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月山并不远,若是骑马快的话,半柱香便到了。
玄暮着水蓝色长衫,边纹绣着墨竹线形,并不显的花俏。反之更衬出他的翘楚不恭。
南月山在夜的烘托下静若处子,流溢着淡淡的桃花香。
满天的繁星密不可数,忽显忽暗。
“少爷,有露水打滑,小心些好。”身后传来玄暮淡淡的声音。
南宫雪回过头,在月夜中美的纯粹,脱离了邪魅,含着笑,“你是在担心我么?”
“玄暮,自当保护少爷,担心也是自然。”着眼于如何上山,瞧也未瞧南宫雪。
南宫雪仿佛早料到他会这样讲一般,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寻路去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呢?
幼时总是和玄暮皮闹,亲昵地喊他暮儿,他会很委屈地瘪着嘴;“雪哥哥,暮儿不乖么,娘亲不喜欢暮儿么,为什么暮儿会没有家呢,暮儿会被丢?”嫩嫩的面颊,水灵灵的大眼睛含着泪,让人看了有忍不住揉捻的冲动,自己会伸出短小的胳膊护住他,“暮儿乖,雪哥哥不会丢下你。雪哥哥的家就是你的家。”那个会委屈,会撒娇的少年,怎么也无法与面前这个淡若流云的玄暮联系到一起。
仔细想想,是因为别人常言他不知好歹和少爷混在一起?
抑或是从他懂事知道原来自己是被爹爹捡回起?
慢慢的疏离,甚至连称谓都换掉。
到最后只是真正的少爷与下人之间的关系么。
何其残忍。
自己变的流连风花雪月,徘徊于烟柳场地,成为人人所不屑的花花大少,玄暮,你知道,有你的因素存在么?
况且,喜欢上……你,你会很气愤吧,怎么会容忍一个男子喜欢你呢,你可知道,离你越近,越是无法控制自己,宁愿对你发火,让你讨厌我,让你看清我败絮般的本质,也不愿……伤害你。
第柒章
空旷的静野,几缕悠扬的笛音,悲悲切切。
桃花美人,神情寂寥,空乏无奈。
“少爷莫是有烦恼之事?”有些许的疑惑,桃树下的少年并不开心。
“是啊,”转过头,自嘲地笑了笑,“喜欢上了个不该喜欢的人。”轻呼了口气。
“不该喜欢……的人么?”垂了垂眉,转而抬头看向夜空,“确实是值得烦恼呢。”
“怎么,有同感了?”笑了笑,玩世不恭,拂掉花瓣站了起来,走向玄暮,星空下的玄暮给人一种将要乘风归去的错觉。
淡淡笑了笑,“玄暮此生只为报恩,何谈喜欢与不喜欢。”
南宫雪不禁有些错愕;何曾;玄暮露出如此失态的目光
仿佛察觉到自己有些怯弱;转而笑了笑;“不久便是少爷的生辰了,少爷要怎么庆生?”
“庆生么?我是不在意这些的,你看着办好了。”
“是。”抿了抿唇,望着近在咫尺的桃花出神。
“话说,玄暮的生辰……”突兀的提起来,有些缓解尴尬的笑了笑,“往年都是爹爹帮我过的,如今,玄暮也帮着了,怎么说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以后,我也好代玄暮庆祝啊。”眸子闪着夺目的光彩,弯弯的,眉梢也笑了起来。
“少爷抬举了,玄暮是没有生辰的。”淡然道,笑了笑。
一定……一定要以这样的姿态来保护自己么。
“那么好啊,我给玄暮生辰,少爷我给你过生日怎样?”惯性的邪笑着,拽拽道,“唉,可不准拒绝,我是少爷,你,得听我的。”
玄暮欲要拒绝,便回过了头并未做声。
南宫雪食指抵了抵鼻尖,勾了抹笑,不做声,那么,就不是拒绝了吧。
其实,呐,桃花啊桃花,你长的也不丑,看,花是花,瓣是瓣,嗯,不错,还隐着香味儿。
不知调的音符,隐匿着雀跃,连玄暮都不禁蹙眉,情绪不稳定么?
即便如此,你快乐就好呢。
……
“少爷,少爷,起床了。”玄暮立于门外,瞧了瞧朝阳,以前不知道,原来,给少爷当小厮挺……
“少爷?”玄暮又敲了敲门,昨晚回的并不算晚啊。
“玄公子,少爷入睡的话,一般是叫不醒的。”一旁的林叔提醒道。
“叫不醒么?”挑了挑眉,直接推门而进,其实,玄暮是好些年都未在类似这种时间进入南宫雪的床了,所以……
背过伏在床上,墨色长发散着乖乖的披在身上,只着白色裘衣,浅绿色的薄被只巧遮住了背部,微微张着嘴唇,发出清微的呼吸声,皮肤白白的透着浅浅的红晕,安静的像个孩子。
“少爷,该起床了,少爷。”
连喊了两声,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少爷,今天你还要看宴会要请人的名册呢。”
南宫雪单手一挥,砸了砸嘴,不耐烦地把手搭在耳朵上。
“少爷,你该……”
“烦死了,谁啊,觉都不让睡么,滚出去。”应声而下的还有墨色的枕头。甚至,他连眼睛都没睁。
“玄公子,少爷是最烦别人打扰他清梦了。”林叔,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是么?”看不出任何情绪,声音静的出奇。
“哎呀,烦死了,谁爱跟小鬼一起玩……”一个眉目漆黑,炯炯有神的孩童,粉雕玉砌般的面孔,浑身自成贵气。
耳边不禁萦绕起来,是谁的话语,是谁曾尖锐地把自己萌生的幼芽硬生生地掐断?
“那么,玄暮等少爷醒了再过来吧。”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第捌章
待日上三杆,南宫雪才从房里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林叔,玄暮不在么?”揉了揉眼睛。
“玄公子刚刚去处理事情了。”林叔恭恭敬敬地答到。
“这样啊。”挑起嘴角笑了笑, “林叔你先下去吧。”
“是,……”林茂才欲言又止。
阳光大好,心情大好。
抑不住嘴角的上扬。
“哟,今天你是吃了蜜呀。”常柳宇打趣道。
“跟蜜没得比。”挑了挑眉,高深莫测。
“又想到谁家花魁了?”挂着抹坏笑,常柳宇眨了眨眼睛。
“天机,不可泄露。”故作高深地调侃。
“算了,不跟你瞎侃,介绍几个名花给你认识。”拍了拍手,两个紫衣女子走了出来,步若娉娉。再看,那面容确是脱俗至极。
“萧雅,离画,她们可是双生花哦。”常柳宇推过那名为萧雅的女子。
“南宫公子。”稍弯了弯腰,入鼻尽是幽香。
扯抹邪笑,“萧雅姑娘真是尤物。”眼睛稍稍眯起,用手指拂过萧雅的长发,“不过,今天还真是不大舒服呢。”
常柳宇挑眉,挥了挥手,两位女子顺从地退了下去。
“我说,你真从良了?”常柳宇面露诧色。
“我有那么不堪么?”起身走至窗边,回过头,笑的颠倒众生,“少爷我可是性情中人啊。”阳光拂在面上。
“得,得,你们都是性情中人。”挥了挥手。
“我们?词翔他?”
“可不是么,跟那个什么小姐的,哎呦,别替了,酸,一代英雄没落了。”边说边摇头,打了个哈欠,深吸了口气。
“英雄?你用来描述的词可真打趣。”
“唉,我说你吃错药了是吧?”常柳宇懊恼地瘪了瘪嘴,看了看并未答话的南宫雪走了过去;“唉,我说……”怔住了,因为南宫雪的神色,从未见过他如此……的神色。
窗下是繁华的街市,往来人烟不绝。
视线是在……
那女子粉色水袖裙,步姿摇曳,墨发齐腰,从背后看都如此惊艳,该是个怎样的美人
“推了推南宫雪,唉,你老相好?”
抿着唇,南宫雪只是紧盯那个身影。
浅青色长衫,身形修长,瞧形态应该是个儒雅之人。
“南宫,你……”
“我怎么了?”转过头,勾起一边的嘴角,“少爷我高兴了,刚刚那谁?都喊过来。”邪魅,既然这样,我就离你远远的,不会伤害你,自己也不会伤心。
酒醉金迷么?与逢场作戏有异呼?
所以,在玄暮回到府邸,直至日暮也未见到南宫雪。
酒楼这些地方玄暮素来是不沾边的,除了近来寻南宫雪。
敲门,有人喊“进来”。
如此简单而已。
可是……
衣衫半敞,面色桃红,双眼有些朦胧,紫衣女子虚骨若无般地倚在他怀里。桌上凌乱倒着几个瓶。
“你是……谁,进,进来干嘛?”推开那女子,摇摇晃晃朝玄暮走了过来。
“少爷,你醉了。”略皱了皱眉。
“没醉,你,你才……才醉了呢。怎么会醉,哈哈……”说着却已癫狂般地笑起来。
“南宫,他谁啊?介绍……认识,认识。”常柳宇,拿个酒坛,揽着南宫雪的肩;磕磕绊绊。
“对哦,”伸着食指,“你……谁啊”
“少爷,你醉了,跟我回去。”
“你谁啊,”推开常柳宇,晃了晃,“谁啊你。”似问,似低语。
“我是玄暮;少爷,我寻人带你回家。”玄暮抬眸,看了看那双迷茫的眼。
拉过常柳宇,“哦,我知道了,他是暮儿,我的……人,哈哈……”
“嗯,嗯,你的人,嗯?胡……胡说,他明明是,是男子,是男子。”常柳宇摇了摇头又看了看玄暮,桃花眼匿着水汽。
玄暮立在一旁,淡淡的,面无表情地扶过南宫雪对身后地女子提道,“麻烦姑娘寻人照顾下那位公子,若是需要,可以去南若情府找玄暮,玄暮自然会给予赔偿。”
常柳宇在身后呢喃道;“男子,男子……”
扶着踉踉跄跄的南宫雪,玄暮却是连马车都无法寻得。
只能,徒步。
第玖章
“少爷,往这边。”扶着南宫雪,街道空旷了,依稀可瞧见两人蹒跚的身影。
“不要走那边,不要。”不满地瘪起嘴,似个孩童一般,回头又转了圈,“咦,暮儿呢?”
“少爷,玄暮在这。”
“胡说,暮儿哪有这么高,他,小小的,很可爱,很可爱……”边说边笑了起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