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重生模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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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重生模范- 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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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长幸的咳嗽声停了下来,魏北悠微笑着抬头道:“不与友人共饮一杯?”

长幸扬起唇角慢慢露出笑意来,连眼眸中都浸润着如同春绿一般的旺盛的笑意,“与卿共饮。”

两人对视,欣然而笑,酒杯一撞发出清凌凌的脆响,各自举杯,掩唇,一饮而尽。

像是多年的老友那样。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长幸拿了一支筷子,把空酒杯摆在一起,挑眉眨眼。

这样神采飞扬的长幸魏北悠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那样的生机勃勃也是稀罕的。魏北悠伸手,示意他自便。

长幸就叮叮当当地敲起酒杯来,然后轻启口,青年沉稳而又清爽的吟唱就在竹林间响了起来——

有身莫犯飞龙鳞,有手莫辫猛虎须。君看昔日汝南市,白头仙人隐玉壶。子猷闻风动窗竹,相邀共醉杯中绿。

历阳何异山阴时,白雪飞花乱人目。君家有酒我何愁,客多乐酣秉烛游。谢尚自能鸲鹆舞,相如免脱鹔鹴裘。

清晨鼓棹过江去,千里相思明月楼。

他一面唱一面观察着魏北悠的反应,见魏北悠的神色越发明朗起来,他就唱得越发尽兴,浑然忘我,好像天地间便只有自己和对面那个人一般,什么也不用顾虑。

只是他唱一首歌,她听着。

曲调行至最高,戛然而止。

像是琴弦波动到最急最快的地方,忽然琴弦断了。

长幸捂着胸口,一口血喷出去。

月牙白的长衣上便沾了星星点点的红,好似雪地里绽放的红梅一般,灼眼而热烈。

长幸毫不在意地在袖子上一抹,像是从未间断过一般,继续顺着那样高亢的曲调唱了下去。

魏北悠不曾打断。

即使长幸吐血中断,她也没看见一样,只是笑眯眯的望着他,静静地听着。

歌声渐歇。

白里通红的脸色逐渐泛出惨白,囧囧有神的目光也开始涣散,长幸握着魏北悠的手放在脸侧无比轻柔地蹭了一下,抬头望着她的眼睛轻声道:“谢谢你,悠悠。”

然后他勉力站起身来,转身往更幽深的竹林里走,手对着后面挥了挥道:“回去吧,悠悠。”

就这样,让她看见最后的挺直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竹林里,那是长幸为自己安排的结局。

香瑶大声恸哭。

有人往林子里来,魏北悠站起身望着长幸消失的方向,站了许久。然后在小门被推开的时候,被一个人迅速抱进怀里,纵身跃出老远。

“云驿?”

那人不回答,只是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魏北悠抬起脸冲着他笑,一个飘渺的、虚幻的笑。

太后带着人寻了来。

她一心想让长幸上位,却从来看不清楚这个孙儿自己又是什么想法。

香瑶哭倒在一边。

太后便顺着香瑶的视线一个人慢慢地走进了更深的密林里。

她不害怕黑暗。

她怕的是黑暗里那个独自躺下的冰凉的身体,会是她的四儿,她的长幸。

黑暗里有人在轻轻的呼唤,“皇奶奶?”

她一面答应着,一面努力摸索着。

“四儿?”

她呼唤着。

然后手便摸到了一只冰冷的手,她像是落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牢牢抓住,“四儿。”

“皇奶奶。”叹息一般的青年的声音。

“你不原谅皇奶奶是不是?”老人的脸上泪水滚滚而下,“皇奶奶夺走了你太多的东西,所以,你不原谅皇奶奶了是不是?”

青年没有回应。

“你的小安,你的魏北悠,你的自由……是我,都是我夺走的!我只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安排你,我希望你坐上皇位,我希望天下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可就是这样,才害了你,是不是?”

依然没有声音。

竹林里的黑暗更加暗沉下来。

老人死死扣住手中冰凉的手,“四儿,对不起……”

那冰冷的几乎僵硬的手突然舒展开来,软软地搁在她手心里。老人心中急速划过一丝阵痛,顺着那手去摸人,“四儿!”

只有幽林间的回声。

阴云慢慢的移开,竹林上方斜照进几缕清朗的月光。

泪眼朦胧的老人借着月色打量,青年安静地闭着眼睛躺在她怀里,玉瓷般的皮肤光亮如许,嘴唇微扬就仿佛只是睡着了,在做一个光风霁月的美梦。

“四儿。”

老人压抑着哭声,颤抖的手抚摸着他的脸。

白发人送黑发人。

又是这样了。

就好像是一个诅咒一样,她所珍视着的,她所在乎着的人,最终都这样,寂寂地离世了。

然后,只留给她一抹安然的笑容。

第105章 羽衣成少年化仙

嘉灵帝的手段太快,几乎在瞬息之间就覆灭了太后为首的外戚势力,这让长曜一党的人心有戚戚焉。尤其是魏以廉,每次回府的时候也魂不守舍,总是不自觉地回头,听见一点儿动静就能吓出一身冷汗。

他现在发现了,皇帝仿佛就坐在台下,瞧着他们这些人在戏台子上甩着大水袖子咿咿呀呀。他胸有成竹,但绝不妄动,只是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他们前来送死。长曜搞不清楚皇帝除了龙羽卫还能有什么后招,青岚似乎是全然清楚的,但却总是嘲讽地一笑,与他不曾透露一句。

跟随长曜,兴许并不是什么好的主意。为了那么些金银,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和魏家的荣华,更是不值当。也不知是因为什么,皇帝竟然没有如他们意料的毒发身亡,好像真有神龙护体似的。明明那么猛的毒喝了下去,竟然如今还活蹦乱跳的。

在书房里来回走动了半天,心头的焦虑一点一点浓重起来。魏以廉左思右想,还是肃着脸下了决定,抬脚就往莲萱院走。

如今二宝三宝都十多岁了,外头乱,西席也没有过来,但小院里却是非常安闲。越氏的学识非一般人可比,教教两个儿子游刃有余。

魏以廉一脚踏进莲萱院,抬眸望去,满院子的雪被清扫起来,堆在一旁,莲花池塘里却是一片白茫茫的。支起的窗棱里,只能看到妇人微微带笑的侧脸,朗朗的读书声清脆入耳。

突然间心头的焦躁就沉淀下来。

眼前的一幕恍如隔世。

如果说,魏以廉当初没有爱过越静萱,连他自己也是不肯相信的。

当二八年华的越静萱坐在莲花池边,忽然回眸一笑,他那一刻觉得自己的魂都被吸走了,只剩下空空的躯壳,什么也不能做了,只能盯着那少女的面孔,紧张,还带着一丝不好意思。

婚后的初始,他们也是甜蜜的揉不进沙子。

那时候朝廷还安宁的很,他的心也没有现在这么大。他安于现状,享受着和妻子琴瑟和鸣的日子。

才子佳人,每次外人这么称赞,他是打心眼儿里高兴。

然而,朝上终究还是慢慢分出朋党来,他心力更多用在同僚的应对上,家里的实物慢慢就转移到了妻子的身上,猛然有一天他发现,妻子几乎可以决定他的一切事情了,包括方方面面的开支。忽然就有了一种荒谬的危机感。那个时候他当然还未曾感觉到荒谬。

之后的事情似乎就莫名的理所当然。抬了姨娘,又生了孩子。宠妾室,疼庶女。他有时候试图在妻子脸上找到一丝慌张,但始终找不到。

于是这种疏离越发地加剧,强烈。

一直到相看两生厌。即使二宝三宝的出世,也没能真正缓和夫妻俩的关系。

但曾经,他们也曾那样相爱。

“收拾东西,我们离开。”尽管试图说些什么,对上越氏安然的目光,他却只能讷讷地这样吩咐。

二宝三宝对他很恭敬,却没有一丝亲近。

越氏拍拍两人的头,两人就嘻嘻哈哈地离开了。

“去哪儿?”越氏问。

“朝上混乱,我们得避一避。”一句话说完,越氏没回答,魏以廉却愣住了。是啊,他是需要避开的。但越氏需要避什么呢?她一个弱质女流,越氏护住了皇帝,皇帝还能不直接赦免了她?如此想来,越氏在哪里都是安全的。而真正危机的,反而是他这一家上下。

越氏淡淡露了一抹笑意,道:“我不会走的,我也没什么好避的。”

魏以廉瞧着她温文柔美的侧脸,忽然就觉得心口酸涩,一句话脱口而出,“这些年是我负了你。”

越氏似乎有些惊讶,眼睛微张了张,继而就安静下来,只是用温和的眸子注视着他,“都过去了。”

是的,不管是爱,还是恨,都过去了。

魏以廉终究还是没有走成,魏老夫人病了。

这一病来的迅疾,魏老夫人晌午还在院子里小睡,下午便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大夫来时,没说什么话,只留下了一张方子,冲魏以廉摇摇头,出去了。

魏老夫人躺在床上,虚弱地看着魏以廉,叹息了一声道:“我魏家人丁稀薄,从小到大,我最看重的就是你。走错了路便错了,魏家陪着就是了,你就是魏家的主心骨,少了你,魏家也就散了。”

“娘。”魏以廉跪在床边,唤了一声。

魏老夫人望着床帐,呢喃道:“老爷,你来了……”

几十年不曾再哭过的男人脸上,泪水滚落下去,嘀嗒地敲打着地面,敲打着心。

长曜终于也步上了太后的路。

进退不得,唯有拼一把。然而前方是什么结局,长曜心里隐隐地有了预感。

“青岚。”长曜的目光眷恋地停留在那一抹青色的衣衫上。

陆青岚沉沉地睡着。

这些天来,陆青岚睡得越来越多了。有时候长曜大声喊,竟然也叫不醒他。似乎是疲倦都积累到了一块儿,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陆青岚都是一副困倦的样子。

长曜觉得那人淡然沉静的眸子不睁开的时候,房间里忽然静的可怕。于是反复地去摇醒陆青岚,甚至是大力地摇。直到青岚皱着眉头瞪着他,又是诧异又是生气地推开他,他才觉得能够舒一口气。

兴许就是太累了。

太小瞧父皇了,他自己的能力还不够强大,连累了青岚总要精疲力尽。

长曜自我批判着,然而他忘了,青岚几乎是不管事的。只要能撺掇成他们父子相斗,青岚就冷眼站在一边看着,直到长曜几乎要误入歧途,青岚就会站出来,把他嘲讽一番,继续激发他跟皇帝相争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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