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中有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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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中有真意-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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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长得很像——”
  “不要说只是长得像而已,就算真的是裴麟复生你要去见他,我又有什么气好生的?”多久的陈年老醋了,他犯得着喝吗?
  “哦。”女皇闷闷地转过身,“你一点儿都不在乎我!”
  “冤枉啊,我都放弃整整十七场打架的机会留在这里陪你了,还要我怎么样?”棒槌在哪里?他要上大理寺把门口那面鼓敲破!
  “我以前提到麟哥的时候你都会生气的,这次竟然没有,怎么可以这样?”
  救命啊,敢情今天提裴麟,只是想看看他吃醋的样子?
  算了,孕妇本来就情绪不定,他才不敢与她计较。
  抱着这尊“万金之体”在椅子上坐下,一边帮忙擦去她手上的零星墨迹,一边小心安抚:“以前是以前,这么多年了,如果连这点儿醋都要吃的话,我还回来做什么?况且这跟我在乎不在乎你完全是两回事啊。”
  “那好,待会儿我一个人去见他。”
  女皇话音未落,就觉得双臂一紧,武德侯的一张俊脸迅速下沉。
  “绝对不行!”人当然是越多越好!
  “呵呵呵。”三十出头的女皇,像个小孩子般,笑开了怀。
  皇帝召见的命令把盛暑吓了一大跳,第一个反应就是意暄的事起了什么变化。在裴麒的再三劝慰下,他终于稍稍定下了心。
  将军还要半个月才能下床活动,至少在这期间,意暄是安全的。那日里所见的憔悴面容无时不刻不在他眼前浮现,不知道她在天牢里有没有好好吃、好好睡……
  议事厅禁闭的门在裴麒恭敬的通报声后打开,与座中女子四目相对的一刹那,盛暑的心中竟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意暄屋后的那池荷花。
  无关乎她干练的气质、美丽的容颜、惊诧的双眼,只是完全直觉地联想,没有理由,甚至没有似曾相识的熟悉。
  为什么?其实她更像是牡丹芍药一类的华丽花卉的,为什么他脑中会出现那些荷花,还有……莲子?
  他的疑问并没有持续多久,又一声通报将他的视线迅速引向门口。
  “意暄!”他飞快地来到她身前,执起柔荑,仔仔细细端详着她的容颜,恍如隔世。
  还好还好,她并没有继续瘦下未,她听了他的话,好好照顾了自己。
  意暄眨眨眼,有些陌生。
  锦衣玉服穿在他身上如此合适,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之人就是她朝夕相处了整整一年的盛暑。不过,那双焦灼的、恳切的、于净的眼睛没变。
  近两个月的牢狱之灾好像只是一眨眼。盛暑,还是原来的他啊。
  一时间心情大好,意暄学着他的样,让别后重逢的喜悦明明白白地挂在了脸上。
  这一刻,相视含情,旁若无人。
  女皇目不转睛地看着盛暑,无声地叹息。
  那么像的面容下,却装着不同的灵魂,曾经的那一个,眼中只有她。正因如此,让她此生负疚。如果这个全心全意看着别的女子的灵魂就是麟哥,那多好,多好……
  “裴卿。”
  “臣在。”
  “把夏意暄放了吧,他们愿意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
  “这……”
  “老将军每天都上书请求不要再追究此事,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咱们就网开一面,可好?
  裴麒心中暗自盘算,并不开口。倒是盛暑和意暄在有人开口的时候意识到身在何处,将女皇的话听进了耳。
  盛夏闻言大喜,拉着意暄来到女皇跟前,“你们要放了意暄,这是真的吗?”
  女皇除了眼他和意暄握在一起的手,含笑点头。
  如果麟哥能这般高兴……停停,往事已矣,莫再去想。
  “谢谢你!太谢谢你了!”盛暑激动得就要去拉她,忽然顿住,怀疑地看向她,“你做得了主吗?”
  厅内还有裴大爷和另外一个戴着面具的高大男人,她一个女人家能说了算?
  裴麒干咳几声,附在他耳边说道:“这位是陛下,不得无礼。”
  陛下?那就是皇帝喽?皇帝……是女的?
  盛暑觉得很奇怪,非常奇怪。印象中——他也不知哪来的印象——皇帝好像都是男的吧,怎么会是女的?正要质问是不是他们合起来戏弄他,却听意暄突兀地说道:“我不会走的。”声音很低,但很坚定。
  “意暄,你……”
  意暄挣脱他伸过来的手,直勾勾地看着女皇,“没有讨回一个公道,我不走。”
  女皇皱起了眉。
  “你有什么理由,非要与裴老将过不去?”谋刺朝廷命宫罪名非轻,被特赦换成旁人感激都来不及,这女子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裴重杀我父母,毁我家宅,于我有不共戴夭之仇,我不会让他好过的。”意暄的声音毫无起伏,冷静得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盛暑听得出来那其中的决心有多少,她恐怕是打定了玉石俱焚的主意,非要裴重的命不可。
  女皇斥道:“胡说!老将军一生正义凛然,刀下从不斩无辜之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等天理不容的事来?”
  意暄冷冷地一笑,“你们当然替自己人说话。十六年前的事情是我亲眼所见,他趁着乱世残害平民,媚上邀功,怎会有错?”
  女皇视裴重为父,断断不可能任其被人诬蔑,怒道:“无稽之谈!十六年前已是成章十九年,天下安定许久,哪有什么乱世?”
  意暄对于开国史并不清楚,听她说到年代不符,不禁也是一呆。这时只听裴麒道:“陛下暂且息怒,夏姑娘所言,恐怕并非全属虚妄。”
  这下大出女皇意料之外。“裴卿,你……”自己的父亲被人说成这样,他竟然还帮腔?
  裴麒自顾自地说下去:“陛下可记得谷筑之乱?成章十九年,谷筑族勾结邻国作乱,攻城掠地,残杀汉人横行无忌,西南郡县,十室九空,朝廷派往镇压的人马全军覆没,最后蒙太祖皇帝恩典,命家父将兵前往,天幸未及半年,奏凯还朝。”
  女皇这时也记了起来。“是了,那年朕离家进京,故而当时并不知老将军未久便带兵出征,倒是后来听说老将军亲自深入敌营三月余,斩敌酋首级而还。”之后叛军阵脚大乱,兵败如山倒,节节败退。
  裴麒颔首。“臣猜测,意暄姑娘的家人,便是在那时家父为了取信于人,无奈之下才……”
  门外传来一声长叹,老将军昂然走了进来。
  “麒儿,你说得不错,意暄的爹娘和姑姑、弟弟,都是我亲手烧死的。”
  女皇忙上前让座,“伯父,您怎么过来了?该当好好休息才是。”
  裴重拱手道:“谢陛下关怀,老臣是来向夏姑娘请罪的。老臣这一生,于国尽力,于家有愧。”他平和的目光转向意暄,“夏姑娘,裴重手上的血腥,怕是再也洗不干净的了。你要杀就杀吧,我心甘情愿。”
  意暄冷冷地道:“这是你的地盘,到处都是你的人,你以为我杀得了你吗?”
  裴重知道即使自己甘心就死,在场的女皇等人也必会出手阻止,便坦然地道:“姑娘既然不放心,那裴重这颗人头便暂寄在颈项之上。只要姑娘愿意,什么时候都可以来取。”
  意暄狠狠地瞪着他,明明是这恶贼自己做错事,现在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实在可气!她心念方动,想走到裴重面前,武德侯手中的长剑已架在了她的颈上。
  盛暑心念电转,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抢到女皇身边,也出手扣住了她颈上的动脉。“不准动她!”
  门口来不及赶进来的侍卫齐声惊呼,却不敢跨前一步。
  武德侯赞道:“好快的身法,好快的反应!”语音中却已微带颤抖。
  反倒是女皇冷静自如。“挟持天子的罪责,你承担得起吗?”
  盛暑看着顶在意暄喉头处明晃晃的剑尖,沉着声道:“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这是后话;布衣之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试问谁又承担得起?”
  听完他赤裸裸的威胁,女皇脸上竟浮起了喜悦的笑容,看向武德侯,对他说道:“冼,放人吧!”
  剑尖撤下的瞬间,盛暑亦松开女皇,飞快地揽过意暄的身子,跳窗而去,待到侍卫们反应过来想去追赶时,早已不见了两人的踪影。
  “让他们走吧。”女皇脸上,并无丝毫不悦。
  第十章
  盛暑挟着意暄一路狂奔,到得城郊一片旷野上,他往后瞧了瞧,说道:“他们并未追来,可以停一停了。”
  意暄气喘吁吁,望着他的眼神满是惊诧。“你……怎么能跑这么快?”一路上被他抄在怀里,连景物都看不清,只听见强风贯耳的呼呼声,顷刻之间便已来到城郊,那些人就算真要追也追不上吧。
  他失忆以前到底是什么人?能高飞能快跑,并且还力大无穷。
  盛暑听她一说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多么神勇的表演。低头看看自己的腿,也露出不解之色,“我也不知道。刚才一急,想着要快点儿跑,结果就一路到这里了。”
  再不习惯他那时不时展现的神奇举动,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吓死。意暄耸耸肩,不再花心思想他的事情,直接在原地缓缓坐下,对着天边的云彩出神。
  盛暑也矮下身子,坐到她旁边。
  除了偶尔飞过的禽鸟和呼啸而过的大风,四下无产。
  盛暑忽然想起——“糟糕,忘了把松子它们带来一”
  “他们一向乖觉,自会想办法回来的。”
  “万一皇帝他们把松子、土堆它们关起来引我们回去自投罗网,那怎么办?”
  意暄不驯地挑起眉,“那就去啊,我本来就是要去的。”难道她还怕了不成?
  盛暑惊讶地道:“你真的要去杀裴重?”他们好不容易才逃脱了身,她竟然还是念念不忘于报仇。
  “当然,他自己都把脑袋凑上来了,我焉又不杀之理?”意暄的嘴角冷冷地勾起,形成一股嗜血的笑意。
  盛暑心中摇头,意暄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自然有她自己的想法,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按说要以牙还牙也并非无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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