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婆似的夏博士以她尖锐多变的声音道:“这时代的年轻人哪还懂得守时的重要……”
旁边美艳的富有寡妇睛丝插人道:“噢!博士,请勿将我归入老人的行列。”对她来说,最大的敌人便是会令人老去的流逝的年华。
罗曼斯绝不放过任何讨好美女的机会,乘机道:“谁那样做便真的是‘老’,不过,是‘老糊涂’。”将这富有美丽的寡妇弄上手,是他目下最大的梦想。众人笑了起来,除了夏博士和尊柏申。夏博士拉长了那块满布皱纹的长脸,不悦地“哼”了一声,对于睛丝贵妇和花花公子罗曼斯两人,她一向都没有什么好感。
尊柏申却在担心凌渡宇,担心他出了事,哪有兴趣附和这对风流男女的调笑。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直没有作声的白非教授眯着眼,似乎很吃力才看到墙上大钟的时间,断断续续地道:“时间到了吗?”众人泛起鄙视的神色,这白非近年来时常酗酒,不过他在委员会内的好处是不会反对任何意见,是个没有杀伤力的废人。
马客临道:“既然我们的朋友爽约,事情便简单得多,让我们投票决定,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
白非教授叫道:“是的是的!我也要赶回波罗的海……”
尊柏申干咳一声,打断了他,冷冷道:“有没有人认为该多等一会儿?”众人均默然不语。尊柏申心内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大家都很清楚来龙去脉,不用再多说了,现在请反对进行发掘的人……”
“咯咯!”敲门声响起。众人的注意力立时投在闭着的门上。一名埃及军士推门而人,同尊柏申道:“爵士,有位自称凌渡宇的中国人在外面。”众人大感奇怪,他们早已通知了负责他们安全的埃及特种部队,凌渡宇会到来赴会,为何不直接请他进来?
军士迎着众人询问的眼光续道:“他是被我们巡逻直升机在西面五里许的沙漠发现的,一个人独自从利比亚横过大沙海走来,身上没有任何证明文件,也不肯回答任何问题,只坚持要见爵士。”众人恍然大悟,但又奇怪发生了什么事,在这中国的传奇人物身上,谁能步过能无情吞噬脆弱人类的大沙海?
尊柏申无论如何松了一口气,道:“请他立即进来。”军士向后面做了个手势,一位身高六尺的昂藏青年,大步踏入。他的头上、面上、衣服上全铺满了灰蒙蒙的沙层,闪亮的眼睛带着深沉的哀痛,但神态仍像往常那样潇洒从容,有种难以形容的闲逸和自信。
美艳的晴丝贵妇眼睛一亮,对凌渡宇大感兴趣,首先笑道:“爵士,还不为我们介绍这位横渡沙海来赴约的年轻人。”说“年轻人”三个字时,她加重了语气,回应早先夏芸的话。罗曼斯见晴丝眉梢眼角全是盈盈笑意,大感不是滋味,闷哼一声。
尊柏申并不是反应慢,而是心中奇怪凌渡宇眼中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神色,他当然不知道飘云的逝去对凌渡宇造成的伤害。凌渡宇提起精神,以坚强的意志压下整夜穿行沙漠的劳累,将心中巨大的哀伤接回心灵的至深处,淡淡道:“这是我的椅子吧!”军士见机退出会议室去,顺手关上了门。’
尊柏申为他逐一介绍,逐一握手,晴丝握着他的手问道:“假如有机会,希望你能做我在沙漠的向导。”凌渡宇笑了笑,不置可否。轮到马客临时,对方并不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使人感到他的倨傲和自负。
各人坐下后,尊柏申发言道:“这次讨论的议程非常简单,就是中断了的发掘,究竟还要不要继续下去,我特别请凌先生来,就是要他以高布代表的身份提供一些意见,让我们能较全面地去了解整件事。”
罗曼斯冷冷道:“假若要继续发掘,便会产生一连串的其他难题,经费上倒不成问题,但谁能保证惨剧不会重演?谁肯担当整个发掘的庞大工程?谁……”
夏芸博士插入道:“下面还剩下什么东西?轰一声强烈爆炸,什么也完了。”
白非教授道:“我也认为太费人力和物力了。”
晴丝娇笑起来,登时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她身上。晴丝道:“我这次来是专程听凌先生的提议,但直到现在,你们仍未给凌先生说话的机会。”她打一开始便维护这个使她心动的男子。
尊柏申身为主席,截断了纷纷议论,简单明确地道:“这次我们是决定应否继续发掘下去,至于如何去做或能否做到,是以后的事。好,请凌先生说一说他的想法。”众人眼光又集中到凌渡宇身上。
凌渡宇透视人心的眼神环扫了众人一遍,迅速地掌握了各人的情绪,六名委员里,主席尊柏申和夏芸都是未有定见,专程地听取自己的意见,美艳的晴丝被自己独特的气质吸引,大生好感,所以倾向于站在他那一方,只要他能拿出具有说服力的证据。白非教授是墙头草,哪边风大便会随风倒向。
罗曼斯这富有的花花公子收藏家,因晴丝对自己的兴趣而大生姑念,由一开始便不断打击他,践踏他。可是他还不是最令他头痛的人物,他担心的是马客临。此君面容古井不波,高深莫测,使人摸不透他的底子,从他闪厉坚定的眼神,可推想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敌人的要害处。
凌渡宇低沉有力地道:“各位朋友,你们现在要决定的一件事,并不是普通的考古发掘,为埃及博物馆增添已有的货式,而是一次能改变整个人类文明史的一次发掘,亚特兰提斯就在我们的脚下,等待着我们,其他一切均是微不足道的事。”
尊柏申叹了一口气道:“但问题是除了高布说过下面是亚特兰提斯外,并没有任何证据显示这片沙海下埋藏了一个先进的史前文明,而且亚特兰提斯是否曾存在也是疑问。”
夏芸插入道:“我本人便绝对相信亚特兰提斯的存在,但却不应是在这里,据柏拉图说它应在大西洋上,面积略大于利比亚和小亚细亚面积之和,是一个懂得使用贵金属和含金的先进文明,岛上布满了红、黑、白石块构成的巨石建筑。”她眼中闪动着向慕的光彩,显示这一生从事古文物研究的女考古家,对古代文明的深挚感情。
凌渡宇也一直被这问题困扰,只不过这些日子来连一刻空下来的时间也没有,假若能在这点上说服他们,最少可将夏芸争取过来。他需要一点搜索枯肠的时间。罗曼斯故作幽默地道:“沧海桑田,或者大沙海以前真是个大海也说不定。”
凌渡宇虎躯一震,一个念头闪电般劈进他的脑神经去。脑中浮起了一幅图像。那是放在高布书桌上的巨大地球仪,上面有几个黑点,但却与发掘场没有关系。刹那间,他终于明白了,那些点是代表地球两极的轴心。
凌渡宇一点不让自己心中的震动漏出去,眼中射出灼人的精光。当他望向晴丝时,后者耳根一热,不敌地垂下头去,最后他的眼光来到右方最接近他的夏芸博士身上。凌渡宇道:“我想大家都必然很熟悉六十多年前在西伯利亚发现的毛象尸了。”
众人都不明白他为何忽地扯上了个完全无关的问题。史前时期是人类文明记忆里的空白和盲点,每一次考古学上新发现所带来的难解之谜,至少与已经解决的问题同样多,“急冻毛象之谜”,亦是使考古学界大惑不解的一个存在事实。白非教授兴奋起来道:“这个问题我最清楚,让我来说吧。”他终于找到了发表的机会。
晴丝喜道:“请说吧!”
尊柏申心中不知好气还是好笑,西伯利亚发现远古毛象,已是考古地理学界人尽皆知的大事,这甚至成了许多通俗著作夸夸其谈的题材,但晴丝这继承了丈夫一切遗产的美丽寡妇,除了穿衣花钱享乐外,其他都是一窍不通,若非看在她绝不介意捐助国际考古学会的经费上,她今天休想和他同席开会。
尊柏申做了个阻止的手势,道:“我看还是由凌先生解说较为好一点。”白非对尊柏申极为敬畏,闻言立时闭上嘴巴。
凌渡宇整理一下脑内储存的庞大数据库,道:“那只毛象被发现在西伯利亚北部毕莱苏伏加河边的冻土层内,象头伸出了地面,已给狼咬得骨头也露了出来,但其他的部分仍然完整,科学家发现它的肉仍可供人食用,显示只有突然的急冻才能有这样的后果。”
罗曼斯哂道:“这有什么稀奇,在远古的某一日,一只毛象不小心掉进那里的冻土陷阱去,天然急冻直至今天,如果掉进去的是你,便是急冻人了。”
凌渡宇想不到他言辞上那样没有风度,淡淡笑道:“但你怎样解释他口里衔着的青草?金凤花和苔草,那似乎不是能在那里应该生长的植物吧?”
罗曼斯强辩道:“你怎知那时西伯利亚是什么样子?”
凌渡宇截断他道:“这正是我要提出的论点,设想在远古的某一日里,生长在热带的毛象悠然自得地在绿油油的青草地上吃着苔草和金凤花,忽然惊天动地的大灾难发生了,地球改变了轴心,将热带的毛象在瞬间转移到西伯利亚的位置,急冻起来,你说这解释是否有参考的价值?”
夏芸呆了一呆道:“有什么力量能将地球两极的轴心改变?”
晴丝叫起来道:“我看过维里柯夫斯基的《碰撞中的星球》,可能是小行星的撞击,以致引起地轴的改变。”
凌渡宇道:“根据离心力学的原理,当一个球体运动时,最外一点必然是最润或最厚重的一点,所以地球转动时,向外的便是赤道,那也是地球最重最阔的地方,假设有另一个部分变成最厚重的地方,这个平衡便会被打破,不要说这绝无可能,因为两极的冰雪正在不断的累积里,当有一天两极的积雪比赤道更厚更重时,整个地球便会倒转过来,两极来到了现今的赤道,而赤道则到了原来的位置。”
众人默然不语,思索着凌渡宇说的话,他现在的议论,似乎离开了原题,但他们却隐隐感到他绕了一个圈后,仍是回到亚特兰提斯这题目上。凌渡宇续道:“这会发生怎样的情况?首先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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