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忧一直守在床边,白逸尘只是静静躺在她怀中,不睡亦不起。
晌午,白敬堂端来膳食,秦忧刚一动,白逸尘便蓦然出声,吓得她又坐回原处,尴尬的垂下头。
白敬堂笑道:“尘儿,忧儿总这一个姿势肯定累坏了,让她歇歇吧。”
白逸尘望着秦忧嫣红的小脸,问道:“累么?忧儿?”
秦忧偏过脸去不说话。
白敬堂叹息道:“尘儿,爹爹在门外守着,忧儿跑不掉,起来吃饭吧。”说罢,走了出去。
白逸尘抱着秦忧一起坐在桌边,却是谁也不吃。白逸尘只是腻在她身上,细碎的吻不断落在颈间、额头、脸颊,甚至来到白玉般的耳边,又亲又咬,秦忧禁不住“咯咯”笑出声,不住推他,却是娇软无力。白逸尘手臂一紧,热烫的脸庞埋入她柔软的胸前,深深吸入清甜诱人的幽香,便像迷途已久的旅客终于寻着家的港湾一般……
秦忧先是一僵,而后不知所措,最终,合上双目抱住他,眼角悄悄滚下两颗泪珠。
许是长久的痛苦折磨终于得到些许抚慰,白逸尘抬起头来,两眼晶亮。“忧儿,饿了么?”
秦忧红着脸点头。
白逸尘拿起汤匙舀了一勺银耳海带汤,送入她口中。
秦忧咽下,道:“我自己来。”
白逸尘不依,再喂了两勺,却又盯住她的娇靥怔怔出神。秦忧正欲开口,他已俯首过来吻住她红凌凌的小嘴,直至秦忧将要窒息方才松开。
于是,这一餐饭,秦忧没吃什么,总是刚喂得两口便被他劫掠了小嘴去。
白敬堂未再进来,白逸尘一径抱着她,终于问道:“忧儿,能告诉我了么?”
秦忧小脸一暗,道:“别问。”
白逸尘望着她半晌,眼神幽暗,道:“好,等你想告诉我了再说。”
秦忧扭过头去。
白逸尘扳过她小脸,柔声道:“不问了,别不理人。”
秦忧咬着唇,只是不语。
白逸尘凝视她,黑眸中是浓重的忧虑与不安。
于是,接下来的三天,白逸尘与秦忧几乎寸步不离,即便是夜晚,亦是让秦忧睡在他的床上,他则睡外间。这虽于理不和,但众人深知白逸尘的脾气,亦无人多嘴。秦忧每日晨起,第一眼看见的无一例外是坐在床边的白逸尘,而后是令人窒息的拥抱和亲吻。
就在众人大多感叹二人终于苦尽甘来,得偿所愿之时,第四日清晨,却从白逸尘房中传出一阵恐怖的“劈劈啪啪”之声,各种器具坠地粉碎的声音不绝于耳。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却无勇气去看个究竟。及等一切安静下来,周离离等人方才推开房门,但见房中一片狼藉,犹如战场,而白逸尘倒在地上似已昏睡过去,手中牢牢握着一张纸片。
周离离取过纸片,秋水夏雨将白逸尘抬至内室床上,里面已空无一人。
周离离展开纸片,但见上面题着一阕词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消魂,
酒筵歌席莫辞频。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
不如怜取眼前人。
白逸尘直昏睡了一整日方醒,醒来竟是出奇的安静,大大出乎众人意料,但第二日一早,他便不见了。
两个月后,白逸尘回来了,满面风霜,目色苍然,仍是一语不发,倒头便睡,自此卧床不起,请来多少大夫皆无济于事。众人正束手无策,来了个谁都未想到之人如意娘!
“我听说逸尘兄弟病了,特地来看看他。”
周离离等人惊愕的望着她。“你听谁说的?我们严密封锁逸尘病倒的消息,你从何得知?”
“这你就别问了,总之,我不是来害他,而是来救他的。”
“救他?如何救?”
“我自有妙方。你们若信得过我就让我救,若信不过,我便走人。”
众人俱望向周离离,后者沉吟良久,毅然道:“好,我相信你。”
如意娘微微一笑,道:“多谢了。且带我去瞧瞧逸尘兄弟吧?”
众人将她领至白逸尘的房间,如意娘望着床上了无生气的人,叹了口气,上前把了把脉,又翻开眼皮看了看,道:“煎药的地方在哪里?”
众人将她领至煎药室,如意娘道:“好了,各位且去逸尘兄弟房里候着,药煎好了我自会端去。”
周离离望了她一眼,点点头,领着一干人走了。
“小姐,这如意娘可靠么?”回到白逸尘房间,冬雁小声问。
周离离不语。
夏雨道:“她若想害少爷,当日在山东就动手了,何须等到今日?况且,少爷如今的状况……”
“那她为何神神秘秘的?既不说谁告诉她的,又不让我们看她煎药。”
春芽道:“横竖这如意娘向来就古怪,少爷已经如此了,只好赌一把了。”
“那也不能拿少爷的命来赌啊!”冬雁叫道。
“那你说该如何?”
“我……”冬雁垂下头。
“好了,别吵了。”周离离出声道。“夏雨的话有道理,我宁愿赌一把。”
众人不再吭声,又过去两盏茶的工夫,如意娘端着一碗漆黑的汤汁走了进来,室内立刻弥漫着一股似咸似腥似臭似辣的怪味,大家不觉皱紧了眉头。
如意娘笑道:“是不好闻,但疗效甚好。你们将他扶起来。”
夏雨、秋水上前将白逸尘扶坐在床头,如意娘舀了一匙药汁送至他口边,但白逸尘双唇紧闭,竟是喂不进去。如意娘又试了几次,仍是如此,不觉蹙眉道:“这可如何是好?”
周离离眸光一闪,轻轻道:“我来。”
将白逸尘依旧扶躺下去,接过如意娘手中的药碗,喝了一大口,俯身口对口将药汁小心的哺喂进他口中。众人目瞪口呆的看她一口一口将药汁尽数喂完,眉头亦未皱一下。
如意娘叹了口气,道:“快去漱口,一丁点也不要咽下。”
春芽赶忙端来清水与一个空盆,周离离漱过口,吁了口气,道:“下一步要如何做?”
如意娘深思的凝视她,自袖中拿出一张纸,道:“这是方子,一日两次煎给他喝。唉,或许,这是你应得的姻缘,好生照顾他吧。”说罢,转身离去,竟是一刻亦未多待。
白逸尘的病果然渐有起色,虽然仍是不言不语,但脸色已明显好转,两日后已能下床,渐渐恢复如常。众人不觉欢欣鼓舞。
灰溜溜滴爬走……
[正文∶第五十五章事如春梦]
这日,周离离服侍白逸尘喝完药,冬雁来报:“小姐,有个叫秦远的男子要见少爷。”
“秦远?”周离离沉思片刻,道:“且让他去花厅等候。”
“是。”
周离离观察了一下白逸尘,见他似是听而未闻,心中不免有些奇怪。想了想,起身去了花厅。只见花厅正中的太师椅上坐着一名俊秀男子,正与夏雨、秋水聊天。
“这位就是秦公子么?”
秦远闻声抬头,呆了呆,应道:“正是在下。”
“我是逸尘的师妹,逸尘病了,恐怕不便见客。”
“病了?那我更应该去瞧瞧他了!小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岂有不管不顾之理?”
周离离不置可否,只瞧了夏雨二人一眼。
夏雨道:“少爷两年前救过秦公子。”
周离离沉默不语。
秦远急道:“姑娘,快带我去见见小白啊。”
周离离望着他,目露威仪,口气却淡淡道:“你要保证不乱说话,只看病,其他无关的一切不要提起。”
“好好好。”秦远猛点头,好似脖子上安了个弹簧。
三人带他来到白逸尘房间,只见白逸尘正立于书案后作画。
周离离一怔,疾步走过去,见他画的乃是一幅水墨山水图,吁了口气,含笑道:“逸尘,有人来看你了。”
白逸尘抬头看了各人一眼,复又低头作画。
秦远纳罕的皱皱眉。“他……怎么了?为何不理我?”
夏雨道:“少爷这已经好多了。”
“这还叫好?”秦远瞪着白逸尘大叫,见他不疾不徐的作画,直至画完,投笔,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园中一株海棠怔怔发呆。
“古怪!古怪!小白莫不是中邪了?莫非他从我那里离开后就没有好么?呀,秦姑娘呢?”
室内一阵冷寂,秦远转眼一瞧,但见人人一脸惊惧、面色发白的瞪着他。“怎么了?是秦姑娘与他一起离开的呀,为何不见她?小白,秦忧呢?”
白逸尘面上一片痴惘,仍旧不言不动。
秦远忽觉背后一阵发寒,回头望去,只见众人已升至咬牙切齿,恨不得用眼光捅他十七八个窟窿!
周离离冷冷道:“秦公子,你答应过不乱讲话。”
“啊?我……这是乱讲话么?好,那……我不问了。可是,小白如此委实透着古怪,你们不找个大夫好生瞧瞧么?”
“已经瞧过了,他会好的。”
“哦。”
“秦公子留下用膳吧,下午可去别处瞧瞧。”
“好吧。”
于是,秦远一直待到翌日晌午方才告辞离去。
如此过去数日,白逸尘精神愈来愈好,直至一如从前,只是仍旧从不开口,无人知晓他在想些什么,那种疏冷淡漠犹胜往昔。
在此期间,秦远又来看望过他几次,不长记性的照提秦忧,白逸尘却次次毫无反应,亦不理他。众人由最初的惊惧愤怒,到后来的生气不耐,再到后来的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索性由他提去,横竖白逸尘始终无动于衷,他提他的,他做他的,丝毫不受影响。众人放下心的同时,又一层隐忧浮了上来。
不日后,一行人返回京师。
西风烈,残云骤卷,寒意渐深。几只灰黄的麻雀在萧疏的枝桠间跳跃回旋,不时下地一点一点啄食,而后心满意足的鸣叫数声。
春芽立于某香闺内南窗边,望着麻雀喃喃道:“要下雪了。小姐,我们何时回天山哪?”
周离离正在缝制白逸尘的冬衣,闻言停针,沉吟不语。
“哎呀,如今少爷这样,还是再等等吧。”冬雁拨着脚边的火盆,皱眉道。
“可是,少爷已经没事了呀。”
“还没事?你听他说过一句话么?”
“可是,他除了不说话,一切都很好啊。少爷他原本话就不多,再受了打击,呃……”春芽瞄瞄周离离,住了口。
冬雁歪头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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