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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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嫁-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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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该说点什么,董宣这样以为。
  “我知道他是个英雄,是这汉室江山的英雄,也是你的英雄。可他已经战死这么多年了,如果他泉下有知,也希望你嫁个好男人,幸福地走完这一生,他不会愿意看到你孤独终老,他不会……”
  “你知道什么?”她忽然转过身,直面着他叫嚷起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代替他作决定。他一定不希望我再嫁给别人,他一定希望我死的时候还冠着他的姓,他一定在下面等我——我知道,他一定要我孤独着老去、死去,因为他也同样孤独。”
  她的字字句句,在董宣看来,都是一个挚爱着死去丈夫的女人不清醒的誓言。
  “看来,你真的还爱着他……”董宣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就连那美味的烤羊腿在他面前也失去了滋味。
  他有些无措地站起身,落寞地向她告辞:“很抱歉,之前冒犯了公主殿下,微臣失礼了,微臣这就告辞。”
  他的受伤是那么明显地写在脸上,抹都抹不去。他慢慢地走着,慢慢地跨出那道门,这长长的距离哪怕她只说一句挽留的话,他都会留下来。
  可是,她没有,她什么也没说。
  她陷在自己的悲伤里,董宣以为那是她对马毅刻骨的爱。
  他,终于走了。
  繁锦默默地站在一旁,终于再也无法沉默了,“公主,你快点留住董大人啊!难道你就这么让他走了吗?连我都看得出来,他是对您动了真心的。他那样的人,公主你还不知道吗?若不是真心,他何来此举啊!”
  湖阳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终究还是选择默默无语——
  他的心她知道,她全都知道,可是谁又知道她的真心呢?
  第8章(1)
  他没有再来混饭吃。
  自那日起,公主府里再不见他的身影。厨子又恢复了平日的水准,做些平常的菜式,反正也没人吃,拿出看家绝活又怎样?
  她也恢复了从前的水准,一天能灌下一坛子赊店老酒,且有愈战愈勇的势头。
  望着公主殿下每天醉醺醺的样子,繁锦担心不已,再这样喝下去,就不是有失德仪的问题了,她怕公主殿下会过不了千秋啊!
  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
  去找董大人,跟他说清楚,他一定会明白公主的苦衷。就这么办!
  可是……要是让公主知道,她这个小丫鬟出卖她这个长公主,她一定会被千刀万剐的。好怕好怕!
  可如果不去,眼见着公主又咳又醉,她忍不下去了,绝不能坐以待毙,绝对不能。管不了这么多了,繁锦这就去县衙找董大人。
  她刚准备出府门,那边就匆匆跑来一位皇上的近身宫人。她忙住了脚,站在那里应着:“陆公公,你怎么这会子到我们这儿来了?”
  这当口,他不是应该陪着皇上的嘛!难道是有急事要找公主?这会子可不行啊!公主殿下还醉着呢!
  她忙赔笑:“陆公公,你要是来找公主殿下,还是留下话先回吧!公主……公主今日身子不爽呢!”
  “不爽?”陆公公那里已经水深火热了,她这边还在拿什么身子不爽当借口搪塞?“繁锦姑娘,今时不同往日。你家主子身子不爽,宫里那位身子更不爽快了。”
  宫里那位?繁锦吓了一跳,“阴贵人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医官怎么说?”
  “哪里是阴贵人啊!是那个……”陆公公竖着食指指了指天上,“是……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繁锦心说,那位主子病死了才好,才叫大家省心呢!可口头上照例还是要关切两句的:“皇后娘娘贵体微恙?”
  “不是小病。”陆公公掩着嘴,不敢大声说话。
  他越是如此,繁锦越是好奇,“难道皇后娘娘病得快……快……”
  陆公公很快印证了繁锦的猜测,“是快……那个了。”
  “哈!”繁锦装模作样地掩着嘴窃笑,心说病死了刚好,每年省了多少麻烦。就她那个禀性脾气,别说是做皇后了,就算是放到寻常人家当媳妇,她都不够格。
  “你还笑得出来?有大祸了!”陆公公拉住繁锦的手,一旁耳语,“皇后娘娘不是生病,是中了巫蛊。”
  “巫蛊?”那是什么东西,繁锦实在不知。
  陆公公也不知道这事到底有多严重,只是从皇上的神色态度看来,此事事关重大,怕是不好对付啊!还是快点遵照皇上的意思,把事情先对公主殿下说了吧!
  “快带我去见你主子,快吧!”
  他神色不对,繁锦不敢耽搁,一面领着陆公公往里去,一面嘱咐侍女赶紧给公主喝醒酒茶。
  哪里需要什么醒酒茶?
  湖阳听到“巫蛊”二字,什么酒都醒了。
  她邀陆公公入了内室,命亲信守住四周,这才让陆公公说明来意:“到底怎么回事?”
  陆公公不敢耽搁,一五一十地回禀——
  “皇后娘娘近来身子不爽,病情一日重似一日。皇上召了几位医官会诊,可皇后娘娘的病情毫无起色。那日国舅爷进宫看望皇后娘娘,说找人给皇后娘娘批了卦、开了坛、作了法,还说皇后娘娘并非病了,而是中了巫蛊。皇后娘娘听了这话,大急,命宫人搜遍整个后宫,最后竟从皇后娘娘的玉榻下发现了一个扎满针的木头人偶。
  “说也奇怪,自打找到那个扎满针的人偶之后,皇后娘娘的病一夕之间便全好了。可这下子,皇上反倒不好了。皇后娘娘整日里围在皇上身边,要他务必彻查此事,找到那个背后做巫蛊的罪魁祸首。
  “原本皇上一直以皇后娘娘身子未曾痊愈为由拖延此事,待皇后娘娘气消了,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谁知道今日朝会,国舅爷和几位皇后娘家人联名上书,将巫蛊之事当朝禀呈。弄得皇上是不得不办,遂当堂将此事交由以公正著名的洛阳令董宣董大人。如今此事由董大人全权调查,不过皇上还是要奴才赶紧来禀报公主殿下。”
  其实他一个宫人也不知道区区一个木头人偶怎么让皇上那么紧张,居然还要他秘密知会公主殿下,以做万全准备。
  准备什么呢?
  他好奇地望向湖阳公主,她故作无谓地笑笑,“你先回去吧!就回禀皇上,说我知道了。”
  陆公公欣然回宫,他前脚出门,湖阳的愁就爬上眉梢。繁锦从未见过公主这副愁苦的模样,更为疑惑,“公主,不就是一个小木头人偶嘛!很严重吗?为什么皇上要派陆公公前来知会你,你又为什么这般愁闷呢?”
  “那不是一般的木头偶人,这是一种巫术,有人认为命巫师祠祭或以桐木偶人埋于地下,诅咒所怨者,被诅咒者即有灾难——这就叫巫蛊之术,此次皇后娘娘中的就是桐木人偶。”
  繁锦嬉笑,“不过是一个小人,难道针扎这个小人,真人也会感到疼?”
  湖阳摇头,“你不懂,巫蛊之事可大可小。”这话说来就长了,湖阳慢慢道给她听,“若是不信,巫蛊之事便如同儿戏。可如果真的深信不已,且追究起来,那就糟糕了。”
  繁锦不懂,“咱们退一万步说,即便真是阴贵人做了那个小木偶,即便皇后娘娘真的要借此事惩罚阴贵人,顶多责骂几句便是了。”
  “责骂?只怕株连九族都难说啊!”
  株连九族?繁锦听着就头晕,“公主,你在说笑吧?”
  “说笑?”湖阳默默地摇了摇头,“宫闱之事从来就没有说笑二字。”
  她要让繁锦知道此事的厉害,好先做完全准备——
  “汉武帝征和二年,当时京城巫蛊之术十分盛行。人们制作木头人,在上面刻上冤家的姓名,然后再放到地下或者放在房子里,日夜诅咒。据说,这样诅咒下去,就可以让对方遭殃,自己得福。这种巫蛊术后来传进了皇宫,那些怨恨皇帝、皇后和其他人的美人、宫女,也纷纷埋藏木头人,偷偷地诅咒起来。
  “汉武帝对这一套非常迷信,史书记载,一日,武帝梦见几千个手持棍棒的木头人朝他打来,把他给吓醒了。他认为有人在诅咒他,立即派了当时的宠臣江充去追查。
  “江充找了不少心腹,到处挖掘木头人,并且还用烧红了的铁器钳人、烙人,强迫人们招供。不管是谁,只要被他扣上‘诅咒皇帝’的罪名就不能活命。没过多少日子,他就诛杀了好几万人。”
  “好几万人?”繁锦听着就快吓断了魂。
  “还不止这些呢!更可怕的还在后头。”
  湖阳长长一叹——
  “在这场惨案中,丞相公孙贺一家,还有武帝和卫皇后所生的女儿阳石公主、诸邑公主都被武帝斩杀了。江充见武帝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了毒手,就更加放心大胆地干起来。他让巫师对武帝说‘皇宫里有人诅咒皇上,蛊气很重,若不把那些木头人挖出来,皇上的病就好不了。’
  “武帝委派江充带着一大批人到皇宫里来发掘木头人,他们一直搜查到卫皇后和太子刘据的住室,屋里屋外都给掘遍了,都没找到一块木头。为了陷害太子刘据,江充趁别人不注意,把事先准备好的木头人拿出来,大肆宣扬说:‘在太子宫里挖掘出来的木头人最多,还发现了太子书写的帛书,上面写着诅咒皇上的话。’”
  繁锦被吓到了,“难道皇上宁可相信一个臣子都不肯相信自己的儿子?不可能的!”
  “所以才说,宫闱之事从来就没有玩笑。”
  湖阳平日里不敢错走一步、错说一句,便是少时听多了父亲所说的那些后宫惨闻。
  “太子刘据知道江充故意陷害自己,亲自到甘泉宫去奏明武帝,希望能得到武帝的赦免。江充因为害怕刘据向武帝揭穿了自己的阴谋,便派人拦住刘据的车马,说什么也不放他走。刘据被逼得走投无路,只好让一个心腹装扮成汉武帝派来的使者,把江充等人监押起来,并借口江充谋反,命武士将他斩首示众。
  “太子刘据为预防不测,派人将此事通报给了卫皇后,调集军队来保卫皇宫。而这时,宦官苏文等人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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