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看出来了,她不过是被当做了陆魏两家联姻的牺牲品,至于陆家为什么非要跟魏家联姻,可能魏家一开始就掌握着什么秘密或者利益。
而魏以廉未尝不想与陆家联姻,这或许就是他始终没跟魏北悠撕破脸皮的原因。有朝一日他要用到她,所以,耐性很好地忍着。
她有时候觉得魏以廉是个草包,至少可以轻易地被女人压制,欺骗。但此刻却前所未有地认识了这个人,他的怒气、爱怜、独宠全都是假的,他用出色的演技欺骗越氏、欺骗刘氏、欺骗花氏,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很好糊弄,但实际上,他只是配合着似乎得理的一方演戏,却从不让自己演戏中的怒气影响到自己的利益。适量的敲打,对哪一个女人都一样。
魏北悠脸上带了淡淡的哀伤,垂眉道:“悠悠也是身不由己啊,倘若悠悠真的嫁了青岚哥哥,皇上问责下来,必定牵连陆家。青岚哥哥一脉单传,悠悠怎么能做这种事?魏家的家训是与人为善,更何况与青岚哥哥?”
一句一个青岚哥哥,甚至把家训都搬了出来,把这话硬生生说了个毫无转圜的余地。
陶氏一时无话,魏北悠又哀哀戚戚地道:“悠悠知道陆伯母一定很忙,您若有事,就先回去吧,只帮悠悠给青岚哥哥带一句话,就说他对悠悠怎样,悠悠一样待他。”
说完,魏北悠背转身,跑了出去。
那一副凄惨的不忍再说的模样让陶氏心里也不由生出几分怜惜,想想魏北悠的话也觉无奈,只得站起身来,和越氏告了声罪,兀自走了。
无论如何,这个亲也求不下来了。
公主与大家小姐,这完全不是等同的。
如果魏家一意坚持或者魏北悠一意要求皇上赐婚,那是谁也无法阻拦住的。她毕竟是公主,哪怕实际上是个贫家女呢,还带着三分皇家的颜面。
皇上、太后、四皇子的脸都在这儿搁着呢,谁也拍不得。
想想家里老夫人那副问责的嘴脸,陶氏心里也不好过。事儿办不成,陆老夫人那里不好交代,连个能照拂的人都没有,若是爷还活着……
陶氏低头走出去,那身影不自觉地就带了几分萧瑟之意。
越氏在身后看得目瞪口呆,许久才反应过来,冲里间笑道:“宝儿,还不出来?刚刚你那副样子,可把娘亲都给骗住了。瞧你那满脸的泪,是不是准备了辣椒油?快过来给娘看看,可别伤了眼睛!”
魏北悠浅浅一笑,任由越氏查看着,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刚刚那一瞬间冲出眼眶的泪是前世的自己没有哭出来的泪水。因为死的突然,还不知道疼,就意识迷糊了,带着一丝惊惶,一丝了悟,那泪水始终没能流出来。
她终于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陆青岚,你对我怎样,我就一样待你。
不管陶氏会不会把话准确带给陆青岚,她把话说出口,都觉得浑身难言的舒畅。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幸福。我已经找到了能给我幸福的那个人,所以,不能再在过去的回忆中与你纠缠不清。哪怕有一天真相揭开来,你并不如我想的那般不堪,我也可以坦然地说,都过去了。
“宝儿,若是皇上真的要决定你的婚事,你可怎么好呀?”越氏忆及刚才的对话,又生了几分担忧的心思。
“娘,人的宿命逃不过的。”魏北悠顿了顿,凑近越氏的耳朵小声道,“娘,你喜欢女儿嫁到云家么?若是喜欢,女儿倒还有救的。”
越氏没料到自家女儿这么胆大不知羞,瞪了她一眼,又忍不住问道,“什么法子?”
魏北悠抿嘴笑了,揽着越氏的手臂道:“娘亲果真同意了?”
越氏手指点在魏北悠鼻尖,无奈道:“你啊,认准了还有娘决定的余地么?当初陆青岚也是,哎……到底这次看对了人。娘也安心了,只要你能安安稳稳出嫁,娘对你啊,也就能少几分亏欠。”
“娘说什么呢?”魏北悠嗔怪,“娘您不欠女儿的,是女儿欠了您,要用很多年很多年的时间来回报您。”
越氏露了欣慰的笑意,把魏北悠拉到榻上坐着,小声问道,“到底有什么办法?”
魏北悠带了狡黠的笑意,凑近越氏耳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越氏听着,笑眯了眼睛。半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我道是个木头呢,原来是个滑头的。”
魏北悠直笑不语。
“哎,不行,”越氏突然又焦躁起来,坐立不安,“云夫人可有日子没来了,我这……是不是请她过门一趟?”
魏北悠和春阳相视一眼,噗嗤一笑。春阳笑道:“夫人,您干脆啊,直接上云府坐坐,这一方面见见云夫人,另一方面,见见这个传说中黑面阎王的云大帅,怎么样?”
“啊?”越氏犹豫,“这……再怎么也是妇人见面,见云大帅……不合规矩吧?”
魏北悠哈哈一笑,“娘您还真想见云大帅啊,行啊,您只要跟云夫人一说,云夫人立刻拎着云大帅的耳朵到你面前任你打量,您觉得怎么样?”
“呃……你这么一说,我觉的云夫人可能还真会这么干……”越氏思索道。
说完,自个儿笑了起来。
“她那性子……真是……”越氏一边说一边摇头笑,“可真是……”
越氏露出的笑容里几分无奈,几分羡慕,然而那笑意却是纯然的。魏北悠心下一动,笑着凑上前去:“娘,您若喜欢云夫人,可与她常来往。云夫人性子直爽干脆,但她为了讨好您还特意说些酸腐气的话,也足见她是喜欢您的。您也没个知心的好友,能得这样性子互补的闺蜜,岂不幸事?”
越氏想了想点头,“嗯,这些年娘年少时的朋友散的散,嫁的嫁,家家有本经难念,娘也难再找她们说上话,若是能和云夫人成为好友,娘也……”
“娘——凡事嘴上说没用,去试试看啊,说不准云夫人满心期待您去呢。”魏北悠劝道。
“是啊,夫人,少爷们也大了,咱院里的人又都信得过,冬年自己有了小桌子(冬年的儿子),会带孩子着呢。您可别经常待在家里,若是能经常出外会友,奴婢们也安心。”春阳也说。
“如今您子女都有,恰成了个好字,还不享享福,出去走走?”魏北悠朝越氏调皮地眨眼睛。
看着眼前乖巧的女儿和满心关切的丫头,越氏心头热乎乎的,许久才点了头。
当然如魏北悠所说,云夫人活了这么些年,也没现在这么愁自己口笨嘴拙。同样出身大家,人越氏琴棋书画哪样不精?当年还是誉满京城的才女。而她呢,一贯是刀剑伴身,十八般武艺也如数家珍。这一文一武对上了……就跟云镇和杨瑾瑜差不多,说话都差着时空呢。
这时候越氏上门,简直就是给了云夫人莫大的安慰。
这是不是说明,自己的嘴还没有笨到让人发指的程度?自己还是可以为了儿子的婚姻大事添砖加瓦的?往实际一点儿说,是不是抱孙子的梦想的实现指日可待了?
越氏要来,云夫人傅明雅用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的耐心和精力好好地选了几百盆花,请了花匠,把府中的瓶瓶罐罐乃至犄角旮旯里的灰尘都清了个干净,全部摆上香喷喷娇艳艳的花,很是舒心地叉腰左右看了看,满意了。
轮到自己的时候,云夫人要求那叫一个严格。想当年少女时代,父母强制她学习四艺女红,她敢翻了屋顶,绝食好几天,硬是饿的吐白沫翻白眼也绝不碰一下针线。如今那琴也规规矩矩地摆在了琴房,还布了残局棋盘在一侧,又燃起了熏香,还竖了一道秀色山河的屏风,是个屋子里就摆了两幅字画,这个朝代那个朝代,混搭!
云夫人倒腾的热闹,偶尔还会小奏上两首乐曲,那声音**的……云府的老鼠都得绕道走。
云镇实在受不了了,恭恭敬敬地端了参茶求赦免,结果被云夫人一把抓过去上下打量一番,很是不满地摇头。
云镇提心吊胆,但总归还是晚节不保。
云夫人从制衣店里直接买回来几十套衣服,让云镇一套一套轮番地试穿,没把云镇一个堂堂大将军给整吐了。好半天回过味来,才无力地从衣堆里爬出来对看着他一脸不满的云夫人道:“夫人……你买衣服都不按尺码来的吗……”
云夫人正要发飙,恰逢军营里副将来请,云镇一跃而起,冷着脸回了,纵身跃上马绝尘而去。心里却在庆幸,终于逃过了一劫。
早觉不妙的云驿借着要去看未来媳妇的理由,在云夫人纠结一会儿后得以活着出府,直奔魏府而去。
越氏来的这一天,云府算是阖府触动了。
云镇借着尿遁想跑,被云夫人一个冷眼瞪了回来。云驿默然,连想逃的念头都没有。他娘那双眼睛就跟箭矢一样,牢牢地钉死了他。
云夫人表面冷若冰霜,心里忐忑着呢。越氏笑脸温然,心里也吊着呢。
两厢一见,双手交叠,跟几年没见似的,亲亲热热地进门去。
越氏见了云夫人布置的待客室,冷汗都快流下来了。这奇异的熏香配上这把绝好的凤尾琴,面前一堵穷山恶水的屏风,桌上一副她都解不开的困局……
只好安慰自己,嗯,这也就是女儿所说的讨好了吧。
想了想自己也得踏出一步才行,于是越氏主动问了云夫人的喜好,又硬着头皮说要学琴。这下云夫人可是如鱼得水,其实她早坐不住了,一听越氏的话连忙取出了软剑,哗哗哗地就耍了起来,那叫一个行云流水矫若游龙,越氏看得眼花缭乱,简直看不清楚她的身影。
云夫人却很快停了下来,扯了嘴角笑:“我演示了三遍,你看懂了没有?”
越氏讪讪摇头,心里却又不服,于是道:“还是我教你弹琴吧。”
云夫人跟着越氏身后老老实实地进门,又觉得惊讶,三遍了还不会,难道她没她想象的那么聪明?
感觉云夫人的目光,越氏更觉脸上臊得慌,这人是嫌她笨了?
出于女人的某种虚荣心,越氏手一落便是一首经典名曲——凤求凰。那琴声高高低低,起起落落,当真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轻灵悦耳,连大老粗的云镇都被吸引了过来。
琴声毕,越氏不露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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