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渡宇骑上单车,因为座位太低,半蹲半立地猛踏单车,箭矢般冲前,来到两巷交叉处,另一端数名大汉追至,凌渡宇见势不对,一脚踏地,整辆单车提起一百八十度旋转,猛力一跺,往回冲去,那群小孩可能怕他反悔,早逃得无影无踪。这次畅通无阻,凌渡宇冷静地计算着位置和角度,在大街小巷穿来插去,直至估计已远离刚才受袭的地方,才在一个街角弃下单车,步进人来人往的大街去。
凌渡宇心想眼下当务之急,是和夏能联络,借助他的力量抓这些人,同时,也可以取些防身武器,重新拥有自卫的能力。
街旁一个电话亭映入眼帘。凌渡宇大喜过望,来到电话亭前,一个男子背着他在打电话。凌渡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全神留意着街上驶过的每一辆车、每一个人,这批人处心积虑来暗算他,一定不会就此罢休。而且他们行动时迅捷而有组织,显示出可怕的实力,只要一个不小心,落入他们手里,将难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男子在电话亭里说个不休,一点没有停下的意思。凌渡宇不耐烦起来,轻敲着电话亭的玻璃门,示意有急事需用电话。男子终于放下电话,推门而出。凌渡宇侧身闪进,正要拿起电话,心中忽地闪过危险的感觉。但一切已太迟了。
一件硬邦邦的东西斜斜向上,紧紧顶在他的脊椎处,凌渡宇心中一寒,这个角度恰好可以将他大半条脊椎轰碎,假设让那发生,今生休想再移动半个指头,只是这点,已可推知对方是经验老到的职业枪手,使他识相地不敢妄动。刚才装作打电话的男子以冷硬的声音道:“不要动,凌渡宇先生!”这时四面八方都有大汉追来,手插袋里,暗示着武装的力量。在快要赢得这一局时,一下子全输出去。
凌渡宇虽是心中愤恨,也不得不佩服对方陷阱的巧妙。背后的男子严厉地命令道:“慢慢退出来!”枪嘴顶着他往街上走去,前后四方均有虎视眈眈的大汉,但最要命的还是背后的枪。在拐角处,一辆大房车停在那里,后厢的门打了开来,凌渡宇走到车门前,正想说话,后面一股大力撞来,使他猝不及防下扑进后厢里。
“轰!”后脑着了重重一下,天旋地转下,凌渡宇昏了过去。
意识倒流回凌渡宇的神经里,脑后的痛楚同时脉动,但大脑已能重新开始正常的活动。他惯例地不睁开眼睛,保持着原先昏迷的外像。几个微弱的呼吸声在他身旁响起,他静神默察,断定附近最少有八个人,他们的呼吸均匀稳定,显示出冷静和自制。同时间机器开动的声音在耳膜里激荡,身体也受着车辆开行时的颠簸震动。他估计自己应是在一辆货柜车的货柜内,只不知目的地是哪里。
他并不是躺着,而是坐在一张冰冷的铁椅里,手足都给紧紧地用近乎塑料手铐一类的东西和椅子缚在一起,一点松动的余地也没有。他唯一可做的事是继续装作昏迷。身旁这些人非常沉默,除了呼吸外,再没有其他声息,连移动的动作也没有。沉静得异乎寻常,不合情理。
蓦地左边响起声音,接着凌渡宇左臂蚊咬般刺痛,一管针插进他肌肉里,药物如一支箭般激射进体内。一股麻痹感由注射的地方随着神经往身体其他部位蔓延,时间刹那间陷于近乎停顿的状态,他虽仍在呼吸,但一呼一吸像世纪般的漫长。所有声音,包括自己呼吸的响声,退往遥不可及的远处。
凌渡宇心中恍然,对方注射进自己身体的药物,是一种能将神经的敏锐性减低的镇静剂,看来对方会是用催眠术一类的方法来对付自己,因为镇静剂可以减弱一个人对现实的“执著”,有助于催眠的进行。他不惊反喜,出生后在西藏的十五年,他接受了最严格的无上苦行瑜伽的磨炼,其中一项是对抗各式各样的毒药,包括两百三十七种蛇毒,故此养成了对大部分药物和毒物的抗体。
凌渡宇集中精神,就像要在意识大海的至深处,往水面上升上去,这类药物,通常最剧烈是刚侵进神经内的刹那。
一道柔和的灯光射在他脸上。
“叮!叮!叮!”金属碰撞的清响一下一下地在他耳旁响起,如梦似幻。凌渡宇的正常意识逐渐回复,他成功地以精神意志将药物的作用压下去,表面上则模拟着药物的反应,缓缓张开双目,露出昏沉的神色。
光线蓦地转强,换了一般人的正常反应,一定在不堪刺激下闭上双目,但凌渡宇这瑜伽高手里的高手,对全身的随意肌和不随意肌,都能控制自如,在有必要时,甚至能使心脏暂停跳动,造成假死的现象。这时他依然茫然睁眼,无视刺目的强光。
光线转柔。一对眼睛在他脸前出现,闪动着摄人魂魄般的神采,攫抓着他的眼光不放。那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从他眼神的深邃难测,可将他列入顶尖的催眠师之中。凌渡宇心内冷哼一声,这是班门弄斧,他本身便是大师级的催眠家,幸好除了有限几个人外,都不知他有这种专长,所以这群将他掳来的神秘人物,亦懵然不知他这超凡的本领,这成为了他或可反败为胜的本钱。假设对方只有一人,他还可以将敌人反催眠,可惜实情不是如此。
那催眠师举起一个金属圆球,在他眼前三寸许的地方摇晃,圆球银光闪闪的表面,反射着灯光的光线,像圆月般明亮。凌渡宇的眼睛随着圆球的位置左右移动,这是被催眠的初步情况。
“你叫什么名字?”凌渡宇发出深沉的叹息,身体一阵扭动,似乎要挣扎醒来,但眼珠仍随着钟摆般摇动的金属圆球,左右移动。圆球被拿起移走。凌渡宇又接触到催眠师异光大作的眼睛,他真想大笑一场,但当然不能这样做。
“凌渡宇,你非常疲倦了,眼皮重如铅坠,睡一觉吧。闭上你的眼睛,闭上你的眼睛……”凌渡宇听话非常,合上眼睛,不一会儿鼻里发出呼噜呼噜的鼾声。
“叮!”再一下金属碰撞的清音。催眠师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道:“你虽然睡着了,但还很清楚听到我的说话,你点头来表示是这样。”凌渡宇点了一下头,以示就是如此,心中却大是凛然,这催眠师的道行不可小觑,将自己带进半睡眠的状态下,再夺取深藏内心的秘密,是非常高明的手法,也是一般催眠师难以做到的。
“你认识高布多少年了?”
凌渡宇梦呓般道:“七年。”
问题一个接一个向他轰炸,凌渡宇一一回答,因为并没有隐藏的必要。终于那催眠师问到最关键的问题:“你到特拉维夫干什么?”凌渡宇一直等待这个问题,毫不停滞地将原因说出来,但却隐去遇到神秘女子的部分。
“那记事册在哪里?”催眠师的语调中首次露出隐隐的紧张。
凌渡宇道:“我藏在高布寓所外的森林里。”
“说出正确的地点。”
凌渡宇道:“屋后红白的树,左边有草,后面是石。”
“说得详细一点。”
凌渡宇道:“屋后红白的树,左边有草,后面是石。”
跟着是一阵奇怪的低鸣声,似乎是他们中几个人在交谈,短促快捷,但凌渡宇却一点也听不懂,以他对语言学的认识,见多识广,也从未听过他们现在运用的语言,而且对方发音的方法,难度非常之高,听过一次后,绝对不会忘记。其中有几组声符是“阿里卡古拉达”和“爱莎玛特利亚”,在交谈里不断重复,凌渡宇苦苦记着,留待有机会时请教专家。
交谈停了下来。催眠师又再问有关记事册的藏处,尝试用不同的方法套取正确的地点,可是凌渡宇只是重复那几句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话。目下记事册的收藏地点成为了他唯一的保命本钱,以这批人的辣手无情,假若他说出记事册已给人取去,又或制造出一个子虚乌有的藏点,他们还怎肯让他活命。唯有以这个方法,让他们以为只有他才能到当场找出记事册,于是一天未找到记事册,他便仍是安全的。那些人又用奇怪的语言交谈起来。
“咿唉!”货柜车停了下来。催眠师的声音再响起道:“当你醒来时,这一切都将会被忘记,再不留下任何痕迹,睡吧,好好睡觉吧!你太疲倦了……疲倦……睡觉……”凌渡宇心中叹了一口气,乖乖地发出鼾声,在真实的情形里,他睡眠时呼吸慢长绵细,绝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喀嚓!”有人在外打开了后门。冷风吹进车厢里,凌渡宇心中骇然,这是沙漠地区晚上的凉风,他被掳时是下午二时许,这即是说,货柜车走了最少五小时,以每小时五十里计,他应离开了耶路撒冷两百多里,那可以是埃及、约旦,又或是叙利亚。假设是这样,期望夏能这支救兵从天而降的希望,只是一个泡影。
那些人再次交谈起来,用的仍是那令凌渡宇难懂的语言,接着脚步声响起,鱼贯走出货柜之外,他细心一听,果然是八个人。货柜门砰一声关了起来,接着是从外锁上的声音。凌渡宇待了一会儿,确定身旁没有人,才微微张开眼睛。
入目是空空如也的货柜,只是近柜门处堆满了一箱箱的货物,墙壁般竖起来,可以想象当关卡人员检查时,打开柜门只能看到一柜的货,哪想到货后另有空间,这时货物的中间移开了。一个可容人弓背穿越的空位,那些人就是由那里走出货柜外。身旁除了十多个座位,左手处还有一张长台,放了一些东西。
凌渡宇小心细察,当他确定没有隐藏的摄像镜向着他时,才睁开眼来。
“砰!”前面传来关门的震动,显示司机也下了车,只不知外面是什么地方,他们会否将他带回特拉维夫高布的别墅,让他去找那不存在的记事册。
他的手和脚果如所料是给坚韧的胶带缚起来,与所坐着那又重又大的铁椅缠在一起。凌渡宇一点也不气馁,他是天生在险恶的环境里最能发挥本身能力的人。他的眼在左侧离他三许的台面上搜索,最后眼光停在一个不锈钢制造、尺许见方的箱子上。
他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转回来,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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