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夜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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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夜吟-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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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噢,原来只不过是青梅竹马,不是红颜知己呀,可惜!可惜!”他心里暗叫:幸好!幸好!手没啥诚意地拱了拱,连身子也懒得欠一下,“有礼有礼,栾大姐,小弟方才不小心闪了腰,实在不方便起身,还望见谅!”这女子既然不对他的味,他也乐得随口胡掰。
  栾绣福一福身,算是还礼,虚应笑答:“你既然做了书清的义弟,也就是我的义弟,一家人还客气什么!”
  嗳,这么快就从青梅竹马上升到一家人了,这女人还真不怕羞!
  “唉呀,原来义兄你和我结拜还带著一个人哪,怎么那时我没瞧见?啊……啊……好疼!干嘛啦,义兄你掐我做什么?”
  南书清不理他,转过脸和栾绣说话儿。
  栾绣喜滋滋地打开带过来的食盒,挨著南书清坐下。
  “我刚刚做的八宝饼,松籽糕,你尝尝。”
  殷勤的手还未递到主人面前,明夜已经欢呼一声,直接从榻上扑了过去。“我也要吃!”
  南书清慌忙拦腰抱住贪吃鬼几乎扑到地面的身子,推回榻上,微微恼怒:“做什么这么毛毛躁躁的,看不跌断了你的颈子!你要吃,我替你拿就是。”随手捡了两块送到他手里。
  栾绣目光悄悄一沉,随即笑道:“书清,你也吃呀!”一只手似有意似无意地搭向南书清的肩头,身子眼看著就要贴过去了。
  忽然一只胳臂横亘进两人之间,正要再偷拿一块糕点,她便好巧不巧地抓住了这只天外飞来之手。
  “咦,栾大姐,你干吗抓住我的手不放,该不会对我有意吧?”明夜无辜地眨眨眼,嘴里的糕饼快喷到她脸上了。
  栾绣火燎似的收了手,跳起来大叫:“呸、呸、呸,不害臊,鬼才对你有意!”愤然地怒视一眼,欲向南书清说话,却又窘得出不来声音。
  明夜巴在南书清背后,笑嘻嘻地做鬼脸。
  “你,你多大了,一个大男人还粘到别人身上,真不知羞!”
  “哎呀,反正我脸皮厚嘛,要是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粘在别人身上,那该怎么编派她的不是呢?”
  “你……”
  “哟,别气别气,我又没在说你,你脸上的粉快掉下来了。”
  “我……,”栾绣涨红了脸,“书,书清,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呃,好。”南书清欲起身送客,无奈背后却贴了只八爪章鱼,动弹不得,只好目送客人狼狈逃去。一转身,正对上明夜晶亮漆黑的眸子。
  “明夜,你做什么气走栾姑娘,她哪里得罪了你?”南书清对刚刚烽烟四起的战火熊熊情形实在有些莫名所以。
  呆头哥哥,我若不出手护著,你的嫩豆腐就被人吃了去啦!明夜心里翻起白眼,嘴上却信口胡说:“那是她看我生得俊俏,虽然动了心,却又放不下矜持,只好借怒火来表示爱慕之心。”
  “可是我瞧著,她明明好像有些讨厌你。”老实人实事求是地指出真相。
  好吧,姑且承认那是事实好了。
  “这你就不懂了,所谓物极必反。因此呐,讨厌也会向相反方向转移,说不定哪天她会主动上门来讨好我。”
  嗯,好像有些道理。
  南书清微一沉吟道:“栾姑娘十四岁时家道中落,原来养成的娇性已渐渐磨平,为人开朗温和,纵然偶尔耍些小性子,却也不失为一位好姑娘。”
  是呀是呀,就你这呆子看不出她别有所图。明夜暗自叹气,闲闲地去拽南书清手中纸扇的玉坠子。
  他躲过不安分的手指,稍侧扇面,送去阵阵凉风。接著又道:“倘若栾姑娘当真对你有心,你也不妨考虑看看。”
  嘎?不会吧,就算你对她无意也不必推到我这儿来呀!
  明夜立刻哀叫出声:“别、别、别,我可不想娶个妻大姐!兄台,你莫不是故意难为我吧?”
  也对,这小顽童完全是副没长大的样子,整日顽皮胡闹,没有半分正经,现在要说成家立室,娶妻生子的确有些言之过早。
  “可是如果栾姑娘一心相许,非君不嫁,你又如何是好?”他难得起了玩笑之心,莞尔地望著明夜忽然有些烦闷的面孔。
  “唉呀呀,拜托,休要再提!”
  明夜懒懒地靠在凉榻上,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
  难得这小鬼也有烦恼之时,南书清不由收了扇,关切起来:“贤弟可是有事烦心?”
  “没什么要紧的,小事情罢了。”明夜轻描淡写地撇过。一抬眼,瞧见南书清俊秀清雅的面庞,一时竟有些怔怔出神。
  南书清被瞧得浑身不自在起来,脸上微微现出赧然之色。
  “呃,你……你瞧什么?”
  “啊?喔。”明夜从九重天外神游归来,“我说兄长,以前我只觉得你斯斯文文,瞧起来挺舒服的。今天才发现,你长得居然挺俊呐,又爱脸红,简直就像个大姑娘。”
  南书清不禁失笑:“胡扯,你在暗讽为兄娘娘腔吗?”
  “哪有,我在夸你好看呢!”
  明夜伸手敲敲他光洁的额角,又去拉他白皙的面颊,笑得像个无法无天的小色狼。
  南书清拍掉调戏者搞怪的魔手,却躲不过黏过来的修长身形,无奈只得端起义兄的架子:“你再胡闹,我可恼了!”只是,这温和的声音中哪有半点威仪可言。
  明夜却真的乖乖收了手,笑嘻嘻地拍拍他前胸:“莫气莫气,你害羞,我知道。”伸手取过矮几上的茶杯,喝了几口,忽又瞄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再瞄一眼,瞄得他心里毛毛的。
  “你又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点子?”他有些忐忑不安。
  “没,你太多心了。”
  明夜用指尖闲适无比地在杯缘上划著圈儿,将笑容悄悄隐在杯后。
  第二章
  煦阳当空,纤云几抹,杨柳轻摆,春意将尽。
  院里摆了三张椅子,一架小几。
  两张椅中坐了人:一位娇俏女子,低头刺绣;一位儒衫青年,手执纸扇,微笑倾听院中心正在忙碌的少年述说家乡趣事。
  “我四叔和芳姑明明一个郎有情,一个妹有意,偏偏却都是死要面子的人,谁也不肯先开口,这一拖就是好几年。”
  少年手下一刻不闲,努力与前几天不知从何处跑来的流浪狗的伤腿作战。
  “结果连咱们大伙都看不下去了,后来就想了个法子,把他们……哎呀喂,你这没良心的狗崽子,竟敢咬我!”
  刺绣的女子嗤地一笑:“这才应了那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
  倒是那俊雅青年关切不已,不由唤道:“明夜,你要不要紧?”
  明夜手臂一举,笑咪咪地道:“没事没事,连皮都没破。”
  南书清放下心来,兴致盎然地接问:“你们想出个什么法子?”
  “喔,也没什么,不过将他们两个灌醉,脱光衣衫,送到一张床上而已。”
  “啊?!”南书清吃了一惊,“这,这如何使得?”
  “怎么使不得,难不成看他们耗一辈子吗?你不晓得,第二日我们故意一窝蜂挤到房里起哄,逼四叔负起责任,那场面还真是蔚为壮观呐!而当时负责听信儿传信儿,推波助澜的,正是区区不才在下我。”明夜思及当年以自己八岁稚龄便担当如此重责大任,不禁得意洋洋,冷不防又被狗儿衔住了手臂。
  “本来四叔都已经应了,偏芳姑死撑到底,硬是不肯点头,直到肚子都凸出来了,才耐不住人言,委身下嫁。好在这套儿是大家设的,风言风语不过是为让芳姑快拿主意,要不然普通人家的女子,如果未婚先孕,怕不得去投河。”
  栾绣悄悄捏紧了手中的绣花绷子,脸色有些发白。
  明夜不动声色地扫过去一眼,随即低头按住狗儿乱踢的爪子。
  南书清慨叹一声,轻摇折扇。
  “别叹气呀,非常情况下,用些手段是必要的。虽然你是个读书人,平常只吟吟诗、下下棋、做做学问,但毕竟身在官场,难免会有险恶之时,光是谦虚文雅是不中用的。”
  南书清轻笑出声:“想不到你年纪虽轻,说起话来却头头是道。依我看,凭你的性子,若入朝为官,应该会事事圆通,游刃有余。”
  “啧,你不过大我三四岁,怎地说话老气横秋的,再说当官有什么好,规矩礼仪多如牛毛,我若是当上官,怕不闷死了自己!”明夜无奈地甩甩手,看狗儿将布带乱咬一通,缠了一身。“不过,如果能保你平安,我就去做官,纵使闷些也不打紧,你说好不好?”
  南书清唇角微勾,一收扇站起身来:“不,我倒宁愿你自自在在的。”说完,缓步走向回廊。
  栾绣的目光随著他进入屋内,忽地被一句话拉了回来。
  “栾大姐,你眼珠乱转,在打什么鬼主意?”
  呸!就你眼珠转得才勤。她白了一眼,未曾开口。
  明夜笑得别有用心:“你要想算计他,除非我不省人事。”
  她继续刺绣,头也不抬一下,手却忍不住轻颤起来。
  “来,看看这个能不能用?”
  南书清回到院中,手里捧了个小小的薰炉。
  “这是深眠香,我夜里睡不著时,全靠它助眠。”
  “喔,那岂不是迷香?”明夜提高声音,说给有心人听。
  “是吗?我也不晓得,不过,的确颇见成效。”
  他不以为意地将薰炉凑到狗儿的鼻下。果不其然,少顷,狗儿就昏昏欲睡,不再挣扎。明夜迅速将布带扎好,拍拍手站起来,随手接过南书清递来的雪白巾帕,胡乱擦了擦汗。
  栾绣放下花绷子走过来:“书清,最近我也睡不好。你那香,给我两块成吗?”
  “咦,夜里睡不著啊,是不是那个'求之不得,辗转反侧'啊?”明夜贼兮兮地插了一句,招来一双怒目。
  “别胡扯!”南书清微斥一声,掉头对著栾绣道,“好啦。切记别燃得太多,以免对身子有损。”
  “你放心,我有分寸。”栾绣笑答。心里加了一句:身子有损的绝不会是我。
  “书清,你瞧见明夜了吗?”栾绣提了一篮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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