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祁走到她身边,“在想什么?”
“在想……如果能一辈子住在这种地方,也很好。”她喃喃地说,然后又抬起头来望着他,补充了一句,“和殿下一起。”
顾祁一怔,随即蹲□来刮刮她的鼻子,“好。”
“啊?”这次轮到楚颜睁大了眼。
“如果喜欢这里,那我们就多叨扰皇叔几日。”他对她笑得温柔又宠溺。
她说的是一辈子,他说的是几日。
楚颜拉着他的手,摇头道,“我只是说笑罢了,殿□为太子,宫中有那么多政事需要您亲力亲为,哪里能为了我耽误时间呢?”
“如果是为了你,又怎么能叫耽误?”他坐在楚颜身旁,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正视着她,轻轻地喊了句,“楚颜。”
“唔?”她睁大了眼睛望着他,被他突如其来的严肃给弄得一愣。
顾祁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虽然朝华夫人去世了,但你还有我。”
楚颜一怔。
却听他继续说,“我知道你母亲走了之后你很难过,而我因为一时犹豫,没能及时赶来陪你,对此……我很抱歉,但是以后不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的言情部分完了之后,宫斗就要真的开始了。
皇叔的故事……为防止大家说支线太占篇幅,结局的时候放番外吧。【说到结局,总觉得遥遥无期呢=?=?】
我发现这文的基调一直在变动,所以接下来咱们定一定:开启爽文模式,虐渣男,灭女配。
不知大家满意否╮(╯▽╰)╭
☆、第072章 。花灯
他的眼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
楚颜等待着下文;却又看见他忽然闭上了嘴,只是又一次把亲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之上。
不知道六王爷跟他说了什么,他似乎在苦苦挣扎。
楚颜纳闷地想着;难道还有可能阻止他选秀?
……开什么国际玩笑,身为太子,哪怕他苦苦抵抗选秀;最多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宣朝的祖制便是三年一次选秀;不为别的;只为了后宫不出现专宠一人的特殊状况。
昔日宣明宗时;就因为后宫出了个陈贵妃,明宗从此倾心一人;再也容不下其余女子。而陈贵妃恃宠而骄;扶持着娘家的人一路平步青云,然后处处打压其余妃嫔。
明宗因为太喜爱她,竟然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成日流连在她的宫殿,闭目塞听,不愿意听人说半句她的不是。
而这样的盲目宠溺所导致的结果竟是差点叫外戚夺去争权,好在当时的威骑大将军率兵拿下了逆贼,救出了被陈贵妃与陈家里应外合之下囚禁起来的明宗,而陈贵妃也被当场一箭穿心。
明宗受到的打击太大,心灰意冷之下禅位而去,出家于皇家的净云寺,没几年又因为郁郁寡欢去世。
从此之后,明宗的儿子宣扬帝立下了三年一次广充后宫的规矩,把昔日的不定期选秀变成了定期的政策,只为提醒后代君主,决不能打破后宫的平衡,影响朝政。
而今,太子看上去似乎已经动摇了选秀的念头。
楚颜却冷静地思考着,既然无论如何是避免不了这个结果的,她又何必等到太子被逼上绝路才纳妃的那一日?
若是太子冒着和祖制、和群臣对着干的风险来成全她一个人,那朝廷上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到那个时候,约莫所有人都会说她和昔日的陈贵妃一样,红颜祸水,祸国殃民。
总归是要迎来那一日,倒不如现在就选秀。
至少经历了卢氏的惨死,楚颜明白了一个道理——有的事情你若是不狠下心来主动争取,最终只有惨败的份。
楚颜轻轻地揽着太子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怀里,鼻端是这个男人身上清冽温润的气息。
沐念秋也好,其他女人也好,就看她们有没有本事来与她争了。
******
终究是当天黄昏时分就辞别了顾知,只因楚颜执意回宫,不让顾祁为了她而耽误朝政。
楚颜站在墨河边上等待,而顾知站在院子里,深深地看了顾祁一眼,“满目河山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
未曾说出口的下文被顾祁低声说了出来,“……不如怜取眼前人。”
他自然知道皇叔的意思。
顾 知看了眼天边绚丽辉煌的晚霞,有些失神,唇角的笑意也变得温柔起来,似是想起了什么值得纪念的事,“带她去看看京城的夜市吧,灯火辉煌,人来人往,那是宫 中没有的场景。三宝斋的玲珑糕松软可口,可以尝尝;茵络坊的胭脂水粉也是一绝,最好能为她亲描眉黛;还有墨河桥上的风景,站在那里可以看见墨河沿途的灯火 璀璨,美不胜收……”
他的思绪随之飘去了很远的地方,似是想起了当初与另一个女子一同度过的时光。
可是 最终戛然而止,他收回了视线,定定地看着这个与年轻时的自己有些许相像之处的太子,“祁儿,你不像我,与她的结局一早就定好了。你有得选,而我没得选。我 只希望你看清楚对你而言最重要的究竟是什么,莫要老来之后……”他轻轻摇头笑了笑,“莫要老来之后,同我一样落得这个下场。”
辉煌落日之下,这个头发都懒得束起的男子意兴阑珊地站在那里,手中还拄着黑色的拐杖。一身灰衣再朴素不过,发丝还随着微风轻轻扬起。
余晖在他身上笼上了耀眼的金光,可反观他的眼眸,一片死寂,如同墨色一般不见光芒。
他还年轻,可是心已经死了。
“皇叔,跟我回宫去吧。”顾祁终于忍不住又一次劝他。
一个人住在这里苦苦煎熬,终有一日会厌倦。
他怕有朝一日再来此地,皇叔会彻底不见。
顾知只消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担忧些什么,忍不住失笑,“你放心,我不会自寻短见的。”
须知现在每一日都过得煎熬不已,对他来说反而是种解脱。
他在用余下的人生赎罪,偿还昔日带给银萧的所有伤害。
只有这样,他日九泉之下才有颜面去找她。
顾祁还欲再说什么,可是看见顾知面上那个萧索的笑意,也便不再挽留,只轻轻点了点头,“皇叔,那我走了。”
顾知点头,目送他多走了几步,与楚颜会合。
那个姑娘静静地站在岸边,对他微微一笑,眼神里似有看透他的意味,睿智而冷静。
顾知心下却是一阵若有似无的叹息。
这女子太过聪明,有的事情看得太过透彻,这样的人往往会活得很累。
而更累的,自然是爱着她的人。
看来太子殿下情路坎坷啊。
******
牵马入了城门后,顾祁把马交给了侍卫,回头问楚颜,“累了么?”
楚颜摇头,“还好。”
“那便走一走再回宫吧。”
京城的夜市繁华热闹,灯火辉煌,顾祁却是第一次看。
两个人沿着街道往前走,路边有很多货摊。
路过一个捏面人的老人,他和蔼地笑着,对楚颜道,“姑娘,看看面人吧。”
楚颜看着老人头发花白了还在捏面人谋生,便迟疑地问顾祁,“老人家年纪这么大了,不然——”
“买一个。”他毫不犹豫地掏出一锭金子,放在捏面人的桌子上。
穷人家哪里见过买泥人出手就是一锭金子的?
老人惶恐又震惊地盯着那金子,结结巴巴地说,“补……补不起……”
楚颜:“……”这就是传说中的土豪么。
叹口气,她把那金子拿了回来,“没别的了?铜板有么?”
顾祁皱了皱眉,“万喜说一锭金子够用了,就没给别的了。”
楚颜只得略带歉意地向那老者说道,“不好意思,老人家,我们身边没带碎银,只有改日再光顾了。”
她客客气气,温婉真挚,全然没有富贵人家的骄奢之气,那老者笑着取下只泥人递给她,“姑娘心好,这泥人就算是老朽送给你的。”
道谢之后,两人继续走。
顾祁问她,“为何不把金子给他?”
楚颜笑了笑,“对于穷人来说,天降横财未必是好事。”
“此话何解?”
何解?
她 略一沉吟,唇角微扬,“比如一个书院里的人,平日里一起读书写字,可是有朝一日,他们之中忽然出了个状元,其他人会怎么想?再比如我一介平凡臣女,一夕之 间成为太子妃,平日里与我平起平坐的人全都要俯首称臣,叫我一声殿下,他们心里又会如何想?自然是恼我恨我,恨不得有朝一日把我踩下去了。”
顾祁挑眉,“你是在抱怨身为太子妃有多辛苦么?”
楚颜诧异,“难道我不是在向殿下证明当上太子妃有多光荣多招人羡慕么?”
两秒钟后,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顾祁也不恼她跟自己抬杠,只是慢慢地扬起了唇角。
这一夜,他带着楚颜先后去了顾知口中的三宝斋、茵络坊,那锭金子终归变成了他手里大包小包拎着的玲珑糕、水晶糖,也变成了她发间一支纯净的白玉簪子和手腕上那串细碎莹润的玛瑙手链。
楚颜原本没有打算买首饰的,但顾祁带着她走进去,一边模样认真地流连在首饰柜前,一边随口问她,“喜欢哪一个?”
楚颜有些好笑,觉得自己像是傍上了大款,但看他那么认真的样子,便随手指了根简单的发簪。
顾祁却嫌它太素,但瞧着是楚颜亲自挑选的份上,也替她别在了发间。
究竟是人美衬得发簪也好看起来,还是发簪只有配着美人才会发挥其作用,顾祁不知道,却在为她别上白玉簪子之后,微微一笑。
“很衬你的肤色。”
他又指着柜子里的那串粉红色玛瑙缀银锁手链,“试试这个。”
四十来岁的首饰店老板见来了大主顾,笑眯眯地怂恿她,“姑娘就试试吧,看看公子多有眼光?挑中的都是一等一的好宝贝,也只有姑娘这等如花似玉的美人才配得上了。”
楚颜一听就知道老板是要抬价,眼睛一眯,上辈子精打细算的毛病又来了。
“好宝贝?我看这玛瑙并不纯净,大小也不均匀,哪里就算什么一等一的好宝贝了?”
顾祁失笑,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的手,把那手链替她戴了上去。
淡淡地粉红色玛瑙在辉煌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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