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回想着“属于他一个人”这样的字眼,她就觉得自己脸颊烫烫的,身体热热的,脑袋昏昏的,好像生病了似的。
她想要找个人诉说自己此刻紊乱的心情,可她却不知道该找谁。
兴许因为是转学生的关系,她和班上的同学并没有太深交,别人会邀着一起去福利社、洗手间,她一次也没有参与过。
仔细一想,打从她来到台北之后,占据她生活大部分时间的人,好像就是魏隽澈了……
天啊,不要想他,她现在不要想起他!
她伸手打着自己的头,想要把他的身影暂时从她思绪里赶出去。
忽地,她脑中闪过一个名字——李淑芬。
还记得国中刚到班上时,李淑芬就坐在她前面,而后虽然换了好几次座位,可说也玄妙,李淑芬永远是她前后左右同学中的其中一个。
李淑芬是个独来独往的独行侠,并不跟谁特别要好,也不跟谁交恶,因此梁子霈对她的印象挺好的,而李淑芬对她也算友善。
更巧的是,他们毕业后不但考上了同一所技职学校,未来的三年还是同班……也许冲着这一点,她可以打电话给李淑芬?
她需要有一个同性的朋友听她说说心里话。
梁子霈翻开毕业纪念册,找到李淑芬的联络方式,然后查看了一下,确认爷爷不在后,她才播下一组电话号码。
“喂,请问是李淑芬同学的家吗?”她问的战战兢兢。
接电话的人愣了一下,须臾,“你是……梁子霈?”
“吓!你怎么知道?”她大惊。
“噗!哈哈,当然是因为我认出了你的声音啊!”这个问题很蠢。
哇,有没有那么强啊?不过是泛泛之交,李淑芬居然就可以马上认出她的声音?梁子霈真是服了她。
“真神奇,你居然会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李淑芬开门见山的问。
梁子霈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只好迂迂回回的把话题兜在他们又要当同班同学的这件事情上绕。
“梁子霈,你应该有其他的事情找我吧?”李淑芬爽快的又问。
“呃……”她不禁怀疑李同学被三太子附身了,才会这么神。
“有话就快说,不然我要挂电话了。”
梁子霈挣扎了会,总算扭扭捏捏的把心里的困惑和盘托出。她明明不是那种娇气别扭的女孩,可遇到这种事,她就是无法像李淑芬这么潇洒坦率。
李淑芬听了她的话,不加思索的便说:“喔,你应该是喜欢上他了。”
“怎么可能?”她大叫。
“如果不可能,你干吗要这么困扰?毕业前,陈志扬不是写过情书给你?那是你一点困扰都没有,当着人家的面婉拒他的感情,把情书还给他,还谢谢他的抬爱。”
靠!李淑芬怎么知道?!
为了不让陈志扬难看,她还特地约他到礼堂,很快的把这件事情了结,当时礼堂明明就只有她和陈志扬两个人啊!
“你一定很纳闷我怎么知道的,因为我当时人就在礼堂。而且你离开后,陈志扬哭的那么大声,我想听而不闻都很难。你当时对陈志扬没那个意思,所以可以明快的处理,同理可证,你现在就是因为有那个意思了,所以才觉得困扰。”
梁子霈说不出合理的反驳。
是呀,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干嘛要困扰?
可是……她怎么可以喜欢魏隽澈?他可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唉。
“是那个每天送你到学校的家伙?”
“……嗯。”
“长的好像还挺帅的,不要的话送给我好了。”
“你不是有男朋友吗?”尾音不自觉提高。
“多一个也没差。况且他长那么帅,有这种男朋友一定会好拉风,我——”
“不行!”没等李淑芬说完,梁子霈便愤愤的挂了电话。
接下来连着好几个晚上,她为此失眠了,躺在被窝里,满脑子全是魏隽澈。包括他说的话、他的笑容、他的背影、他的眼神……
她不敢告诉魏隽澈,只能偷偷地恋慕着他。
原来暗恋,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情。
第6章(2)
梁子霈好久、好久没有看见魏隽澈了。
半个月前的深夜,他搭上了魏家的私人专机前往美国,预计在台湾这边大学开学前,他都会留在那里上课进修。
也是她见过最聪明的人,她也知道他从小就接受各式各样的菁英教育,学校的课程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幼儿园等级。
她问过他,为什么不干脆跳级算了?反正学校教的东西他老早都会了,何必继续留在原来的学校,日复一日的跟着大家考试上课?
当时他只是笑了笑,屈起手指敲了下她的额头,没好气的说:“你是嫌我命太长啊?”
她一开始不懂,后来,她有点明白了。
为了成为集团接班人,魏隽澈从小就被要求不断的超龄学习,他花了好多时间在超越,却从来没有机会停下来,过过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生活。
为了让自己也能呼吸一下属于他年龄该有的空气,他拒绝了跳级,宁可跟大家一样考试、上学、当一个平凡的国中生、高中生、乃至于大学生。
外界一定不敢相信,这种生活对他来说其实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放松,他是在用他的方式为自己找寻喘息的空间。
但没想到他的缺席,却令梁子霈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
因为负面情绪的累积,她开始丧失了活力,上个礼拜去新学校报到的时,她忘了带雨伞而淋了场午后雷阵雨,就这么生病了。
不过就是一场小感冒,居然足足折腾了她一整个礼拜,爷爷好担心,夜里总是来看她好几趟。
爷爷那个人是鲜少麻烦人家的,可是为了她,他破例拜托良婶做几道开胃的食物,只希望让她能多吃点东西,养足体力。
病,会好,可思念呢?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她想,可能得等魏隽澈从美国回来,她心里摆荡的悬念才能真正放下吧。
她真的好想好想他,想的心口都疼了,觉得想哭,很希望他下一秒钟就回来,出现在她面前。
但这怎么可能?她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课程有多重要、多难得。
因为是一流的名师开班授课,机会千载难逢,因此哪怕学费再贵,来自全球的菁英仍然抢着去上。魏隽澈也是冲着老师的专业,才不惜千里迢迢飞到美国去听课。
看不到他,她只好赖在这个留有属于他气息的书房,讨一份眷恋跟满足。
她像猫咪似地躺卧在蓝丝绒躺椅上,感冒初愈后的脸庞有几分清瘦,她枕着手臂,静静地闭上眼睛,匀浅的呼吸着……
书房的门被推开,发出细微的声响,她一动也不动,依然蜷缩着身体,沉浸在无声想念的睡梦中。
地毯吸纳了足音,魏隽澈无声无息的走了进来,看到的就是梁子霈赖在椅子上睡觉的模样。
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实涌上他的心。
“怎么也不盖件外套?这样睡会着凉的。”
低喃的同时,他已脱下自己身上的薄外套覆住她蜷缩的身子,外套长度有限,无可避免的露出了她那双白足。
他就这样蹲在她面前,无言凝视着她,须臾,他伸出手摸摸她软嫩的脸庞,徐缓轻柔的抚着……
直到满足了,他才收手回到书桌前,打开计算机开关,准备动手整理一些此行的上课资料。
不过整理资料前,他想先去洗个舒服的澡把旅程的疲惫洗去,才有精神好好做事。
看了梁子霈一眼,确定她暂时没有醒来的迹象,魏隽澈小声的开门,走出去、关门,不让丝毫声音惊扰她的美梦。
一会儿梁子霈半睡半醒的逐渐回复意识,她总觉得感冒没有好完全,整个人仍懒洋洋的。原本躺在这儿是她最舒服的位置,可是此刻肚子闷闷的感觉让她情绪坏透了,而且不舒服极了。
眉头深锁的她沉沉吐了一口气,想把那种不舒服的窒闷感从身体里吐出来。她翻了个身,隐约间,腿间却仿佛有股热流涌出……
她猛然惊醒,正坐起身,身上的外套掉下椅子,确实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流出来。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腿间的血渍。
“喝!”她倒怞了一口气,整个人惊慌地从躺椅上跳起来。
天啊!怎么会这样?她……流血了……
难道,这就是女孩子每个月一次的……月经吗?
热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了下来,她越来越不知所措。虽然曾在学校上过青春期的卫教课程,可那毕竟已经好久以前了,她一直没有来潮,没想到第一次就会是这么措手不及。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弄脏了自己,也波及了魏隽澈的书房,她没有勇气这样狼狈的走出去。
太丢脸了!
就在梁子霈一脸惨白、浑身僵硬的时候,书房的门被打开了——
她震慑的抬起头,一看见魏隽澈的身影,眼泪就冒了出来。
“醒啦?”魏隽澈笑问,下一秒,他随即发现她的异状,还有她的眼泪,“怎么了?”
见他想要上前,她连忙哽咽的阻止他。“不要过来!我、我……”话说不出口,她觉得好难堪。
魏隽澈眼一瞄,看见她裤子上的血渍,当下了然。
“霈霈,没事的,别慌。”
她紧咬的唇瓣里,逸出一声啜泣。
“家里还有卫生棉吗?放在哪里?我现在过去帮你拿。”
她猛摇头,摇的整个人像波浪鼓似的,“是第一次。我不知道……所以没有……对不起,我把椅子弄脏了,对不起……”
是初潮。他的霈霈晚熟,都十六岁了才经历初潮,难怪她吓坏了。
魏隽澈好心疼,走上前去,拾起外套裹住她的腰下,让她坐下。
“不!”她抗拒着。
“没关系,坐下来,别怕。我现在去帮你买点东西,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别怕,没事的。”他暖声哄慰着她。
她抬起窘迫的脸庞,偷偷瞄了他一眼。
“我马上回来。”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定住她的心神,他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