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搞清楚,我都没跟你算知情不报的账,稍微拿点儿钱出来安慰一下我这个比赛还没开始就被判出局的失败者又不会死,小鼻子小眼睛的干什么?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知情不报你个头!我凭什么一定要跟你说,你又——”
还没抱怨完,就听到张行的手机传出一阵非常悦耳的旋律,听起来比较像古典音乐的那种,廖洁不禁纳闷——这个五大三粗、连唱歌都会跑调的死党什么时候被植入了艺术细胞?
从张行连号码都不看就接听的举动来分析,这铃声八成是为某个人特别设置的。
“喂。”
廖洁看得差点儿跌到椅子下面——“温柔”这种表情怎么会出现在一个猪头身上?简直是严重地违反了自然法则,而且太……太恐怖了。
“……我在肯德基,跟同学在一起。”
轻声细语哦,绝对有问题!
“……是啊,廖洁。”
咦?对方知道她?
不知那头说了什么,张行放松的状态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像个小学生似的端端正正坐好,急切地说道:“怎么可能呢?我不过和她吃顿饭而已,而且,是她请客,我不吃白不吃对不对?”
廖洁那边迅速射来一道死光,张行视若无睹。
“你不要乱想……你说过要相信我的,不可以不守信用!”
“好好好,回去你请我吃。”
嘿嘿,听口气应该是大学同学了。这么说就是长途电话喽,真是浪费。
“自己煮啊……不是不是,你的手艺肯定是好的嘛,我只是一下子觉得很幸福所以忘了说话而已——”廖洁的鸡皮疙瘩掉了满地,这人明明摆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视死如归的神气,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看来真是长进不少。
“好,就这样。晚上再打电话给你,去练琴吧……嗯,拜拜。”
“原来如此,难怪说得这么好听,什么成人之美,说到底被拋弃的其实是我,呜呜呜,我是苦命的女人……”廖洁拿腔拿调地控诉,脸上却堆满贼笑。
结论一,张行在那边已经有了很要好的女朋友。
结论二,张行被该女朋友压得死死的。
结论三,张行不介意她和他哥谈恋爱事出有因,她终于不用觉得有那么一点点愧对他啦。
“闭嘴,吃你的!”张行脸部肌肉不自然地扭曲。
“吃我的?亏你说得出口!不行,明明是你对不起我,竟然厚着脸皮来敲诈,还不快把钱还我!”廖洁隔着桌子揪起他的衣领威逼。
老哥啊,我不要赚你的钱了,可不可以来救救我,把你家的疯婆子带走?张行强作镇定地向周遭诧异的人群投去抱歉的微笑,口中暗自饮泣。
放完假回到学校的第五天就是情人节,鉴于报社内部还有很多光棍无处可去,为了不让他们冷冷清清地枯坐在寝室或者自习室里,进而得人生毫无意义,廖洁决定晚上把没伴的成员召集起来聚餐一顿,互相安慰勉励,重新树立起独身主义的伟大信念和自豪感(听她说这句话时笑倒赢一地人),燃如果他们之间有人不小心擦出火花,那就更好玩了。
一顿饭吃得相当开心,廖洁不计形象的搏命演出把场面炒得非常热闹,还专门有记者把照片拍了下来,打算下期就把他们情人节报社内部的联欢当做专题做它一个版面,于是就有人拚命躲来躲去避免自己失态的尊容见报。
打打闹闹到九点多,五个火锅全部见了底,一群人才意犹未尽地走出学校餐厅。
廖洁还在兴致勃勃地听三版的编辑吹嘘上次采访地质系美女的光辉经历,周围的人则开始讨论另一个奇怪的现象:“喂,那里有个帅哥哦。”
“哪里哪里?”
“我看到了,站在花坛边的那个嘛,是还不错啦。”
“咦?怎么长得有点儿面熟?”
“他好象一直盯着我们这边看呢。”
廖洁结束话题,走上前去好奇地打探:“你们在说什么?”
“我想起来了!那个人长得很像力行的总裁张楷!”
众人哗然,惟独廖洁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脸绿了一半。
他怎么回来了?不到一个月就把事情都办完了吗?真是超人。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万一他当着大家的面走过来就完了,这群人已经被她训练得挖起八卦来六亲不认,再加上张楷的特殊身份,她不上头条才怪,就算动用权力压下稿子也会被他们烦死。
老天,他真的走过来了!
“啊!我想起来还有东西落在餐厅里了你们先走吧我回去拿。”她说得又急又快,说完就往里面冲。
“我们等你好了!”
“不用了你们先回去吧。”她朝门口喊完,也不管他们有没有动作,一溜烟就朝另外一边的出口跑去。
刚在阴暗的角落里喘着粗气,张楷也已走到了她面前。
她睨他一眼,问:“我的那伙人走了吗?”
张楷双手负在背后,倒退着走到门边,身子微微后仰朝那边的门看了看,说:“走了。”整个动作有着说不出的流畅和洒脱。
廖洁有些迷惑地看着他——好象……哪里有点儿不同,不只是因为他穿了一件很合身的毛衣,也不只是因为他的头发今天很自然……可能是一种轻松愉快的感觉吧。
“你在美国的事办完了?”所以才很轻松、很高兴,对吧?
谁知他竟然摇了摇头。
“你还没完事就中途跑回来了?”这怎么可能是他的作风?会不会骗她的?
张楷笑而不答,优雅地走近几步,把一直背在后头的手伸向她,低语:“情人节快乐。”
廖洁怔怔地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一束花朵,发了整整一分钟的呆,才愣愣地接过来握在手中,讷讷地道:“谢……谢谢。”不能怪她表现得这么不自然,实在是生平第一次收到男生送的花。
“不用谢。”他拍拍她的头,很有礼貌地说。
“我没有准备礼物,怎么办?”礼尚往来,他这样用心她很为难的耶。
“没关系,能看到你就是很好的礼物。”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甜言蜜语,只是那么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了。
“哦,这样啊……”她知道自己应该说点儿什么的,说什么呢?说什么呢?快想啊廖洁,总不能让他一直这样盯着你吧。
“还好刚才没被他们疑现。”很轻松的语调,本意是用来缓冲一下心情的,但说出口她就后悔了,虽然这是她的心里话,但是怎么样都和气氛不搭调啊。都是他,盯得人家脑子里一片稀里胡涂。
果然张楷浓眉一挑,口气有些不悦:“发现了又怎样?我很见不得人吗?”
其实他早就想抗议了,她处处避免在人前和他扯上关系,好象和他在一起很丢人似的,以前还觉得没什么,但是近一个月里理清楚了一件事情后,便开始觉得这样的待遇让人很受伤。
很好,这个话题挺安全的。廖洁边小心翼翼地触摸着鲜嫩的花瓣,一边正儿八经跑开始解释这个问题:“正好相反,是你太见得了人了,我才不敢被人发现我们的事。你想,如果是一个普通的男生,谈恋爱的时候不会有不认识的人来好奇,分手的时候也不会被人关注,最多是身边的人议论几声就完了。和你就不一样了,被人知道的话别说是我们学校会炸锅,没准还有什么报纸电台都加入战团,到了分手时肯定更是闹得满城风雨,这样我们两个人都会很困扰,还不如从头瞒到底,到最后都没有人知道。”
“请你解释什么叫做『最后』。”干净的男中音里夹杂着一些山雨欲来的信息,可惜分了一半心思在玩花的人却没听出来。
“就是分手的时候啊。”这种名词解释怎么难得倒她?
“谁——”
谁跟你说要分手的!张楷有点儿想朝她吼,转念又想这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她的想法其实并没有错,他们俩的组合在未来必定还有许多不确定,先做最坏的打算对她来说已经是非常成熟的思考方式了。而她终究还只是个大孩子,自己现在就摊牌的话恐怕惟一的效果就是把人吓跑,得不偿失的事情他向来不爱干。现在能做的,恐怕也只有耐心地等她开窍而已,到底最后这“窍”是否为他而开,他其实也并没有多少把握,只能走着瞧吧。
但是他也不能完全不做努力消极地等待对不对?所以采用一点儿策略是有必要的。
“我想我不会提出分手的,如果什么时候你决定了要分手,记得通知我。”
廖洁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
“自己猜。”他神秘地-笑,然后低头看了看表,“我得走了,要赶凌晨的班机回美国。”
廖洁吃了一惊,“你还要回去?”而且这么赶?
“那当然,还有事情等着我去做呢。”
她困惑极了,“那有做事情重要到你非得今天回来办?”
“今天是情人节,你忘了吗?”其实他以前从来不去记这种节日的伊这回也是昨天与合作公司的美国老板闲聊时,无意间听他说起的。
“就因为这个?”廖洁问话的声调像是尖叫。
“是啊。情人节怎么能不给女朋友送花呢?”他答得理所当然。
廖洁真想一拳把他撂倒算了。他真的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吗?这么不符合经济效益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但是自己心里其实也很有些高兴怎么办?他称她作“女朋友”,这三个字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怎么会觉得特别好听?
“你笑什么?”他的话很好笑吗?
“没,没什么。”为了加强语气她还重重地点了几下头,“你这样离开一天都没人会有意见吗?”
“还好吧。大家都忙了很久了,正好趁今天休息一下。我的合作对象听说我要回来,还说『You're so romantic』。”汤普森老先生是个非常重视家庭的人,与妻子非常恩爱,他这一脱举动似乎反而博得了他很大的好感,为接下来的良好的合作关系添了个砝码,也算得上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