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你匆匆挂了我的电话后我足足懊恼了一晚,我不停的思前思后,想找出我到底是哪一点让你厌恶,否则你的态度怎会一下子南辕北辙。归纳总结,我猜想你并不是讨厌我这个人,而是急着想和我撇清关系吧?方才你的一番抱怨言词正巧证实了我的猜测,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你怎么看也不像是屈于流言、胆小无主见的人啊。那个困扰了你的心,比流言更令你惧怕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痛恨这般无形的压力,令他想解又不得其门而入。
他那双清澈如镜的明眸仿佛是面妖镜,照得她内心蠢蠢欲动的心魔几乎要冲出口自动告解臣服。努力掩饰心中的激荡,她别过脸往前踱去,脑海里不断寻思着该找何借口化解他的咄咄逼人。
“我发现你很鸵鸟。”紧跟在她身侧的袁暮青突地说道。“你真的不想和我坦诚相对?我不仅是个很好的听众,或许还能帮上你一点儿忙哦。”他怂恿她敞开心胸,别将她自己原本开朗的个性压抑得如此沉闷。
“我只能说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她否认道,不想将他拖进自己紊乱不清的恩仇情债中。
“是吗?”他有些不以为然。
“这就是事实,如果你另有他解,我倒是愿闻其详。”她不相信他真能洞悉人心。
袁暮青瞟了她一眼,“你真的没有男朋友吗?”
“我记得这个问题你已经问第二次了。”她了无新意的撇嘴。
“而我记得上次你给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答案。”
“好吧,我没有男朋友,但是这和你丰富的想象力有关吗?”
“那就更令人不解了。你如此这般若即若离的态度好像害怕被你的男朋友误会你另结新欢似的。”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他虽然猜得有些离谱,但她难解的心结却也酷似几分。
“你不会不承认其实我真的挺有几许魅力吧!”他朝她眨眨眼,狐媚极了。
“是呀!你的魅力真是凡人无法挡,我就是怕自己爱上了你,所以不敢靠你太近,这总行了吧?”她翻翻白眼,第一次接触到如此厚脸皮的男人。
“原来如此啊!”他一副大惑终得其解的了然模样,随后他神秘兮兮的朝她勾勾手。
“喂?”桑羽文好奇的凑耳过去。
“其实你根本不必害怕因太接近我而喜欢上我,因为我已经喜欢上你了。”他漾着很深很深的笑容在她耳边呢喃。
桑羽文迅速眺离他两步。“你开什么玩笑?”她的心脏直摇着鼓,不管他说这话是真是假、是何居心,都已经让她的心湖澎湃汹涌,一刻也不得安歇了。
“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他正色道。
“袁暮青,这里没有旁人,你不必再上演青梅竹马的剧本了。”她有些窃喜,有些担忧,悲喜交加的情绪衍生她又想逃避问题的鸵鸟心态。
“你以为我是逗着你玩的?我没那么无聊。”
“算一算我们相识的时间还不到三天呢,你喜欢一个人的速度未免太快了点吧。”她刻意说道。
“心之所系又岂能以相识长短衡量?”
“你没来读中文系还真是一大损失。”她挖苦着他的能言善道。
“你错过了我才真是一大损失。”他自信且自大,雄心傲气全写在他年轻有朝气的脸庞上。
“天!你的脸皮真是无法形容的厚。”恐怕连子弹都打不穿吧!她猜忖着。
对她的嘲讽他一点也不以为意。“我的决心和毅力更是无法形容的坚决。”值得追求的他从不退缩。
桑羽文眯上了眼瞅他,“你在向我下战贴?”
“如果你要这么形容也行。”他无所谓的挑挑眉。
“你不怕杀羽而归?身为学生会长,又是学妹们竞相追逐的目标,在爱情路上却被人三振出局,这——可不好听吧?”她激他的同时内心已是摇摇欲坠。
“关于这点九不劳你操心了,除非你早已心有所属,否则我绝对有致胜的把握。”他的自信来自他清楚明白自己得天独厚的魅力总能轻易虏获他人的心。
从车棚牵出他的机车,他拍拍后座,示意她坐上来。
桑羽文别开脸不想理会他,不甘心自己不争气的芳心迅速被他的魅力所征服。
“不希望我当着众人的面把你抱坐在前座的话就乖乖上车吧。”他好整以暇的提醒她他们已是人群的焦点所在。
“我很想撕烂你这张脸。”她忿忿的跨坐上后座,即刻意和他保持些许的距离。
“只怕你有口无心。”他接口道。
他又轻易的猜透了她的心,桑羽文心中频频拉着警报。
该不该向他说明一切?如果他仍然坚持和她交往的意图,那么他很可能成为何钦下一个出手的目标,她应该让他防范未然;可是,如果他是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那么他很可能就此对她敬鬼神而远之。她当然明白如此一来他的危险立除,她的担忧也化为无形,但,为什么她的心念至此竟是隐隐扯痛着她?
“袁暮青……”她反覆深思,依旧举棋难定。
“啥?”他发动引擎,顶开安全帽前的覆盖回头望她。
她慌乱摇头,一句话似有千斤重般就是说不出口。
“先去换药。”唉!身后这只鸵鸟还是不肯对他打开心扉,他伸出双手扣上她的小手将它环上他的腰干儿。“抱紧点。”
看着车后排气管呼出的阵阵白烟经风儿一席卷便飘散无踪,如果她的烦忧也能化成一缕轻烟消逝无踪,那该多好?
带她换药,送她应征家教课,之后陪她晚餐,再送她回公寓,一整个晚上袁暮青殷切细心,表现得可圈可点,教人不想爱他也难。
桑羽文有些飘飘然,沉溺在他的魅力中,她早忘了东西南北,早忘了那个隐身暗处的危机。
潜意识的,她放任自己“脱轨”,允许自己奢侈的享受一次恋爱的滋味,即使是如昙花一现的短暂机缘,她也渴望自己干涸的心灵能得到些许滋润。
“谢谢你给我这么美好的一个夜晚。”她站在公寓大门前对他说道。
“我并没有特别做些什么。”整整一个晚上他都纳闷着。他原以为她会折着个小脸对他来个拒人千里,没想到她始终小鸟依人般的倚在他身旁,淡淡的笑靥不曾或离她的俏脸蛋。女人,真的好难捉摸。
“是啊,你什么话也没多说,只是静静的陪着我,却让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宁。我的心好久不曾如此踏实了。”她舒服的深吸了一口气。
“知道我的好处了吧?”他笑却没丝毫心悦,总觉得有些什么说不上来的东西是自己无法掌控的。
她微勾唇角。“我相信你会是个好情人,但却不属于我。”她语气平淡,好像只是在转述一件事情似的。
他拧眉不解。“为什么?你还是不相信我是真心喜欢你?”
桑羽文只是轻轻摇头,没给他任何解释。
“摇头是什么意思?也许你认为像我这么一个轻易把喜欢挂在嘴边的人,心中肯定是轻忽不认真的;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我想时间会证明一切……”
“我并不需要时间。”她打断他的告白,不想让它困扰自己太多。
“那你需要的是什么?”他发誓,他没碰过这么难缠的女人,他完全抓不住她的感觉,完全不懂她的心。善变的她,情绪的转变往往只在那一瞬间。
“距离。”她知道不能再拖泥带水了。
“距离?我不懂。”他的双眉拢得更紧。
“我们需要保持距离。”她低下头颅,觉得自己方才由他身上享受的柔情不怎么光明正大,甚至有欺骗他人感情之嫌。
“保持距离?以策安全吗?”他随口冷哼一声,却正中核心。
“就姑且当时这样吧。”她明知道他是信口瞎蒙的,却仍免不了一阵心悸。
“姑且?我不要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你真的很奇怪,前一刻我还暗自高兴你终于肯拿出真心和我交朋友,怎地忽然又变脸了?”如果爱情使人患得患失,那她的病症未免太严重了。
“女人本来就是善变的。”她又出推托之词。
袁暮青真的被她的若即若离乱了心绪。“而你更是其中的仗使者。”他忍不住咕哝了一声心头的无奈。
他的抱怨更教她歉然。“相信我,我并不想造成你任何的困扰。”这一到她多想抛开心中的枷锁,全心全意只做一个被爱的幸福女人,但是……何钦不会放过她的。
“你不想却已经做了。”
“那我也只能说抱歉。”她掏钥匙开门锁,急着想结束今晚的话题。
袁暮青略嫌粗鲁的扳回她的身体,她错愕得险些撞进他的胸怀,惶惶的抬眸瞅他,却在他深情黑瞳的注视下,她心更慌了。
“今晚你不给我一个答案说什么也不让你逃。”他霸道的宣示。
“我不喜欢你,这答案你还满意吗?”她别开脸咬了咬下唇。
他握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扳了回来。“鸵鸟小姐,请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否则我当你心虚扯谎。”她反复不定的态度激出了他的拗性子,今晚他非得把她和他之间的情感牵绊弄得清清楚楚不可,再这么不明不白的糊闷下去,他会疯掉。
初遇她的那一晚,他无缘无故的失眠了整整一夜,从来沾床便睡的他竟然为她付出了“失眠初夜”,辗转浮现在他脑海里的全是她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发誓即使在他和刘乔苇交往的那段日子里,刘乔苇那张也算是巧夺天工的漂亮脸蛋从来不曾入他的梦里来。
第二天他心浮气躁的将自己窝在拳击社馆里,倒霉的大个儿自投罗网的跑来挨他的拳,“伤势”惨重的大个儿抱怨连连,直怪他一早不晓得吃错了哪包药,他这才发现自己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桑羽文只用一个晚上便在他的心田播种、发芽、茁壮,爱苗早成藤须,缠呀缠,绕呀绕,纠纠缠缠捆绑了他的心。
而他以为自己的体贴照应,和印在她额前的那个轻吻早已表达了他的爱慕心意,孰不知她竟“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