜半三大护法站在湖边,而湖中的曲桥上,正有两个人在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