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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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魂-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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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依旧没给正解,却在她热呼呼的耳畔叹息似地低语:“究竟是谁迷了谁的魂啊?”
  白霜月想,那“恶人”是天生来折磨她的,教她一颗心七上八下,没一时安稳。她牵挂这一切,难以按捺,也不打算强迫自己按捺。
  于是简单收拾行装,同寨中长老交代了声后,她便带着自个儿的贴身短剑,离开西塞,策马进中原。
  她推量过,在西塞那一战后,惠炎阳暗中被施以迷魂大法,而傅长霄显然很乐意见惠炎阳继续当他的武林盟至。毕竟位高权重,能操控的事也就多了,只是中原武林人士没谁知晓,他们的盟主俨然已成天枭的傀儡。
  此次人中原,她刚开始的想法很单纯,仅想暗中打探,近来江湖上是否有什么下寻常的动静。
  哪里料及,她人刚踏人中原,便听闻南阳和两湖的江湖人士彼此间起了纠纷,原是简单的两个门派之间的事,后来相请盟主惠炎阳作公断,不知怎地,风波竟越闹越大,南阳的门派连成一气,两湖的各帮也不甘示弱,结果演变成现下两地域的人马相互对峙。
  后来,听几个上客栈打尖儿的江湖人士提及,南阳有意拉拢皖浙一带的门派,而两湖则打算往东北地方寻求盟友,总之谁也不让谁,说不准就约个日期和地点,各带自个儿的人马好好大打一场,杀个你死我活、昏天黑地的。
  当真这么闹下去,要出大事的!
  白霜月心里自然着急,不为那些不相干的江湖人士,而是怕这场祸事往下延烧,与“白家寨”一向有所交往的几个武林世家和帮派,迟早要被拖下水。
  基于道义,是该提点一番,可又怕这内幕张扬出来,会害了傅长霄。
  她踌躇再三,欲要想出两全其美之法,后来竟察觉到似乎有人一直跟踪着她,并在暗处监视。
  对方绝对是追踪的高手,她几次三番都摆脱不掉,猜想她大概离开西塞高原时,对方便已盯上了,而最有可能派人盯梢的,除了傅长霄,不会再有谁了。
  她啊,向来是旁人越要勉强她,她越是不从,越要掌握她的行踪,她越是费尽心思,想方设法跑给对方追。
  直到试过第七回,用过七种方式,她才得以甩开对方。
  她策马直奔湘阴。
  湘阴“刀家五虎门”在江湖上有些地位,名声亦正,刀老门主夫妇许多年前曾在“白家寨”住过一段时候,与白家结缘甚深。
  她思量着,最好将天枭与惠炎阳之间的事说出,而“刀家五虎门”足堪信任,定能商量出一个结果。
  她不想乱事扩大,亦不愿傅长霄出事,其中女儿家的心思再明白不过。
  她不再自欺欺人,藏在心里的那个谁,有一双奇诡的眼,便如他所叹息的——究竟走谁迷了谁的魂?她也好生疑惑。
  也许啊也许,当她自信满满、傲然不屈地以为,自己有足够的力量抵抗他的迷魂之术时,她只是不知,其实早在第一次望进那片琉璃海,她就已深陷其中,且从未离开过了。
  无奈的是,她不想乱事扩大,偏偏有人因她摆脱了跟踪,导致好几日无法掌握她去向而大发雷霆。至于“刀家五虎门”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千不该、万不该地收留了她,才会引来天枭袭击。
  你以为能逃到哪里去?
  熟悉的男声透着诡谲的冷淡,敲击着她的耳鼓,那样的语调她其实了然于心,意味着那嗓音的主人正满腔怒火,恨不得把人撕吞入腹。
  男人轻身功夫高绝,即便适才才与“刀家五虎门”的众好手狠斗过,如今臂弯里挟着一名姑娘,仍气劲深长,疾行如风。
  白霜月只觉搂住她腰身的那只臂膀硬如刚铁,像试图把她整个人压进他血肉里般。风好狂,呼呼掠耳而过,她勉强抬脸要看清他的表情,眸光微瞄,不禁暗暗轻抽了口凉气。
  他轮廓深峻的侧脸绷得好紧,双唇抿成直线。
  她一时间看不清他的眼,胸口怦怦乱跳,正是因为看不清,更教她忐忑不安。
  她不是一向大胆,不怕他吗?胡乱想着,她内心苦笑,最后还把脸埋进他颈窝,干脆来个“眼不见不惊”。
  应是为了摆脱刀家的追兵,他往湘阴城外的深林中疾驰,约莫半个时辰,林中系着一匹高大骏马,白霜月被不由分说地抛上马背,男人随即翻身上来坐在她背后,两臂分别穿过她的腰侧,控制缰绳。
  “傅长霄,我——”脸容略偏,欲说些什么。
  他不给她说话的机会,“驾”了声、轻踢马腹,骏马嘶鸣几声,即刻往林中的另一方向奔去。
  白霜月咬咬唇,有些儿难受。
  忽而明白了,她并非害怕他的怒火,而是怕他误解,不听她解释。
  正自怀疑他最后会带她到何处,原以为会是极偏僻的地方,可能是某处地窖,又或者是暗凿在深山的洞穴,但她千思万想,也料不到他们竟是入了城。
  这座城不大,离湘阴大城应是不远,小城里亦颇为热闹,店家林立,摊头不少,他一进城便戴上黑纱帷帽,掩住那双异瞳。
  策马由大街转进巷子里,在当中旋绕片刻后,傅长霄将马停在某户人家后院。
  “这里是什么地方?”白霜月忍不住问,依旧得不到答复,男人臭着脸,打算铁着心不同她交谈似的。
  他率先下马,把缰绳随意系在后院门旁,伸臂将她抱下。
  “我自己会走,你、你放我下来。”
  不容抗拒,她已被他打横抱进院子里,跨入一处月形门,夹带火气的步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走在回廊上。
  白霜月也恼起他不理不睬的态度了,小脸一偏,学他扮冷淡。眸光瞧向周遭环境,这处所在静静座落在小巷底,外表毫不起眼,没想到里边却别有洞天,与大户人家的宅子相较,竟也不遑多让。
  只是宅子里好安静,若非四周整理得如此有条有理,还以为无人居住。更觉古怪的是,所有经过的回廊上全系着红艳艳的喜缎,回廊有多长,喜缎便有多长,绵延无尽似的,且每隔几步距离,便能见着一盏大红灯笼,灯笼上大大咧咧地贴着双喜字,下头缀着金黄的流苏。
  白霜月心中无不讶然,猜想这户人家八成刚办过喜事,又或者即将有喜,要不然不会摆出如此阵仗。
  数不清转过几个弯后,她被抱进大宅中另辟的一方院落,精致院落里同样装饰得喜气洋洋,连门窗上都贴着“喜”字,尚有好几幅“鸳鸯戏水”、“比翼双飞”的剪纸图。
  她莫名其妙,向来聪敏的脑袋瓜变得不太中用,直到傅长霄一脚踢开房门,跨入,走进内房,来到床榻边,她茫然的思绪在瞧见摊放在鸳鸯榻上的那套嫁衣后,更是如坠五里迷雾,弄不懂究竟出了什么事。
  “你……你……”她被放下来,傻愣愣地坐在榻边,以为自己误认了,她迷蒙眸子眨了眨,那件大红嫁衣仍在。
  “这是……我的……是阿娘留给我的嫁衣……我记得,我把它收在寨子里了,收得好好的,怎会在这儿?你、你、你……”
  “你”了许久却说不出话来,事实上,她不晓得要说些什么,脑子发胀,面染红晕,跟先前毒发的情状简直一模一样。
  傅长霄深深地凝视她,目中犹然冒火,终于很不情愿地打破沉默道:“把它换上。”
  “啊?”她仿佛听不懂他的话。
  “换上你的嫁衣。”凛峻的薄唇又掀,语气不容质疑。
  但,她就是好迷惑啊!“换上它……要干什么?”她怔怔问,脸容略偏。
  “换上它,你我即刻拜堂成亲。”成亲明明是喜事,可此时由他口中吐出,怎么听都像是山大王要抢娶人家民女似的。
  白霜月真懵了,瞠眸张口,一瞬也不瞬地瞪着他铁青的峻颜。
  被看得火气又冒三丈,傅长霄十指握得格格乱响,嗓音扁扁地从牙缝里挤出。“你不嫁我还能嫁谁?‘刀家五虎门’的刀义天吗?即便你和他当年定下了娃娃亲,真以为我会允你出嫁吗?”
  闻言,她陡地抓回神智,小脸一阵红、一阵白,讷讷地问:“你知道义天大哥和我的婚约?”
  义天大哥?叫得还真亲热!傅长霄满心不是滋味,越思越恼,低吼:“把嫁衣换上!”
  “我——”她深吸口气,鼓起勇气摇头。“我不要。”嫁他吗?她想也不敢想啊!
  胸口绞得痛极,知道他仅是要用这样的手段欺凌她罢了,只是他把阿娘留给她的嫁衣当作捉弄她的用具,害她心很痛啊,前所未有的痛苦,都不晓得该何以自处了……
  不哭。她不哭。哭了会教他笑话的。
  周遭静得窒闷,两人对峙了好半晌,一个臭黑着脸,一个把唇咬得白惨惨的。
  傅长霄忽而冷笑了声,沉沉道:“不是说要甘心情愿地跟着我吗?不是说你白家欠我沧海傅家的,只要我喜欢,尽可痛快取去吗?原来你也只是说说,根本没把承诺当作一回事,连简单要你换上嫁衣,也难如登天。”
  他又一脚踩中她的弱处,把她捏在掌心里把玩了。
  呼息渐促,她的小脸也如他一般绷得死紧,搁在膝上的手亦紧握成拳,惯然地要去压抑大受波动的心绪。
  不晓得该要有什么样的感觉,整个人空空的。她忽地立起,背对住他,开始动手解开腰绑、脱去雪白劲装,跟着听话地穿上那套大红嫁衣。她的动作徐缓且专注,拉拢衣襟、别起一颗颗暗扣、再别起一颗颗盘扣,每道步骤都马虎不得,就专为了满足他的要求而做。
  穿妥嫁衣,她也不去瞧他,不发一语地走至梳妆台前,那儿搁着成套的胭脂水粉。然,铜镜里的人儿脸色已够白了,不需再扑粉,她取了些胭脂抹在颊畔,拿来一张胭脂纸含在双唇间抿了抿。
  她眼眸轻敛,定定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那新嫁娘的模样美吗?她茫茫然。
  为何事情会变成如此?
  她这是在干什么?而他又是在干什么?
  身后响起脚步声,男人朝她走来,立在她身后,两人的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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