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散东脸上的笑容并没因为她的反应有所改变,他勾出一只手,轻缓地抚着她颊边柔滑的青丝,那种温柔的劲道对聂夏萌而言无非是最大的讽刺,“况且据我的猜测,那个你所深爱的男人已经死了,为他空留着这一头长发有什么用?”
他突然抽开了她插在发间的笔,一头青丝滑顺地披泄下来,浓密的发丝几乎掩盖了她纤细的肩膀垂至腰下,刹那间樊散东,眸里闪过一丝不明的光芒,在她来不及断定前就失去了踪影。
他继续感觉掌下柔细的触感,“虽然我不否认你这头长发的确赏心悦目,但若留发是为了另一个男人,我宁可舍弃这项享受。”
聂夏萌简直被这样的樊散东吓坏了,她彻底地承认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男人,一点也没有,他似乎在她面前开启了他隐藏在笑脸下那个不为人知的面孔,这样的他好可怕!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夏,我告诉过你了。”他的嗓音低沉却充满不可置喙的坚决,如幽冥般的深眸隐约地闪着光芒,“我要你。”
“为什么?”她不自觉咬唇地摇头,“为什么是我?像我这么平凡的人,值得你花下这么大的心机吗?”她明白自己平凡得可以在人群中找个地洞躲起来,也没有人会注意到她的消失,为什么他会特别将她挑出来当做玩弄的对象?
樊散东低低地闷笑了起来,“花这点心思不算什么,然而你有你自己不曾在意的价值存在,恰巧让我发觉了这点,只要我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手的。”
聂夏萌不可自抑地打了个寒颤,她静默了半晌,胸前传来的闷痛才让她记起了她几乎忘了呼吸。她深深地吸口气,试图以愤怒振作自己的勇气,别在他的面前怯懦,“樊散东,我不是‘东西’,我是个‘人’。”
“倘若你不肯忘掉那个已经死掉的人,你也只是个活死人,与物品无异。”樊散东极为缓慢地靠近她,漫不轻心地营造出亲昵而强大的胁迫感。
他看得出她眼眸深处的恐惧,其实他并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这一面,但是这个女人,似乎就是有能力让他将最真实的自己承现在她眼前,“你引起我的兴趣了,我会从那个男人的身上把你抢过来,让你成为我的。”
聂夏萌的背整个抵住冰冷的墙,发觉她根本无路可逃,他的脸孔愈发地逼近,她的心脏就愈不听使唤地猛烈撞击着,“侵略就是你的本性,你想要的东西就不顾一切的夺取过来……”不行,她的声音怎么可以抖得这么厉害?她不可以怕他,否则他会……
“你答对了,我该给你一点奖赏。”樊散东微笑地在她耳畔轻喃,薄唇如蜻蜓点水般地轻点了她的耳际几下,“夏,你想要什么奖赏呢?”
聂夏萌猛烈地摇头这才发觉他厚实的身躯已经贴上她的身子,她激烈地挣扎着,就算能多挣点空间也好,
“樊散东!别再戏弄我,我不是你的玩具!”
如恶魔般的黑眸渗进了些许沉思,他咧开了嘴,承认她的确说对了一项事实,“也许对你这是一种戏弄吧。”他说罢随即吻上了她发颤的唇瓣。
“唔……”聂夏萌惊愕地逃离他霸道的攻击,但她又怎么能在如此近距离间抵挡得住他的突袭?
他毫不留情地将她的身体压在墙上,似乎想将她压扁,推挤的双手被他猛然抓过了肩,牢牢地握靠在头顶的上方,她试图踢他的胫骨,可是他却轻易地箝制了她的行动,狂猛地攻击着她的唇瓣。
她俨如落网的猎物,被他擅意玩弄后夺取她的自尊,聂夏萌只能紧闭着唇死守着最后的防线,不让他粗暴的唇夺走她的初吻。她的初吻应该是属于拖把头的,她怎么也不能让别的男人夺走,尤其是像他这样的恶魔。
樊散东贪婪而专注地吞噬着她的气味,意外地察觉除了他能预料到的甜美,她的身上还多了一份不知名的 馨香,如阳光般舒服地深深沁进他的身体,他浮躁的心绪几乎为那抹香气所折服,却又拚命鼓噪着要他向她要求更多,他想要去明白那抹香气真正的原因。
固执而有力的舌强迫而需索地撬着她的唇,急切地想去更加接近她,原本应该只是个游戏,但她紧守的双 唇终于被他攻陷,樊散东不假思索地更加探进那醉人又令人炫惑的芳香,然后,他的舌遭到了她的反击。
樊散东猛然放开了她,感觉到他嘴里的血腥味和舌头隐约发疼的饬口,眼睛直瞅着她。她的唇被地吻得红肿,嘴角还带着一丝他的血迹,她爱笑的眼眸不知何时早已盈满泪水,怨怼愤恨地瞪视着他,犹如面对着一个她此生最为痛恨的仇人。
几乎无法克制在浑身上下流窜却无处可出的恨意,她发颤地紧捂着自己的唇,双腿抖得几近站不住,得靠在墙上支撑她的体重。聂夏萌压抑着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使尽全力地用力甩了他一巴掌,“我恨你!”
樊散东若有所思的眼眸望着她掴他一掌后跌跌撞撞地夺门而出,魔性般的光芒在他的眼里闪了闪,添增了几丝微黯而充满危险的笑意。
聂夏萌紧握着双拳,仍不能克制她停不下来的颤抖,在她现在情绪如此起伏不定的时候,她逃了,她无法在这种时刻还能若无其事地回去值班,只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医院。她就是没办法平复下心境,于是她坐着计程车一路来到这个地方,却无法让她将落下的泪水收回。
“为什么你不能帮我呢?”瑟缩的冷风吹过她飘散的发丝,聂夏萌缓缓地跪坐在地,她发颤的手抚摸着冰冷的石头,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泉涌的泪水终于如山洪爆发般一发不可收拾。
在拖把头待在这么冰冷的地方时,她却……
聂夏萌伸出双手抱住石碑,俨如七年前他每次抱住她时的姿势,“为什么那个吻我的人不是你?樊散东充其数也不过是想在他的游戏里取得胜利,却丝毫不顾被戏弄者的感受,但我的初吻却被他夺走,你知道我有多么希望那个人是你,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凌睿尧无奈而悲哀地望着她落泪,却无法亲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珠,他的夏萌是爱笑的,但是他却让她失去了笑容,逼她远离属于他们两个的记忆。
忘了他,真的是对她最好的事情吗?他不愿见到她的不幸,可是她此刻面临的痛楚,他却连帮她擦干眼泪这点小事都做不来,而他的内心深处,却也跟着她掉进过往的甜蜜中,他无法否认当他亲眼见到樊散东吻她的时候,他有多么想杀掉那个男人,当夏萌愤恨地打了樊散东后,他居然十分掀喜,欣喜她仍牵挂着他、欣喜她的心总在自己身上,而他却早已死了七年……
“你可不可以跟我说说话……”聂夏萌几乎泣不成声,愤怒地拍打着石碑,“拖把头,你跟我说话啊!我 要听到你的声音,不管你是躲在哪里,你都出来跟我说说话,我不要你变成天使后,就忘了我……”她吸了吸 鼻子,“该死的!你出来跟我说话,你听到了没有?你忘了我吗?告诉我……”
强烈想现身在她面前的欲望不断扯着凌睿尧的心,他何尝不想让她见他?他有现身的能力,但这七年来他已经不知多少次克制住自己别在她面前现身,否则就是将她推入更万劫不复的深渊,可是见到她这么痛苦,他 又怎么忍心……
不!不能,他不可以在这么紧要的关头让她退回过去,他已经死了,而他必须漠视自己强烈的心绞、必须 强迫她去面对他已经死亡的事实,他只能存在于她的过往中,不可以再让她默悼着他,度过她另外的七年,他 要她幸福。
凌睿尧痛楚地瞅着她紧抱着自己的墓碑,就如死守着最后宝藏的守财奴。
那不该是夏萌应该拥有的结果啊!真正地去爱一个人,并非是完全的占有,明白自己会带给所爱的人不幸时,在该放手的时候仍要痛下决心地放手……
第六章
“聂医师……你们吹了吗?”小护士小心翼翼地望着聂夏萌,期望能从她的表情中得知一点端倪。
“什么?”聂夏萌抬头望着小护士,脑子里转来转去的全是临床资料。
小护士古怪地瞅着聂夏萌暗忖,聂医师真是很奇怪,樊先生到处去跟女人说“我爱你”是大伙儿明白的事,但是最近樊先生好像已经变心,转移目标了耶!难道聂医师一点都不紧张吗?还能像平常那样谈笑风生,
“我是问……樊先生啊。”
聂夏萌闻言脸色立刻拉了下来,温和的笑颜转为冰冷的瞪视,瞧得小护士不寒而栗地噤声,反射性地将资料挡在胸前,像是下一刻聂夏萌就会对她开火炮击。她胆战心惊地明白自己又多嘴了,只要是明眼人,没有人不着得出来聂医师的确在生樊先生的气。
“干么跟我提那个人?”聂夏萌的口吻颇为不悦,一想到她的初吻被那种人夺走,她就怒不自抑,她应该找个时间吧他从眼中除去才对,伪造文书帮他转院也好,她就是不想看到他那张邪恶又气人的脸!
小护士慌忙地摇头,“呃,没有……”看来聂医师是真的和樊先生吹了,倘若聂医师知道樊先生马上又去追别的女人,恐怕樊先生的下场会很惨,说不定连告诉聂医师消息的她都会遭殃。
聂夏萌不信小护士会突然没事提到樊散东,他铁定又故意捣下什么乱子了。“他又闯祸了吗?”真不晓得她是冲了什么煞,她愈是想离他远点,周围的人反而愈是好事地将他身边所有发生的事情全部向她报告,好似她真的有义务去管樊散东的闲事似的。她?哈,干脆教她去把他下了锅煮汤还来得实际些。
小护士欲言又止地望着聂夏萌,不知该不该将她今天早上听到的事情跟聂复萌说,可是不说情况就会愈糟糕,怎么办?邱主任都说他不会管这件闲事,要聂医师代他去解决了……
“到底什么事?”聂夏萌愈等眉头就拧得愈紧,她这个人最没有耐性了,要真等到小护士愿意把事情说出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