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转回来,只能不浪费半点可以逃生的时间,借着指尖触地的力量,他用力一扭身体,铁椅向左前移动了少许,他再以同一方法向右前移去,就是这样,连人带椅逐分逐分往台子移去,咫尺天涯,足有十分钟的时间,他的胸口才碰到台子的边缘,以他超人的体力,也感到大吃不消。
凌渡宇向前俯去,口凑到箱子的开关处,狗儿般伸出舌头,将扣着箱盖的开关顶了开来,舌头再向上挑,箱盖打了开来。箱内的东西令他欢呼起来。除了针筒、药棉、几瓶药物外,还有几把大小不同、银光闪闪的手术刀,这些或是供这些人迫供用刑的工具,现在成为了他的救星,正是水能覆舟,亦能载舟。
凌渡宇咬起最大的一把,再退离台子,俯头咬着手术刀,在胶带上磨割起来,不一会儿带子断开,余下的工作更容易了。
凌渡宇再次回复自由,当他松动筋骨时,蓦地发觉自由的宝贵,任人宰割的滋味太不好受了。跟着的问题是如何出去。
他审视箱尾的货物,原来是一箱箱的橙子,再穿过货物下那容人走过的空间,走到尾门处,仔细研究,不一会儿已知道绝无可能从内部将门打开。究竟有什么妙法?这批身份不明、操着奇怪语言的人并非善男信女,他又没有武器在手,当他们回来时,他便会陷身险境。想到这里,他的眼光落在堆满的货物上,心中一动,立即工作起来,忙碌地移动箱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约二十分钟光景,车外传来微弱的声音,接着是拉开门锁的声响。
“喀嚓!喀嚓!”中分而开的尾门猛地向外两旁打开。数百箱橙子洪水缺堤般向外从敞开的车门倒泻出去。惊叫声和货物崩塌的声音混在一起,场面混乱至极。
当凌渡宇踏着货物扑出货框外时,在月光的照耀下,七八名大汉均被倒出的货物撞倒地上,其中一人甚至只露出一个屁股。他的计策获得空前的成功。一名大汉爬了起来,还未来得及拔出手枪,胸前中了凌渡宇重重一脚,最少断了三根肋骨。
“砰!”子弹在耳边飞过。另数名大汉从远方奔来,手中的枪都指向他。凌渡宇一个倒翻,在货物上滚动,来到倒在货物堆里另一个人身旁,一手扭着那人击来的拳头,膝盖已顶在对方面门上。
“啪!”那人鼻骨折断,鲜血喷溅。在这等生死搏斗的情况下,是没有仁慈存在的余地。凌渡宇往他身上一掏,摸出手枪,猛地转身,另一名从货堆爬起来掏出手枪的大汉眉心开了个血洞,向后抛跌,重新被埋葬在货堆里。
凌渡宇滚离铺满地上的货物,滚入一丛矮灌木林里,才弹跳起来,往百多码外一处黑沉沉的疏林奔去。后面人声鼎沸,也不知有多少敌人追来。他穿过疏林,公路笔直往左右两旁无限地延伸,圆月灯笼般浮在公路一端的上空,像在指引着他这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迷途羔羊,假设老虎也有时可以变成羔羊的话。
沙漠地区的寒风使人从心底里冷颤出来。凌渡宇怎敢停下,沿着公路往前奔去。前面传来摩托车的响声。假设声音是从后方传来,他一定会躲到路旁,但若是从前方传来,那便应与身后那批人没有关系。
凌渡宇奔到路中心,张开双手。在明月的背景下,一辆摩托车出现眼前,平射的车头灯将凌渡宇照个纤毫毕露。笔直驶到凌渡宇面前,眼看撞上凌渡宇,才奇迹地煞停下来。铁骑士头盔的顶部闪烁着月照的辉芒,但眼目却躲在黯黑里。凌渡宇暗忖,就算对方叫价一百万,他也愿意付出车资,但不是现在,因为他身上所有东西都给人掏空了。
那人叫道:“还不上车?”充满磁性的低沉女音,是那般可爱的熟悉和亲切。
车声从后传来。凌渡宇迅速跳上车尾。摩托车在隆隆声中,转了一个小弯,掉头而去,速度疯狂地增加,以致摩托车像片树叶般飘颤摇摆。凌渡宇双手毫不客气搂着铁骑士充满弹性的蛮腰,对方立时不满地扭动了一下,怪他搂得太紧。凌渡宇逆着风大声道:“怕什么,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搂作一团!”
铁骑士一言不发,猛踏油门,摩托车炮弹般在公路上前进,将追来的车子远远抛离。在凌渡宇以为永远见不着她的时候,神秘女子竟又突然出现,还将他从水深火热里拯救出来,也不知应当她是朋友还是敌人。
凌渡宇叫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女子回应道:“利比亚!”
凌渡宇一听,整个人呆了起来,早先他曾猜测自己身在之地,不出埃及、约旦和叙利亚几个国家,假设自己身在其一,还是有点受不了,何况是在利比亚。自己究竟昏迷了多少时间?利比亚和以色列之间隔了个埃及,他们怎能将他运到这里来?于此亦可见他们的神通广大。另一个问题是刻下在自己怀抱里的女子,又怎能知道自己的所在,骑摩托车将他救起?所有这些都成为横亘胸臆间,令人极不舒服的谜团。
问题还不止此,这时他身上空空如也,不要说钱,连张纸也没有,更不用说护照和证明文件,何况他还是个非法入境者,连住酒店的资格也没有。利比亚对外国人喜怒无常,给逮住的滋味绝不好受,唯一令他安慰的是双手紧搂着的玉人。
凌渡宇叹了一口气,暂时抛开所有烦恼,开始欣赏和投入到公路的景色中去。左方是数里宽的沙丘,每走至公路地势较高的路段,便可以远眺沙丘地带外,在月照下闪闪发亮的地中海。右边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漆黑的夜空里,月晕外的星星又大又亮,像《天方夜谭》里描述的奇异世界。
公路上渺无人车,只有摩托车的机动声,倒破了庄严的宁静。照这方向,目下应是在利比亚北端,沿着非洲海岸,走在由突尼斯经利比亚往埃及几千里长的公路上。那女子策驶着时速保持在一百里高速的摩托车,一言不发,凌渡宇很想看看油箱的指示针,看还剩下多少燃油,但这种速度和光线都令他难以做到。
天开始亮了起来,眼前的沥青双行道平坦得无可挑剔,地中海吹来的微风稍减太阳初升的炎威,也刮起了沙漠上的细沙,形成了一片尘幕,使较远的景物模糊不清。影影绰绰的骆驼,悠然自得地在黄沙上漫步。广袤的沙漠景色,使人肃然起敬。太阳升离地平线后,他们碰上一队运货的车队,在人们还来不及定睛细看下,摩托车已绝尘而去。
幸好神秘女子把面目隐藏在头盔里,在这女人只能露出眼睛和牙齿的国度,她会像外星生物般引人注目。公路上的交通繁忙起来。显示离班加西二百里的路牌竖在路旁,班加西是利比亚位于北岸锡尔特湾的重要海港,非常繁荣兴盛。
摩托车忽地驶离公路,转入了一条支路去,不一会儿在一个偏僻的小镇前停了下来。女子见凌渡宇仍紧紧搂着她的腰,叫道:“还不放手!”她的英语比先前进步得多。
凌渡宇淡淡道:“我怕一放手,你便弃我而去。”
女子失声笑起来道:“这也不无道理,情人,我们一起下车吧。”
凌渡宇失声道:“你唤我作什么?”
女子脱下头盔,轻摇乌黑的秀发,数百里飞驰应有的倦意,丝毫也不写在她晶莹秀美的脸庞上。凌渡宇看得呆了起来。
四周杳无人迹。本应非常安静,可是风势转急,一阵一阵地刮过路面,在他们和里许外的城镇间,有几头瘦骨嶙峋的骆驼,在稀稀落落的灌木丛中吃着草。凌渡宇对沙漠有非常深切的认识和经验,这环境天然的干枯苍凉,反而带来莫名的亲切感。
女子从摩托车后的旅行箱里拿出一包东西,向他掷过来,道:“这是你的!”凌渡宇打开一看,惊异得瞪大了眼。包内除了一套阿拉伯人的衣服,还有沙漠旅行必需品,如遮阳镜、口罩、水壶等等,她怎会预备得这么齐全?
凌渡宇哂道:“我以为里面还有头骆驼。”女子挨着摩托车,懒洋洋地看着他,澄蓝的大眼闪着奇异的神情。凌渡宇张开手道:“好了,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为何又来救我?”
女子道:“我不可以告诉你,但我需要你的帮忙。”
凌渡宇皱眉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耸耸肩胛,秀长的眉毛向上一扬道:“你喜欢的话,可唤我作‘战士’。”
凌渡宇奇道:“战士?哪有这样的名字?不过倒适合你这头雌老虎。”
女子呆道:“什么是雌老虎?”
凌渡宇也给她弄得糊涂起来,道:“你真的没有名字?”
女子道:“我们是没有名字的。”
凌渡宇目闪奇光,定定地凝视着她,一字一字地道:“你们?谁是你们?”
女子道:“我、高布和其他一些人,都是同一类的人,我所能告诉你的就那么多。”
凌渡宇紧迫着道:“你为什么来找我?”
女子道:“我看过高布那本‘书’,知道了整件事,在书中高布提到你,并指出你是帮助我们的最佳人选,所以我才来找你。”
凌渡宇有点失望,她并非因“他”而来找他,只是因为高布的介绍,他充其量是一件有用的工具,这想法令他很不好受。他的声音转冷道:“你怎知我给人捉来了利比亚?”
这是非常重要的问题,因为她每次都能精确地掌握他的行踪,使他和她在记事册的争夺里不断地处在下风。她沉吟半晌,找寻着适当的言词,好一会儿才答道:“我在你的身体里储存了时空流能的烙印,只要你不离开太阳系,我便有方法找到你,所以当我看完高布的记录后,立即掉转头去找你,发觉你给‘逆流叛党’的人押了上船,驶往的黎波里,我跟了上船,躲在救生艇里,一直跟你到这里来。”
凌渡宇心下佩服,在利比亚这样的国家,单身的美丽女子必定步步艰难,但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出来,无愧战士之名,不过他现在更有兴趣的是另一个题目,问道:“什么是‘逆流叛党’?”
她诚挚地道:“不要问我,时候到来时我自然会告诉你。”
凌渡宇并不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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