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无情?看来是我的资料有误,我的资料上记载着他在台湾结过婚。你确定冈田先生没老婆?”袁暮青佯装纳闷。
如果何钦不曾结婚,那么羽文所嫁的难道另有其人?而如今又在哪里?他一直以为她跟着何钦远渡重洋定居到日本来了,这趟日本之行他也满怀希望期盼能再见到她的倩影,想不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你对我的老婆这么感兴趣吗?”何钦不知何时进了房门,他突然的插入这句话着实吓了房内的两人一大跳。
“冈田先生……”律子的脸色大变,何钦一向喜怒无常,方才她咒他来日无多不知被他听见了没?“律子,泡壶茶吧。”何钦平淡的语气让人猜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冈田先生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律子小姐满不错的,如果冈田先生尚未娶妻,何妨让我做个红媒。”袁暮青硬是拗了下来。
“方先生不是也尚未娶妻吗?如果你对律子的印象这么好,何不把她定下来?”何钦依样画着葫芦。
“君子不夺人所好,冈田先生就别寻我开心了。”袁暮青脸上陪笑,心里可全不是那回事儿。磋!跟他来这套!律子的品味他简直不敢恭维。
让两个男人这样让来让去的,律子心底挺不是滋味,只是在何钦面前她还不敢造次,担心何钦会秋后算帐的她只好乖乖的升火煮茶。
“女人,只要有钱,要几个有几个,没什么夺不夺人所好之说。”何钦明摆着他的财大气粗。
“你的意思是只要是阁下看中意,不管那女人的意愿如何,你都势在必得?”何钦的说法让袁暮青相当反感。
“没错。”何钦倒承认得大方。
“即使那名女子心中另有所属,你照样会强取豪夺?”这回,袁暮青直接表露他的不屑。
“通常只要我想做的事,没人阻止得了我。”当然,并不是没有例外。桑羽文那女人能在重重封锁下逃离他的掌握便是例外之一。
“你不怕报应吗?”袁暮青脑海里突地有了念头,当年羽文执意和他分手是不是受了眼前这无赖的威胁?
“报应?呵!报应到底长什么样子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两个字只是宗教信仰用来混骗人心的说词罢了。”
真的是话不投机半句也嫌多,袁暮青早知道这人是不可救药了。“我一夜未归,住在饭店里的朋友一定等得心急,不如我改天再来拜访,打扰了。”还是先回饭店和阿迪商定一下对策,既然确定羽文不在何钦身边,他已经没有什么顾虑了。
“不多留一会吗?我还有好多人生观想和方先生切磋一下呢!”
“不急在这片刻嘛,来日方长。”袁暮青敷衍道,起身准备走人了。
“是来日方长啊!八、九年都过了,哪在乎这一时半刻。”何钦话中有话的给了袁暮青一个暗示。
原本已迈出步伐的袁暮青霎时顿住了脚步,“你……”何钦发现了什么吗?他暗忖。
“方先生,不,我该叫你袁先生才是。”何钦白了他一眼,对于袁暮青错愕万分的表情十分的满意。“我千方百计想除掉你,今天既然你自投罗网而来,我哪有让你全身而退的道理。你是插翅也难飞了。”
“为什么?是因为羽文吗?”
“我让你们消遥快活的日子也太久了。”何钦摸出一把灭音枪抵上袁暮青的眉心,“你先去陪你父母叙叙旧,等我找到羽文那小贱人一定会大方的送她过去陪陪你们解解闷。”语意中何钦已然承认袁暮青的父母是他设计谋杀的,而且连他也不晓得桑羽文目前身在何处。
“你第一眼便认出我来了吗?”袁暮青困惑道。
“只是有点怀疑并不是很确定。你很想知道哪里出了岔是吧!在桑园里你的确表现得无懈可击,但你的酒量太差。在送你回来的车里,你不断的低唤着羽文的名字——”
原来如此。“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没卒下杀机?”
“毫无反抗能力的猎物杀了是有那么点扫兴,怎么样?你想求饶吗?跪下来舔我的脚趾头我也许会考虑考虑。”何钦趾高气扬的眸睨着。
袁暮青反倒露出笑容,“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不过我并不打算这么做,何况你也没机会了。”
“你……”何钦纳闷的望着袁暮青有恃无恐的双眸,浅蓝的隐形镜片里倒映着律子的脸庞。他狐疑的回头,早已站在他身后的律子抓着一直针筒直直的戳进袁暮青看准时机紧拽住他不放的手臂。“律子,你……这是……”他恐惧的眼瞪得好大好大,一向对他唯唯诺诺的律子竟然胳臂儿往外弯!
“没错,是你最钟爱的古克俭,感觉还舒服吗?”她用了好几倍的剂量,再加上何钦先前才刚打完一阵,只见何钦的嘴角抽搐得变了形,奄奄一息的瘫软在地只剩丝丝游息。
“你为什么要救我?”按理说他和律子也不过刚认识,何况他对律子客套得近乎……轻视吧?律子不会毫无知觉的。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是看不过冈田的无耻作风,平日作威作福欺负像我这种靠男人吃饭的女人也就罢了,连好人家女孩也吃干抹净,这种男人死一个便少个祸害,没什么好惋惜的。”律子十分江湖的说道。
“可是……你怎么善后?”这算是“七逃人”的独特作风吗?看来他还嫩得很,袁暮青十分感慨。
“放心啦,冈田原本就嗜毒,如今他死于用量过多并不会太让人疑窦。这里的事你就别管了,赶快回台湾找你的爱人要紧。”律子熄掉原本准备泡茶用的炉火,嘶嘶的瓦斯气缓缓渗入空气中。
“瓦斯……”
“少土了,老师没教过你吃完东西记得擦嘴吗?”
袁暮青作梦也想不到,他和何钦之间多年的仇恨纠葛,竟然是让律子这个日本女人画下句点的。
第十章
“小榛,起床了,该上学了。”
床铺上的小男孩转身背对着频频叫唤的少妇,拉起深蓝色的暖被索性蒙住了头。
“小榛——”这孩子的拗脾气到底是遗传自她呢,还是遗传自他的父亲?桑羽文满脸的无奈。
“你骗人!我不要上学了。”桑榛埋在被褥里闷闷的喊着。
“小榛,你不听话妈妈不理你了哦。”桑羽文只好恐吓儿子。
“不理就不理,反正爸爸也不要我,你再不理我,那……那我学小荣当个坏小孩好了!”桑榛孩子气的吸着气,他班上的小荣是个麻烦人物,不交作业,考试总是包办全年纪最后一名,上课被罚站……在桑榛小小的心眼里,像小荣这样不爱读书的小孩就是坏小孩了。
“爸爸……不是不要小榛,他只是……”
“他只是很忙,忙得没空来看小榛。你总是这样说,可是别人家的爸爸再忙都会回家过年,我们家的爸爸从来不回家过年。我不管,我要爸爸!”他多羡慕小荣啊!小荣的爸爸会带他去钓虾场钓虾子,到路边摊打香肠……还会说一些教学校女老师花容失色的三字经,跟他妈妈平时教他的人之初,性本善完全是不同的版本。
暗叹了口气,羽文的愁绪纠紧了双眉。
半晌没听见妈妈叨念着他去上学的声音,桑榛疑惑的拉低被褥露出那对像极了袁暮青的漂亮眸子。
桑羽文沉默的望着它,父子天性,她是不是该把小榛还给暮青?
只是……打她父亲三年前因病过逝后,她的母亲便发愿青灯古佛,住进寺院修行去了。看着母亲适应良好,她也就随母亲的心思不再坚持接老人家回来住在一起。这三年来只剩小榛和她作伴,如果把小榛送还给暮青,那她……
“好啦,好啦,我去上学。小荣说得没错,女人真爱哭。”桑榛对惹得妈妈掉泪虽然有些自责,但他那张嘴就是偏爱逞强,这点倒是完完全全遗传自桑羽文。
闻言,桑羽文慌忙的伸手摸向脸庞,果然……这么多年了,每次一想起袁暮青她总是不知不觉的就流下泪来。
有时她会特地南下高雄只为了偷偷看他一眼,但是见着了又如何?他的落寞总是扯痛她的心。
他为什么还不结婚!有时候她满怨他的。如果他结婚了,也许她的思念会渐渐淡化,她的自责与歉然会少些负担。他还在等她吗?他还……爱她吗?她常常贪心的臆测他的心意,也相同的将自己更推进痛苦的深渊。
她开始强迫自己不再南下偷偷的去看他,可是上了小学的小榛却突然向她要起了爸爸。其实孩子长大了这问题自然会浮出台面,只是她真的不知该如何向儿子解释这一切,这种无奈的情感纠缠不是小孩子能了解体会的。
“妈——我的早餐呢?”自己穿好校服的桑榛自动自发的找着早餐准备上学,猴急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方才闹脾气不想到学校的他。
“哦!”回过神来的桑羽文赶紧跟进厨房。
“妈,以后你能不能给我零钱让我自己去买早餐,人家小荣的爸爸都是这样……”桑榛开口闭口全是别人家的爸爸怎样又怎样。
桑羽文看了满眼钦羡别人的儿子的脸,心中不停做着取舍……
袁暮青回到台湾的第一个晚上,袁虹虹的第一任男友,也是袁暮青未来的妹婿便抓着一瓶日本清酒朝他书房而来。
“大哥,喝一杯?”刘兼钧漾着很深的笑意进门,高举着手中的清酒问道。
又是日本酒!一朝被射咬,十年怕草绳的袁暮青赶紧摇头,“白天时候已经答应了你和虹虹的婚事了,所以……不用奉承巴结我,好好照顾虹虹才是要事。”他甩动手中的笔,似笑非笑的说道。
好难看的笑容,他不会还不甘心将虹虹交给他吧?刘兼钧心里忖着。
“还有,别喊我大哥,瞧你的年纪并不下于我,别把我叫老了。”袁暮青继续调侃道。
“你原来是嫌我的年纪才不想让虹虹和我在一起?”刘兼钧撇撇嘴,他也不过大虹虹……十岁罢了。
“一个三十好几的大男人没份正常的工作教我怎能放心。”当时虹虹介绍她的“男朋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