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简佳本来想早一点儿赶到,不料因为路太远,对堵车时间估计不足,不仅没能早到,反而迟到了五分钟。那一路她急得呀,一身身地冒汗,如果因为她迟到他走了而最终导致他俩分手,她哭都没地儿哭去。车行至北三环时,干脆停下不动了,据说联想桥附近发生了交通事故。司机拿起份早报看,一版看完了看二版,二版看完了看三版,令简佳对他这种不同仇敌忾不风雨同舟的态度痛恨不已,殊不知人家这也是修炼出来的职业素质。
她迟到了五分钟。下了出租就向售楼处跑,跑近时,止住,看到小航了,站在售楼处门口,颀长的身材,俊朗的面孔,正在同什么人打电话。简佳痴痴地看他,竟有点儿不想走过去了。小航肯来,肯等她,说明他还在意她,想听她解释。但是,万一听完了她的解释,他不回头呢?还不如就这样,保留着一线希望。这时顾小航偶尔向这边看来———也许不是偶尔,是感觉到了她的注视———四目相对。他匆匆对电话说几句什么,收了电话,走下台阶,她迎着他,走过去,二人走近,停下。简佳想应该她先开口,但是还没容她开口,小航先说了。
“你为什么要骗我?”“我没有骗你。”“你和他谈赞助。”“我没有说没和他谈。”“这就等于是骗我。”“我不这样认为。我没说假话。”
“假话有两种:一种是,把黑的说成白的;一种是,把黑的隐瞒起来。”
“小航,你不能不讲道理!不提他是不愿意让你多心,不愿意让你苦恼。我想我自己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可以了!”
“那好,我可不可以问你,你还有什么会让我多心、让我苦恼的事,没对我说?”
简佳愤怒得眼睛放亮,转身就走。小航哼一声也转身走开,二人相背离去。
28、500元失窃案
北风呼啸,树枝在风中摇曳,雨夹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化冻的河水又结上了一层薄冰,所谓的倒春寒来了,感觉上比冬天还冷,令何建国忧心忡忡。
他得去找小西商量一下哥哥工作的事情。
小西不在家,何建国有些遗憾同时也庆幸。
小西爸妈说的全是些说了180遍的车轱辘话,何建国木着张脸,同时也木着个脑子,听,不得不听的时候,只能听,一耳朵听一耳朵冒就是了,要不,干脆不听就是了,想别的事。他开始想他哥的工作,昨天给一个朋友打电话,说起他哥的事,他朋友说可以帮他想想办法,就在这时,他听到小西爸叫他:“建国!”他茫然抬头,小西爸目光犀利:“建国,在处理你和你父亲你们家的关系这个问题上,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哪?”
何建国吓了一跳:“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他的反应是过于强烈了,小西爸妈都感觉到了,相互对视了一下,眼睛里都闪过明显的疑惑。
“建国啊,”片刻后,小西爸斟字酌句地说,“你要是有什么不好说的事情……”
这时小航屋门开了,小航从里面探头出来,对何建国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而后问他妈是不是从他钱包里拿钱了,说是他钱包里的钱少了。小西妈让他再好好回忆回忆。他就回忆了,回忆说今天早晨小夏洗衣服时帮他把钱包掏出来过,听到这里何建国脱口而出:“不会是小夏!”反应之迅速之强烈略显失态。
小西妈看他一眼,淡淡地道:“我们并没有说是小夏。”
一时间,屋里气氛有些尴尬。小西爸又开始装没事儿人,起身向电话走去:“我去给小西打个电话,叫她赶快回来。别让建国等了。”电话拨通,随着顾小西手机彩铃的响起,小西和小夏说说笑笑大包小裹地开门回来了。
何建国把小西叫到她的房间里,关上了门,严肃地跟她谈了一次。先是说了他爹这次来的三件事:一是他哥的工作,二是他们的关系,三是他和小西的孩子。然后,让小西权衡。小西凝神看着何建国那张异常严肃的脸:“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这三件事办不成,我们的关系就算到头了?”
“难道一件都办不成吗?”“你觉着呢?”
“我觉着,”何建国一字字道,“这三件事总有一件是在你的掌握之中的。”小西对他的态度异常反感:“何建国,你在威胁我吗?”
“小西,你最后听我说一次,如果你还是不能理解,那我们可能真的是缘分尽了。”何建国没正面回答问题。
如果说昨天何建国说这些话,小西还不会往心里头去的话,此刻却是听进去了,因为小夏。想到小夏在天安门、动物园时的欣喜,想到小夏对她女儿的感情,想到保姆在别人家干活儿的不易,她对何建国家突然间有了一些感性的理解。从前她不理解是因为彼此所处环境相差太大,使她想设身处地替对方想都没有可能。何建国虽然不知道此刻小西具体想的是什么,但是感觉到她对他的话听进去了。说实在的他没敢希望小西能把父亲的事情都办了,首先生孩子一事,就不是他们说了能算的事。他希望的只是,这次,小西能够作为一个儿媳,客客气气周周到到地把父亲送了走,就是说,大面上过得去就行。这时,小西说话了。
“行。除了生孩子,你哥的工作和住处,你让你爹放心。我尽全力。”
何建国感动的同时心头的忧郁仍是挥之不去。这次是行了,下次再有什么事,怎么办?还有,他们的孩子,不,他爹的孙子,怎么办?
何建国和顾小西再次冰释前嫌。但家里又发生了另外一件大事:小夏决定离开顾家,因为小航丢了500元钱,而她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只好选择离开。
29、失窃的真相
小夏走了。顾小西家又恢复到以前忙乱的状况,这期间最不踏实的是顾小西的爸爸顾教授,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小夏在的日子。他可以做些他喜欢做的事情。
由于工作出色,何建国被公司任命为技术总监,副总监那步都没走直接就是正的,成为公司核心管理层最年轻的干部。工资涨了不说,还为他配了一辆专车,有专门的司机。一般情况下他还是自己开车,但一到工作紧、忙、累时,就得让司机开。开车还是比坐车累。而这天,因为亲眼目睹哥哥是如何干着又脏又累的苦力活后,何建国再次郑重向小西提出,可否请小航给他哥哥建成调换一下工作,当瓦工。他的同学答应让何建成去公司里当保安,何建国没有同意。三十多了干保安,没技术含量,没前途。哥哥也不想当保安,一心一意想学瓦工。小西当时正心烦,她刚放下爸爸的电话。爸爸在电话里说,她给家里新找的那个保姆,不辞而别了,什么原因没说,也无须说。走时,那保姆拿走了家里放在抽屉里的一千多元现金。这幸好是家里还有爸爸在,不上班。要是家里没人,她还不得把家给搬空了?因此当何建国又拿他哥哥的事来烦她时,她就没好气,想也不想地道:“不行。”
“为什么?”
他还要问!她道:“你哥没技术,就得干苦力。而后视情况,再说。”
“刚开始不都干瓦工了吗?”“那是小航的关系。”
“为什么不能让小航再动用一下他的关系?”
“你们为什么总是让人动用别人的关系?为什么就不能凭自己的能力?”
何建国沉默片刻,转身出了家门。
从那次跟何建国吵了架后,小西就回爸妈家住了。
小西在厨房里拿饭盒准备去食堂打饭,爸爸在书房弄他的稿子。妈妈下班回来了,回来就进卧室里翻找什么。小西拿着饭盒向外走时,妈妈出来问她看到小航送她的那枚胸针了没有,她晚上有一个老同学聚会。小西放下饭盒去帮妈妈找,可能的地方都找遍了,没有找到。妈妈边找边自语般道:“这就奇了怪了,我上个月还戴了呢,去参加肝胆外科学术会时,戴了。”
小西爸闻声从书房里出来,问小西妈:“你上次参加会穿的哪件衣服?”小西妈说了哪件。小西爸想了想,从门厅挂外套的衣柜里找出了那件衣服,结果,胸针在那衣服的口袋里。同时感慨:“这要小夏在,真找不着又得怀疑人家了。……干保姆不容易。这点最不容易。谁家里都有个找不着东西的时候。家里没保姆的时候没事,有了保姆,就是保姆的事。小航的钱找到了没有?”
小西妈摇头。
小西给妈妈别胸针:“那是怎么回事呢?我怎么想怎么觉着小夏不是那种人!”
小西爸斩截道:“绝对不是。你看她那性格,自尊到了刚烈!”
小航回来了,出乎小西意料。他想起件事,对大家道:“对了,我那500块钱没丢。借给一个朋友后忘了,今天还我钱,才想起来。”
小西妈不由得大怒:“荒唐!”
这时候,门铃响了,是何建国。小西的心里,先惊后喜,惊的是没想到他会来,喜的是正想他呢他就来了。听到何建国来了,爸爸跟他打招呼,这时建国跟爸爸说:“爸,您的书忙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那,我接小西回去,可以吗?”
小西万万没有想到,用询问的目光看何建国。何建国不看她。
小西一转身回了房间,收拾回自己家的东西,一句话没说,不敢说,怕哭出来,是喜极而泣的哭,他终于还是来了,终于还是离不开她。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终归不会那么脆弱。
30、“美人计”
小西跟丈夫回家。何建国开车,开的公司的车。他车现在已经开得很熟练了。小西坐在何建国旁边,二人都没说话。
何建国这次接小西回来是想跟她商量,让小西在娘家住,让他哥哥回他家来住。至少住几个月,度过乍暖还寒的这些日子。
何建成自幼身体就不是特别强壮,家里条件虽不好,但是也比工棚里强。家里干活儿的强度,也比工地上轻。条件差加上劳动强度高,可能也有水土不服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