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海泱解释,“他状况一被允许就下南部了,南部分院落成,接下来他会很忙。”那天他来看她时,父亲刚好不在。
“喔,这样啊。”
这时,有人叩了门,唐丰德望过去,“钦,说曹操,曹操到。”
“伯父早。”齐静一身西装笔挺,看起来风尘仆仆。
唐丰德笑了笑,“你们聊,我去把装鸡汤的锅子洗一下。”说完便拿着小汤锅走了出去。
齐静挪了张椅子在唐海泱旁边坐下。“好些了吗?”
“陈医生说其实是可以出院了,可他不敢作主,说要等你回来再说。”她笑着看他。“那么齐大医生,我可以出院了吗?”
“老陈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
“我的情况很好,真的可以出院了。”她看着他。“还有,虽然你会觉得烦,可我还是要再说一次,谢谢你!”
齐静深深的看着她,表情像在考虑什么似的。
关梦君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不要跟她说我救了她,我不想她的感情越理越混乱,再多了个“恩情”,只会徒增她的困扰罢了,就让她以为救了她的是你吧……
“其实……”有些话不说他觉得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海泱,可真的要说实话吗?
“怎么了?”她感觉到他的异样。
“没什么。”他咽下了真相。
唐海泱转了个话题,“南部分院环境如何?”
“占地不会比本院小,硬件设施也好,陆续在购入新的仪器,不过医疗团队是稍弱了些,一般有名气的医生总觉得北部是本院,而且南部分院是新成立的,不愿被『下放』 。”
“那我下放好了。”她笑笑的说:“干么那种表情,还是我还不算名医,不能算下放?”
齐静看着她,深深叹了口气。“海泱,逃避不能改变什么。”他当然明白她为什么如此“草率”的作了这样的决定。“你觉得到南部去能改变什么?而且我也不认为关梦君会任由你到南部去。”
这次的火灾,他算是见识到这个霸气男人的作风,当亲眼看到关梦君抱着海泱冲出来时,身后屋内的梁柱恰巧断裂,火势一下窜了出来,他卖力奔跑、倾尽全力护住怀中佳人的气势,不让火舌能沾上她一分一毫,自己再一次被震慑住了。
连死神都不许跟他抢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的让她逃离他的视线?
唐海泱无言,不过也对齐静话里态度的改变感到讶异。学长他何时这么在意关梦君的想法了?
“你真的想离开他,最好的方式不是逃避,而是去面对问题。我想这部分是你欠他的,不是吗?”
“为什么连学长也这么说?”
“因为同样是男人,我看得出来他对你的感情,绝对超乎你所想象。”
而她也是。
他并不知道她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或是承认,她绝对不是透过关梦君去看着池静。
因为在火灾紧急,攸关生死关头,她居然还记得把关梦君送她的贝壳扔进浴缸浸水,就怕它们受损。
当他从唐伯伯口中偶然知道这件事时,他明白自己在这场爱情里真的是输得彻底,毫无胜算,现在,他只希望这个学妹能早日想通,获得幸福。
渔村烧毁后,唐丰德在滕原的力邀下本来要暂居他的大房子里,可后来考虑到出海航期,以及舟车劳顿问题,就决定先住在“独身仔”江湖家,而唐海泱影响还好,反正她本来就在医院附近有间小套房。
这天,她去便利商店买东西时,顺手拿了柜台上的八卦杂志结帐,渔村不能回去,现在时间空出好多。
到家之后,倒了杯牛奶喝,然后把杂志拿出来,一本是关于政商财经的八卦,一本则是明星名媛的花边排闻。
最近最大的弊案大概是扬旭的那个核发BOT案吧?她大概的翻看,一群相关官员涉案,而扬旭当然得摆出他是最大受害者的模样,损失金额、厂商违约的问题洋洋洒洒的细说分明。
门铃响了,她放下杂志,站起身走去开门。
“爸?”看到门外的人,唐海泱颇为讶异。今天老爸不是要出海吗?
“丫头,不认识你老爸啊?不请我进去坐?”唐丰德取笑女儿的错愕。
她笑了,“你又不是客人,就算我不请,你还不是会进来。”他们是家人耶,哪需要这么客气。
唐丰德踏进屋里,在沙发上坐下,唐海泱帮他倒来一杯水,“爸,你今天不是要出海吗?怎么来了?”
“取消了,这一早天气不好就不去了,我跟你滕原伯约了,晚点要去尝他的新菜色,才顺道绕过来看看你。”
她故意嘟起嘴来,“厚,我就知道你不爱我了,最近都只跟滕原伯出去。”
“你这丫头有很多人爱,也没有分多少给你阿爸。”
“哪有。”表面上撒着娇,眼神却黯下。她没有很多人爱……因为她亲手把爱推走了。
父女情深,不需要多言,唐丰德也能猜到女儿想到了什么,他顺势问起,“丫头,你伤好了之后,是不是还没回家去看过?”
笑僵掉,她、心里叹了口气,“要重建了吗?我最近比较忙可能没空回去,我看剩的东西也不多吧,看剩什么装一装,要动工就先动,不用等我了。”
他很清楚女儿在逃避什么,不想看到什么,“丫头,你房间烧了大半……你要是以前有留什么东西下来,应该……都没了。”
都没了?都没了……唐海泱才开口想说什么,眼眶的泪已经掉下来。
她不想回去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不想亲眼看到静留给她的东西,化成连握都握不紧的灰。
“丫头,你……放开吧。”
“爸。”她一哭,眼泪就止也止不住,倔强的想把眼泪含进眼睛里,却弄巧成拙,让喉咙也沙哑了,“……我前阵子梦到……梦到静,静看我的时候好失望……好难过,爸,静在怪我,他怪我忘了承诺,怪我忘了、忘了……他在等我。”
“傻丫头,静走了好些年了,他要怎么等你?”唐丰德拉过女儿颤抖着的手,好心疼。难怪她这些日子要吃药才能睡,他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女儿,就这么死心眼呐。
这些年,他们甚至不用“死”这个字来提到池静,他很清楚,因为坚持池静只是先走远了,当年的海泱才能从池静死去的悲伤中活过来。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坚持却成为伽锁,锁住海泱的心也锁住她的爱情,更甚至是锁住她跟关梦君的未来。
“我们说好的,不管谁先走,都只是在另一段旅程等对方,静对我很好,他要我慢慢走,他说会等我……但我怎么能、怎么能利用他对我的好而爱上别人……我怎么能原谅爱上别人的自己?爸,你告诉我,我怎么能?”
“丫头,池静不是这样的孩子!”唐丰德怒斥一声。
唐海泱疑惑的抬头,泪痕挂在脸上,“爸?”
“池静不是这么自私的人,那孩子有多爱你我会不知道?你怎么就听不懂他的意思?”叹了口气,他伸出常年工作,早就长出厚茧的手,慈爱的摸摸女儿的头,“他不是叫你慢慢走,说会等你吗?他就是怕有一天遇上这种事,你这倔强性子会走不出来,才会用这种方式要你放宽心!丫头,他这么爱你,不会希望你后半辈子都守着过去,一个人孤老的。”
看女儿没有回嘴,静静的听,眼泪也止住了,他知道她听进去了,心里着实松了口气。
“如果……如果今天先走的是你,你也要池静一辈子不好受吗?你要他为了遵守过去的誓言,一辈子孤单看着你们那片海老死吗?”
她马上急急的反驳,“不,不要!我想要他幸福。”真的,也许她会嫉妒会难过,但如果情况反过来,她宁可静有个人陪,也不想看他寂寞。
“丫头,同理心啊。” 他抹去她脸上的泪,故意板起脸,“你这丫头就是不让我好过,到时候先看到池静的可是我,那孩子肯定会怪我不早点开解你,让你误会他是个自私的人,不,我看家里那把火就是他放的,就是想把东西烧光光,提醒老爸该跟你聊聊。”
一想到那画面,她破涕为笑,、心里有个阴暗的地方,似乎有晒到太阳的感觉了,“爸,你干么说静坏话,还说他是纵火犯,再说你又知道是你?说不定是我先看到他。”
“不好,还是我先去的好,我看你们三个先遇上,还不晓得要怎么吵。”他暗示得很明显了,三个……丫头应该知道他指谁吧。也许是想开了,提到关梦君,她似乎没有之前的难受。
关梦君啊……心里有点骚动,好像是在催促她,要她赶紧往前走了……
“那我得先跟另一个讲,他霸占我这么久,应该多让静一点。”
闻言,唐丰德知道女儿听懂了,随即站起身,“要讲去讲,时间晚了,我得去找滕原了……对了,浴室只是黑了点,那个……有些东西还在,你回去收一收知道吗?”
“……知道了。”果然是知女莫若父。
送父亲到门边,摇了手说再见,阖上门前,唐海泱轻声的问了父亲的背影一句,“爸,我真的可以慢慢走了吗?”
没有回头,唐丰德摇摇手,“可以,你慢慢走,走岔了也没关系,静那孩子会等你的。”
“爸,再见。”看父亲的背影消失,她阖上门,回到房间开始换衣服,她想,该是回家收东西的时候了。
换完衣服,唐海泱伸手要拿客厅桌上的钱包时,正好看到沙发上、刚刚让她放在一边的两本八卦杂志,一本是她翻过的,一本她现在才看清楚上面的大标——
豪门世纪婚宴,云瀚“荷”落扬旭?
婚宴?云瀚跟扬旭的联姻?她心底生起一股不安。
死盯那排字,她好一会儿才把杂志翻开,内页有好几张显然是偷拍的相片。
一对男女相偕进入婚纱店,女的亲密的勾着男人的手,侧着脸一脸甜笑,男的相当高大,即使远距离偷拍,一般民众可能看不出他是谁,可她不可能会认错,那高眺的身材、孤傲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