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楚颜有个伴,萧彻也不至于牵肠挂肚的。
只可惜路途虽然不无聊,但这么颠簸着颠簸着,时间长了胃也不舒服,楚颜已经感觉到早上喝下去的那小碗玉米粥在胃里叫嚣着要冲出来了。
她刚开始还只是勉力把恶心感压下去,可渐渐的,实在是忍不住了,只能忽然开口喝道:“停车!”
然后倏地推开帘子跳下马车,匆匆奔到路边的沟渠前面开始吐。
这和晕车的感觉一模一样,天旋地转的,叫人恨不能把胃也给吐出来,这样就不会再难受了。
含芝和冯静舒也跟着跳下马车来,打算来扶着她,谁知楚颜明明吐得难受,却还不忘抽空喝道:“都站在那儿,不许过来!”
恶心死了的场景她自己看着就好,楚颜以前坐车的时候有过类似经历,明明只有一个人难受的,但一旦这个人吐了,另一个人看见这糟心的场景,不想吐的也开始干呕。
她可不想一会儿马车上三个人都犯恶心,那才真的是没完没了。
含芝急得要命,看着楚颜的背影都能想象到她吐得多厉害,早上本来就吃得少,这下路上颠簸给吐了个干净,接下来的半日要如何是好?
冯静舒准备好了手帕和清水,只安静地等着楚颜归来。
楚颜也差不多把早饭给吐光了,剩下的都只是些胃酸,偏偏胃痉挛个没完,吐起来更难受了。
就站在她觉得天昏地暗之际,面前忽然递来一只水壶,塞子也已经j□j了,就这么好端端地摆在她眼前。
楚颜已经没空去管那么多了,只能抖着手接过来,仰头望嘴里倒了几口,壶嘴没有碰到嘴唇,所以有好些水珠就这么洒在了衣襟上。
她把水含在嘴里漱了漱口,然后吐掉,这才松了口气。
耳边响起一个含笑的声音:“太子妃殿下真乃女中豪杰。”
楚言一愣,怎的不是含芝,也不是冯静舒?
她回过头去,却见秦远山好端端地站在她身边,唇角含笑,手里还拿着水壶塞子。
一时之间有些尴尬,她就这么僵在那里,想着方才狼狈的模样被人看了去,当真有损太子妃的颜面。
秦远山却好像压根没看出她的窘迫,接过了她手中的水壶,从容不迫地把塞子又给塞了回去:“殿下初次远行,山路颠簸,不舒服是在所难免的。只是这才刚走了一会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找不到地方休息……”
他沉吟片刻,才作出决定,“这样吧,殿下先骑微臣的马,在外透透气会好一些。”
楚颜心头一顿,狐疑地挑眉看他:“骑马?”她越过他看了眼因为自己而全部停下来的车马,秦远山的枣红色骏马就停在她的马车旁边,毛色漂亮,膘肥体壮,楚颜似笑非笑地看看马,又看看秦远山,“御史大人还当真不避嫌呀。”
秦远山闻言一怔,随即抑制不住地笑起来,明亮的眼眸里是恍然大悟的情绪:“殿下好像误会了什么,微臣是说要殿下骑马,并非与微臣共骑……”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不是会骑马?”楚颜问他,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说辞,脑海里几乎已经浮现出他的下一句对白——若是太子妃殿下不会骑马,那就由微臣帮忙吧。
而事实就是,秦远山果然和颜悦色地对她说:“若是太子妃殿下不会骑马,那就由微臣帮忙——”
你看你看,她说什么了来着?这厮果然是不怀好意——
“牵马吧。”秦远山终于说完了最后三个字。
等等——
所以他的意思是她坐在马上,他帮忙牵马?
楚颜:“……”
亲你说话能稍微快点吗?
最后,楚颜果然骑在了那匹枣红色宝马上,秦远山在前面牵马,而她晃晃悠悠呼吸着山间空气,俯瞰着山下秀丽景致,胸口的烦闷之气顿时被排遣得干干净净。
她不时打量着秦远山的背影,修长挺拔,衣袂飞扬,发间的冠玉是银色的,乌发飞扬时像是谁家的翩翩公子。
他牵着马,偶尔回头看看她的脸色,察觉到没有先前那么难看之后,又舒口气,安心地回过头去继续走。
楚颜看着身后一堆驱赶马车亦或是挑着担子的人,再看看前面牵马的秦远山,忽然油然而生一股高歌一曲的情怀: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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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要在路边搭营地住一晚,楚颜上辈子也不是没有露营过,所以并不觉得条件艰苦,只当此行是出来旅游。反倒是含芝忧心忡忡地看着周遭环境,又是问会不会有野兽,又是担心楚颜会着凉。
楚颜和冯静舒相视一笑,笑着吓唬含芝:“听说山间有猛兽出没,曾经有一队商旅从这儿经过,结果一晚上过去,一个人都不剩了,地上只留下一堆人骨头。”
含芝咬着嘴唇忍无可忍地叫了声:“殿下!”可凶归凶,她仍是面色发白地四下张望,听见林子里传来点风吹草动都要缩一缩。
萧彻十年如一日没什么温度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净云寺乃国寺,林间都有专人把守,每上山百米便有驿站,自太祖年间以来,还从未有过野兽伤人事件。”
含芝松口气,含怨看了眼楚颜,目光里的控诉显而易见。
楚颜看着萧彻一本正经的模样,噎了噎,随即回过头去对冯静舒摊摊手:“萧大人真有情趣,我特别羡慕你,真的。”
冯静舒笑得眉眼弯弯,看着丈夫的时候眼神柔和,对楚颜的反话表示赞同:“嗯,夫君确实挺有情趣。”
一句话引来萧彻冷冰冰的面容倏地泛起可疑的红云,他把头一转,朝着指挥众人搭帐篷的秦远山走去:“我来帮忙。”
秦远山抬头看他一眼:“脸怎么红成这样?”又越过他看了看那三个对着这边笑的女子,恍然大悟,也弯起唇角与他开玩笑,“这种小事,何必劳烦萧大人亲自动手?还是去陪陪萧夫人和太子妃吧,她们——”
“哗——”刀剑出鞘的声音,只见萧彻面无表情地直起身来,右手拔出了长剑好几寸,居高临下地盯着秦远山。
秦远山于是顿住了接下来的话,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他手里的剑,“呀,萧大人要和我比划比划?在下愧不敢当,大人可是统领宫中侍卫的都尉,在下哪里是大人的对手?”
……还开他玩笑?萧彻眉峰一蹙,长剑霍的出鞘,朝着秦远山的左胸刺了去。他的功夫本就极好,在宫里也是数一数二,眼下铁着脸毫不留情地袭向秦远山,差点就真的刺出个窟窿眼儿来。
秦远山忙一个提气跃出数丈,无可奈何地对他说:“行了行了,我不说了,不说行了吧?”
这个萧彻,两人从小也算是一起长大,不说情同手足,但交情也在那里摆着……这一剑也亏他刺得出手。
不远处,冯静舒笑得眉眼弯弯,楚颜也是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我真是越发佩服你了,能降伏萧彻这扑克脸铁面人……”
“扑克脸?”
“……”口误。
☆、第095章 。肉球番外
番外二·包子弟弟
一。
顾祁六岁的时候;容皇贵妃有了小宝宝。
顾祁对此很不高兴,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容皇贵妃的亲儿子;如今人家有了自己的骨肉,还会像以前那样对他好、凡事第一个想着他吗?
他日也愁;夜也愁;觉得自己又要变成从前那个爹不疼娘不爱的野草了;他甚至开始担忧,若是等到母妃的孩子落了地;要是他们俩打起来;母妃会帮谁?
……反正不会是他,因为他比那小弟弟整整大了六岁,要是打起架来,绝对是人高马大的他赢;到时候母妃铁定是要帮弟弟的了!顾祁很忧郁,他甚至在这个弟弟还没出生时,就已经对其心生厌恶。
弟弟妹妹们果然是这世界上最讨厌的生物!
二。
后来,在顾祁满七岁之前,弟弟顾盼终于呱呱落地。
皇上给这个弟弟起名为顾盼,盼者,希望、盼望也。光从名字来看,也知道他有多渴望这个孩子……于是顾祁跑去问太傅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太傅翻了翻汉字典籍,一脸深沉地摸摸胡子,回答他说:“祁字有两意,一为舒缓的样子,二为众多的样子。”
于是顾祁默默地走了。
大概父皇的意思是,他可以慢吞吞地来到世上,无须心急,或者他不过是这世上为数众多的孩子之一,没什么好稀奇的。
不过第二天,太傅发现自己的汉字典籍不见了,马厩里的马倒是吃到了文化气息浓厚的一餐。
三。
顾盼出生那天,天气多云,皇宫里没什么太阳。
彼时顾祁还在太傅那儿温书,太傅翻着名人的传记,说起不少名流千古的人物出生之时,天空中光芒万丈、晴空万里,比如被视为文曲星转世的商相伊尹、王子财神比干、宋朝开封府尹龙图阁直学士包拯,以及宋相范仲淹。听说他们出生时,天空中光芒齐放,日月争辉。
于是顾祁心下圆满了,看了看窗外多云转阴的天空,心道这个弟弟必定是个平庸无才之辈,没法夺走他的光辉,听说自己出生那会儿,可是阳光灿烂、天朗气清呢。
哼着歌往母妃的宫殿走,打算去看看这个平庸的小弟弟,可是经过藏书阁门前时,顾祁忽然听到守门的太监在跟旁边的一群宫女说:“快看天上祥云一片、霞光若隐若现,二皇子当真是天神下凡,好征兆!好征兆啊!”
于是顾祁默默地走了。
第二日,太傅的书房里又少了几本书,比干、包拯还有范仲淹的传记无辜地躺在二楼外面的房檐上……我们是无辜的QAQ。
四。
顾盼在襁褓里时,顾祁第一次来看他。
小小的婴孩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边啃手指头,一边冲着他咯咯地笑,末了还把牵出了银丝的湿漉漉的手从嘴里拿出来,咿咿呀呀地朝他伸来。
顾祁吓一跳,这是要请他也吃吃手指头吗?
……真恶心!
他一脸嫌恶地看着这坨粉嘟嘟的肉,伸出一根指头里把那只沾满口水的小肉爪子推回去,岂料顾盼忽然双手抓住他的食指,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朝着嘴里飞快地塞去。
顾祁浑身一僵,下一刻,食指被小婴儿死死含住。奶娘赶紧来帮忙逗弄顾盼,好容易才让他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