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戏?”王熙仍不明白。“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那个展慕伦。”
“你未婚夫?”
“什么未婚夫——”她继之一想,不行!说重点。“我是因为不满家人替我安排的相亲,所以才故意安排那场戏,想把展慕伦给吓跑……”
“原来如此?可是……”王熙抓抓头发,“表姐又为什么说你抢走了她的男朋友?”
“她这样对你说?”一时,羽菲又义愤填膺了。“说到你那个表姐还真是可恼,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不说,还故意到学校胡言乱语,她简直……”
见王熙的窘色,羽菲这才罢休岔开话题:“算了!不说她了,反正我找你来,重点是在争争。”
“黎争争?”
“我不希望你也跟别人一样误会,你懂吗?”羽菲性急的个性,实在恨不得把争争的一片用心全盘托出。
“其实我也没有误会什么。”王熙是有点不明白她为什么急欲对自己澄清。
“没有最好,这样子……我心里就可以没有负担,舒服多了。”她似乎丝毫不觉自己的话意稍嫌含糊了些。
王熙又是一愣。
羽菲心想,难得的大好时机,她是不是该代友出征,给这个被人家暗恋多年却浑然不觉的二楞子一点提示呢?心动不如马上行动的她,立即开口:“唉,听说……有个人一直写信给你是不是?”
“咦?”王熙十分讶异。“你怎么知道‘风筝’的事?”
羽菲耸了耸肩,“校园是最好的流言传播站,那有啥好奇怪的?”
是吗?可是这事他从未告诉任何人。“是有个叫‘风筝’的,一直不知道是谁——”王熙灵光一现,忽然盯住她。
风?难道——
“那你真是太迟钝了,难道你从来不会多用点心去观察周边的人物?”
是啊!他正在观察她。
而就在此时,暗处也有人在观察他们。那是找借口摆脱雪儿,却在“无意”中撞见他们的展慕伦。
殊不论有心或无意,而羽菲这番自白,慕伦是听得够清楚的了。事情已经够明白了,他不过是她设局中的道具!他冷哼了声,扭曲著脸转身离去。
在慕伦无声息走后,羽菲的脑袋忽然灵光,恢复了以往的敏锐,她发现王熙的目光古怪。“唉唉,你可别以为是我啊!”
“啊?”王熙露出讪笑。
“我告诉你,什么人都有可能,就不可能会是我,人家说:‘朋友夫不可戏’——”哦喔!她立即警觉自己说溜了嘴,捂住嘴陪著干笑。“反正你自己去发觉吧!一份真心的感情是可遇不可求的喔!”
她的身影消失后,只剩下著有所思的王熙。
当羽菲再回到会场时,却梭巡不到展慕伦的身影。
经过查问之后,有位同系的女孩告诉她:“你的那个男伴呀?他好像走了,是和那个穿一身礼服的女人一块儿走的,我正好在外面碰到他们。”
林雪儿?羽菲呆立在原地,全身的细胞仿佛瞬间枯萎掉。这个该死的男人!趁机在走她的初吻,却又跟另一个女人落跑,然后放她鸽子?
是愤恨;是沮丧……就是有一种无可名状的情绪在她五脏六腑之间膨涨,而她又无从发泄。如何才能巧立名目,找到一个合理发泄的袭口?
不过,仔细一想他和雪儿本来就是一对,而她……戏也杀青了,是没有不卸妆下台的道理,她凭什么去埋怨人家什么?
可是、可是——在这一刻,她真的恨死他了。
黎争争发现,自从舞会之后,羽菲似乎显得郁郁寡欢。
原本羽菲的美,经常被粗率的举止给硬生生掩盖住;而此时的她,那多了一份沉静而显成熟的脸,更加地生动起来。
“羽菲,你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她总是不胜关切地询问。
而得到的答案却教人哭笑不得——有啊!心事可多了……地球的污染、社会的动荡不安、国内经济的不景气、还有天气的变化不定……多著呢!
“是啊!那你就多多祈祷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吧!”除了斗嘴磨牙之外,争争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
其实是谁也帮不了她的忙,只除了展慕伦。
她必须由他身上出口气,可是,又不愿生动再去找他。不过,她发誓,只要再见到他,她一定不会轻易饶他,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不过,也许是上天太偏爱她了,这一天竟然让风羽菲等到了。
她再次见到展慕伦,是在舞会三天后的校门口。
三天了!整整三天!慕伦笃定地认为她会为了他的不告而别前来兴师问罪。可是,三天过去了,展氏大楼完好依旧,只除了他那颗已不耐等待的心。
他竟苦苦在守候一场可能是“暴风雨”的来临?
慕伦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患有“被虐狂”?好似认识她之后,太平静的日子都显得分种难挨。他决定采取主动,不再保持沉默。
和她相处之后,他才领悟到,有时候绅士的风度并不管用。
在租屋处找不著她,于是他来到学校,苦守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看见她和争争并肩走向自己。
她也望见他了。在那四目交触的一刻,彼此有著相同绚烂的火花。
“唉,他在那里耶!”争争有点兴奋地撞了下羽菲的手肘。
羽菲仅是冷冷地道:“别理他,咱们走”“
“可是……”
羽菲拉著争争快步地穿过他的面前,板起的那张寒脸足以冻毙人。其实她已经够忍耐了,她怕自己这一开口,恐怕会惊动整座校园。
慕伦原是想向她们打招呼,一只手就这样停在半空中,就那样眼睁睁地望著羽菲视若无睹地横行而过。
这算什么?一把压抑已久的怒火顿时爆发了出来。“风羽菲,你给我站住!”
石破惊天地一记吼声后,结果,校门口是真的站住了不少人。
猛踩煞车的羽菲一怔,回过头来皱起眉头,当她发现有更多的人正以同样的表情望著自己时,她,胸肺快气炸了。“你凶什么凶?”她往回走,来到他面前,气呼呼地指著他的鼻子。“你凭什么命令我?”
“我不想命令你,但是,你要讲道理!”慕伦决定不再退让。
“讲道理?你竟然敢跟我讲道理?展慕伦,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住口!”他抓起她的手腕,大喝一声,倒使羽菲又是一愣。
“风羽菲,我警告你,不要再随便侮辱我,以前我不想跟你计较,那是因为我知道你是无心的,但是那不代表你可以继续不尊重我,而一味地对我的人格造成伤害。”他意气激昂、不可一世地努力用最贴切的言语来控诉她。
“你放屁!”羽菲突然插进一句粗话。
几乎连同口水一块地喷出,她的这一句话,教慕伦瞪直了眼,顿时忘了后面的台词。
旁观的人,在这时已经爆出笑声来。
这情景,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初次相遇、对峙街头的时候;所不同的是,当时为的是失窃的皮包;而现在,则计较著各自那一份失落的心。
“风羽菲你——”他忽然想到了一句话:那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我怎么样?你竟然敢跟我提人格?你说,你有何人格可言?”
“你……”他一使劲,将她拉到自己胸前,那——一蹴可及的距离,使两人陷于一种张的局势,而围观的好事者也睁大眼,乐观后续的发展。
坦白说,风羽菲是“有点儿”被他反常的态度给吓住了。他吃错了药不成?他怎么可对她这么凶?他就是不可以的。
好像所有的委屈一古脑儿地涌上来,她竟感到眼睛一阵酸涩……她抿紧唇,猛眨著大眼眸。不会吧?她会为这种男人掉眼泪?
望著她转红的眼眶,慕伦心头一震。她不像是个会轻易落泪的女人,如果……真把她给弄哭了,是不是代表“事态严重”了呢?可是,他做了什么呢?他不过是要为自己争个公道而已。
他降低嗓子,口气生硬地说:“风羽菲,你太过分了,简直是过河拆桥嘛!”
“我?”她头一甩,几乎撞著了他的下巴,“你在发什么神经?”
“我是在发神经!你说得没错!”没想到自己多日以来的“症状”倒让她给一语道破了,他愈发不甘心,手臂愈是钳得紧,一副想将她捏碎的样子。“我就是疯了,才会答应你去干那种蠢事,成全了你和你的情入,然后才在被利用完之后,让你一脚给踢开。你说,我不是疯了是什么?而这一切全是拜你所赐!”
“我……”瞧他一副言之凿凿、慷慨激昂的样子,羽菲倒被吓得一愣一愣地。随即,她一回神又嚷嚷:“我的什么情人?你是不是真的有病?不要来破坏我的清白啊!”
“清白?”慕伦恨恨地咬牙切齿道:“就为了你的‘清白’,我背了多少黑锅?你知不知道那全是为你!”
羽菲又眨了眨眼,眼波忽地转为柔和。
“王熙!”慕伦终于吐出那个教他如哽在喉间的名字,“你心中的真命天子是他,对不对?风筝!”这一番话,可把羽菲好不容易挤出的一丁点感性情怀给吓跑了。她本能地掉头望著争争,发现后者也张口结舌地瞪著自己。
慕伦仍自顾自的说著:“舞会那晚你和他的交谈,我全听见了,我也知道你和黎争争演那场戏的真正目的,你只是为了拒绝那场相亲,为的也是那个王熙。”
“你闭嘴!”羽菲朝著他大吼起来。完了!全完了!让他在校门口这一嚷嚷,别人的想法她可以不管,但是,她却不能忽视争争那充满惊疑的睑。“展慕伦,你不要胡说八道,我跟王熙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我才不可能喜欢他,风筝根本不是我,其实风筝是——”她猛然收住话,望望四周再望望争争。
“反正,‘风筝’是谁那不干你的事!”羽菲话锋一偏,放弃了辩白,转而争取攻击的主动权批判他:“你少恶人先告状了,那晚自己做了什么好事,竟敢来找我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