眇目妇也已一跃而前,与莹儿并排立着,叫道:“来罢,咱二人今晚定要与你见个真章!”
莹儿游目四顾一下,对剑魔道:“辛前辈,请你老人家和贤徒退回广亭之畔,以备不测,我与奶奶若不敌时,你们便接上阻拦一阵,务使史三娘不能到广亭上去,免碍家师救人!”
原来葛衣人与史三娘休斗时,他正心中琢磨如何制伏史三娘,如何使这失了常性的妇人恢复本性,偶然抬头朝玉箫郎君望去,心中惕然一想:“何不如此,如此,先救一救玉箫郎君。史三娘所以会迷乱心性,不外因爱子成痫,若玉箫郎君醒过来,或可藉他之力,使他娘返朴还真也说不定。”
但又恐他走回去之后,史三娘会跟上去捣乱,要知救玉箫郎君,也非容易,须经一番手续,不是垂手可致的事,若给史三娘一捣乱,那里还救得成功?
当下,乃琢磨一计来,要剑魔夫妇以及自己门徒缠住史三娘,好待他动手救醒玉箫郎君再说。遂主动向史三娘挑战,史三娘果然中计,给剑魔等人缠着了。
且说剑魔听了莹儿的话,颔首道:“老夫早已知道了,请姑娘放心,老夫师徒,自当力退来敌就是!”
说着一挪步,偕秦九凝,退到广亭之畔去。
就在剑魔师徒一退之后,场中两拨已然打斗起来,史三娘这番学乖了,不再运用腰链,而是气纳丹田,张口一喷,喷出内家真元,她那专擅绝学武技的混元一气功来。
这当儿,眇目妇绰剑在手,银蛇寒光闪闪,清辉耀目,已然跨步进招,奔雷神剑剑招已然展开,径向疯妇人史三娘攻到。
眇目妇岂秦九凝这个孩子可比,功力精湛,所使剑招,端的夺人心魄,威力无穷,只是起手一式,已经雷鸣中天,霹雳猝发。
史三娘却连眼尾也不去瞧她,一边吐出罡气,攻袭莹儿,一边腰链一抖,哗喇喇已然朝着眇目妇手腕扫去。
眇目妇一瞥骇然,这疯妇功力,当真深不可测,在神智迷乱之中,犹能分心两用,既运罡气攻敌,又挺腰链打人,竟是一心二用。
但她功力技业虽不及史三娘,也非庸手,掌中剑倏地变招,霍地斜斜倒退半步,手腕一翻,奔雷剑精妙招数,已如抽丝剥茧,连绵不绝使将开来。
“七巧飞星”、“起凤腾蛟”、“龙腾六合”、“八方风雨”,赓续已使四招,这四招威力奇大,中天雷声,益发隆厉。
列位看官,所谓剑生雷声,并非真雷,乃是内力传剑,力透剑身,剑振而起如风雷之声,故内功越精湛,使这套剑术越见雷声隆历之故。
剑影如林,已然朝史三娘身上要害刺到,剑气砭肤,把史三娘全身罩下。
然而,史三娘竟是置若罔顾,每招袭到,总给她在轻描淡写之下,用链招化解开去,甚且眇目妇反给她的链劲迫得反身护守,欲攻无从。
眇目妇心头大震,拚着最后一口真气,把剑式中最凌厉,威力最大的“羿射九日”一招施展开来。
这一招果见威力无俦,乍展开已见史三娘身上九宫方位,全给罩住,看来难以得脱了。
那知史三娘悠闲之态如旧,腰链哗喇喇一拂,登时化成千百条,宛如鞭雨,宛如枪林,把全身九宫方位护住,全无瑕隙可侵。
斗然间,史三娘腰肢微微一挺,发劲一振,眇目妇顿感一股无形劲力反撞过来,挡它不住,连连后退,随着她所使那招“羿射九日”也给那股劲力,震得风流云散了。
眇目妇心中不服,又使了三招,不消说,自然都给史三娘化解开去。
现下只剩下“江海凝光”这一招,明知难以胜得下当前这个疯妇,但也只好亮出。
要知江海凝光为奔雷剑式中最繁复而又最精妙的一招,形同手护,而隐蓄攻势,不过这招也有缺点,如对方不先下手惹它,它就挥发不出本身威力的了。
眇目妇抡剑在手,圈剑停渊,剑涌寒涛,九九归元,守定中宫,不矜不动,只拿眼儿注视史三娘。
史三娘嘴巴吐出罡气,早与莹儿运掌攻来纯阴掌接在一起,只缘早间为了应付眇目妇才到奔雷剑,一心分开,功力难免打了折扣,此刻眇目妇使出江海凝光,只守不攻,虽说剑气磅礴,泓射过来,但以内力精纯的史三娘看来,何异儿戏,那用管它!
她此刻已专心致志对付莹儿了,要知莹儿与这疯妇相比,火候还差得远呢,一经史三娘把心神聚会,她便渐感吃力,自己发出纯阴劲道,每每给史三娘的阳刚混元劲反迫回来,几番艰苦支持,才稍稍抵挡得住。
莹儿功力不逮,史三娘那会不知,她心中一乐,竟是小觑对手,顾盼自豪,偶斜睨旁边的眇目妇,只见她神容肃穆,宝剑横抡,呆待当地,简直像一尊木偶神像。
史三娘心中不由好笑,自忖道:“这鬼妇在搅什么鬼,待老娘一链送她归天!”
她不打还可,一打可着了奔雷剑的道儿了。
史三娘扬链疾打,以为攻其无备,定可把对方毁死当场,怎料链子刚到,对方手中剑趁势一变,竟然奔雷神剑九招齐发,这多怪,江海凝光当真神妙无朋,一招之内,却藏九招变化。
疯妇人心中一震,急急撒链,展眼之间,但见眇目妇已然抡剑刺到,漫天剑影,自四方八面疾赶而至,稍有怠慢,势必为其所伤,说不定血染黄沙了。
幸巧史三娘乃顶儿尖儿人物,变生肘间,也能应付从容,她腰际短链急挺,链随意之,迎着对方攻到剑光,见招拆招,见式解式,转瞬之间竟然给她化解,解至最后,随闻金铁交鸣,火花迸发,那五金之英的链子与利可削铁断金的银蛇剑已紧紧黏在一起,谁也没伤了谁。
这一下子,变为二人互逞内劲,较量真力了。
如此一来,倒在无意中帮助了莹儿,因为史三娘要分开心力来应付眇目妇,以眇目妇功力而言,虽不能胜史三娘,但也堪抵挡一阵。
不说两拨三人,互与真劲相抵,且说葛衣人回到玉箫郎君身畔,先给他推血过宫,经过一番按摩之后,玉箫郎君似乎生机渐转,鼻息也较粗大。
百忙中,葛衣人想起赤城门的疗伤圣药“九转活命金丹”
来,乃移步到亭畔,向剑魔问取了三颗,嚼碎和水,给玉箫郎君灌下。
赤城山疗伤圣药“九转活命金丹”驰名天下,凡有伤残,无不奏效,剑魔本身就因此丹才不致丧命,信有右征,拿它来救治玉箫郎君哑门穴被点之伤,或无术回天,但疗嚼舌之伤,必有奇效。
果然,一经服下,玉箫郎君面上颜色已趋红润,死灰渐除,葛衣人又忙着给他推按。
久得盏茶之后,玉箫郎君已悠悠醒转,口一张,血水四喷,所喷出来的,尽是一些瘀血,竟然活转无恙。
葛衣人心中一安,低低呼道:“南宫化,南宫化,你没妨碍了罢?”
玉箫郎君稍稍挪身坐起,张目望了葛衣人一下,木然不语。
葛衣人心头猛醒,自觉好笑,这孩子本罹痴呆之疾,即使医好了他舌头创伤,但痴呆如旧,如何能答他的问话呢?
况舌尖已烂,医好了也成哑吧,哑吧怎会说话,岂非梦想?
葛衣人心中好生难过,自忖道:“南宫化这孩子伤在本门人的手中,也是咎在自己。虽然不致全成白痴,神智时痴时醒,但要疗治,则须靠他娘的混元功,于今他娘自身难保,怎能医治他呢?”
不错,玉箫郎君哑门穴虽受创后变为痴残,但却时迷时醒,迷时痴痴呆呆,醒时倒通人事,两度唤娘,一封血书,便是在醒转过来之时所做出来。
面对这个残废人,葛衣人不仅束手无策,抑且悔不当初了。
他怔怔看着玉箫郎君出神,玉箫郎君人虽痴呆,但手脚仍能活动,只见他伸手摸了一下悬于腰际的行囊,探手入去,却是没掏出来,那只手便插在行囊之内不动。
葛衣人心中一异,正待询问,陡听亭下空旷之所,人声噪杂,夹以惊叫,不觉一凛,再定睛看时,却已见眇目妇与自己弟子莹儿,双双倒地,面如土色,显然已吃了败仗,为疯妇史三娘所伤。
他暗叫了声:“不好!”旋头呼道:“姬儿、妞儿何在?”
一双丑女应声腾到跟前,葛衣人低低吩咐道:“孩子,你等替爹挡那疯妇一阵,南宫化伤残未愈,尚待为父给他救治!”
话方才落,史三娘势如疯虎,身躯一弹,便拟扑到广亭上来。
身形才动,却已给赤城门师徒二人截住,秦九凝右手揄抡,左手发掌,竟然奔雷旋风两种技业并时齐出,声势倒也不弱。
剑魔跪行如风,双掌运劲齐发,打出的正是本门技业的旋风掌法,在奔雷剑未成之前,旋风掌乃赤城镇山之宝,加以数十年修为功劲,自然不容轻视。
一时间,史三娘果给阻截下来,这疯妇直气得哇哇大叫,却是奈何对方不得。
第七回:赤城连手制三娘
这其间,葛衣人一双丑女已双双跃下助拳,人未到纯阴掌已经打出。不打收已,一打又惹起史三娘再行使出混元一气功来了。
恰又如分斗莹儿眇目妇一般,混元功对纯阴大法,腰链则应付剑魔师徒,寒梅等三人围攻。只缘各人舍生忘死,拚力抵拚,一时倒难以分出高下,正好打个平手。
百忙中,葛衣人又给玉箫郎君推按,以愈残疾,但见玉箫郎君脸色苍白,摇摇欲堕,一边接受推按,一边目注斗场。
半晌,玉箫郎君忽目放异彩,口中连番抖动,像要说话,但又说不出来,他此际已成哑吧,如何能说出话来。惟本性似已清醒过来.
要知以剑魔师徒功力,即使联手合击,也不是疯妇史三娘道的对手,虽有紫府宫两个高手助拳,仍然艰于应付。
时间一久,已感不支,霎忽之际,二人全着了史三娘道儿,为链劲震伤,倒下地上不起。
这一来,可难为了两个小女孩了,要她俩单支史三娘,若在平时,尚可支持一些时候,无奈史三娘心智已乱,不顾本身真元,只顾强攻猛袭,而两个孩子又受尊长叮嘱,出手大有分寸,总留余地,盖怕伤了史三娘之故,是以更难支撑下去。
大约过得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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