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同你开玩笑,你可别当真呀!”抽出手帕轻轻为佳人拭泪,但心里有股冲动直想脱口教她别为一个舍她弃婚的男人哀泣,难道她看不出身旁的这一个男人是一改过去的恶习而诚心来追求她的吗?这股热切她是一丁点也感受不到吗?
“你说得对,跳海果真是很方便的一种方法。”远眺着海平面,子夜心中竟也泛起一种轻生的薄弱欲望。“一跃入海,没沉水中,人鱼一体,无恼无忧。幸运的话说不定尸体在未浮上来之前就被水里的鱼儿所吞噬,这样一来既可以永远与大海一体,也可以避免亲人见尸哀痛。”她的空洞眼神吓着了曲尔先,惊得他连连摇回她空虚的心智,紧拥着如空壳一般的她。
“别说、别再说这骇人的空话,你难道就只为了一个负心男人而放弃生命?就算你自私得不为自己着想,那你的双亲呢?你愿意忍心看着白发人送你这黑发人吗?”痛心,实在是痛心,她竟为了伍颂文而要了结自己的生命,而他所做的这一切到底算什么。
子夜抬起红肿的双眸,泪光依稀闪烁的凝望他,“你说如果我真死了,颂文、颂文会不会为我伤心、流泪,会不会?”
她此刻眸中的希冀是曲尔先一辈子所憎恨的。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她才会将眸中的深情只为他呢?该死的究竟得等到什么时候?
打道回府时,子夜已哭累得睡卧在座位上,盯着她沉睡中犹可见的泪痕,曲尔先劝自己再多给她点时间,毕竟多年的感情不可能说放就放。俗语不是常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剂吗?五年都等了,没差这几天,他一再的要自己有耐心,但天知道,他最缺的就是耐心了。
第五章
他错了,并且是错得彻底。他以为坚强如子夜般的女孩是不会以消极的轻生来逃避不可面对的事实。但事实证明一个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脆弱、不堪承受的时候。
今晚正是伍颂文及古逸君大喜之日,而另一边受尽冷落的前任女主角,正举刀自尽,与这边盛大的喜事成了极为讽刺的对比。
在经过医生一连串的输血及缝合抢救后,子夜才从鬼门关徘徊的回来。而医生的指示则是要家属别再刺激病人,尽量让她平静别动气。
“她这一刀划得够深,是直达动脉,跟一般的情侣吵架寻死是不同的,希望你们要多付出些关心才好。”语毕,医生立刻去照顾另一个因突发事件而急需他照料的病人,毕竟急诊室里,什么样的事都会有。
“你说她怎么会这样呢?我的子夜怎么会是个举刀自尽的女孩呀!”白芷心痛的扑倒在丈夫身上哭泣,昔日的阳光女孩已因打击而成了见不得光的枯花,这教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承受?
黎沂仲拍拂着老婆的背脊,温柔的低语着:“别这样,子夜一定是一时迷失了神智才会做出这种事,所以我们绝对别再加重她的罪恶感。”他伸手擦拭了眼眶里的些微湿润,“如果我们不想失去这个女儿,我们就得这么做,保持沉默。”
一旁的曲氏兄妹感伤的瞧着这一幕,曲尔言由皮包中抽出纸巾递给曲尔先,“大哥,擦一擦吧,你的脸上还沾着子夜的血呢!”
低头瞧了眼血纸巾,顿时恐惧齐涌而上。当他接到曲尔言的求救电话时,便立刻飞车奔至黎家,怕的就是子夜会有个万一。
在子夜深锁的门后竟还挡了沉重的衣柜,所以他只有涉险的经由隔壁的窗户攀至她房内。而触目所及的是一片血海,她美丽的容颜呈现一片死白,手腕则是无力的垂至床边,床下殷红的液体将肇事凶手——水果刀给全部掩埋住。
到现在他还清楚记得子夜的脸上是一副安详,嘴角甚至带着一朵若有似无的笑靥——一朵终于解脱的重生笑容。
“她还是深爱着伍颂文,我怕她永远不会有接受我的一天。”曲尔先眼眸布满伤感的阴霾,脸上尽是被打败的神态。
“大哥,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才是,以往的自信、自负到哪去了?现在才是一决胜负的时候,你怎么能在这时候放弃呢?”她不敢置信的低吼道。
黎沂仲这时朝曲尔先走了过来,“尔言,这位是……”他央求着曲尔言介绍眼前这位救了他女儿的英俊年轻人。
“他是我大哥,曲尔先,未来‘扬天’的少东。”曲尔言乘机报出他们的背景,果然立刻在黎沂仲眼里得到赞赏。
“你就是那个靠着实力自己爬升至总经理位置的黑马?”黎沂仲挑眉有兴趣的询问。
“没错,我是靠自己的双手而不是靠我父亲,才闯出属于我的天空。”曲尔先的语气中有着一丝骄傲,不过,他理应是当之无愧。
“很好,年轻人就该有一份傲气在。”
曲尔先看得出黎沂仲很欣赏自己,或许这在以后他追求子夜时会有好处也说不定。
“感谢你及时的到来,才使子夜幸运的捡回一条命。”他拍拍曲尔先的肩表示感激。
“只希望她别反过来恨我才好。”说不定她会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凭什么剥夺我自杀的权利。
白色的床、白色的人、刺鼻的药水味,子夜知道自己终究是没能顺利死成,但此刻她的心是平静的、眼界是宽广的、仿佛一切全在此刻重生一般。
“你醒了?”
她将头转向声音的来源,发觉自己对曲尔先的厌恶已不似从前那般深。
“是你对不对?”她撑起自己孱弱的身子,与他平视,“是你一直在我耳边说着那些话,要我坚持下去,别为了生活中的一些小事而被击倒。”她微笑的盯着他。
“你没事就好。”她期望曲尔先能再多说些话,但他仅是礼貌的点点头。
“颂文——他有没有来看过我?”子夜犹抱着一丝希笙的期待着。
这女人竟还有脸问他伍颂文是否曾来过?他不是圣人呀!脾气再度被她的愚蠢给挑起,他不太温柔的捉着她缠着白纱的手粗暴道:“你为他割腕、为他抛弃生命、甚至是为他而不要深爱你的双亲,这一切就只为了一个薄情的男人?!”
“颂文不是。颂文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娶古逸君。”她怎会认为自己不恨他呢?瞧他现在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甚至还抓痛她的手,他是凭什么来对她大呼小叫的。
“哼!一个白痴女人,他连你为他死都不曾来看过你,甚至是一通电话也不曾打来,你竟还笨笨的说他不得已?”蠢女人,曲尔先恨恨的咒着。但有个人更蠢更笨,那就是他自己。
“我爸妈呢?他们为什么不在?”子夜不想见到他,因为那只会令她更火气上升。
曲尔先转身步出门外,一会儿之后,黎家人鱼贯进来,接下来的是一连串的嘘寒问暖,而责备的话则是半句也没有。
“爸、妈,我很抱歉发生这种事,我保证不会再发生了,请你们原谅。”子夜垂着泪向父母道歉。
“好、好、好,事情过了就算,今日就当是个重生日,一切不愉快的就让它过去,嗯?”黎沂仲宠爱的抚着女儿脸颊,温和的语气让子夜的泪是不停的落下。
“我想回家。”子夜要求着。
因为她的要求,他们便开始七手八脚的忙着,为的是想让爱女快点回到熟悉的环境。
“咦!尔先呢?怎么一下就不见人呢?”黎沂仲询问着嘟着一张嘴的曲尔言。
“是子夜把我大哥赶跑的,所以你得问她。”
众人谴责的将眼光全放住她身上,子夜立刻哇哇大叫:“喂!做啥那样看我?”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呢?”白芷不赞同的道。
“古代人都是以身相许,姐,你是不是也该效法一下呀,,”子旭顽皮的道。
“对呀!我大哥为你所做的,理当有此回报。”曲尔言朝黎沂仲眨眨眼,要他也帮着说好话。
“子夜,你的态度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对一个有恩于自己的人是该道谢而不是怒目相对。”
“你们——”全是给曲尔先那小子收买了嘛!“我就是不喜欢他。”
“我大哥到底有哪点好了?”曲尔言气不过的冲口道。
“你大哥又有哪点好?”子夜回嘴道。
两个女人怒目相向的对峙着根本忘了身在何处,惹得护士小姐只有快快请他们走,以免妨碍其他病人休息。
“都是你。”两人共口同声斥责对方。
“好了,要吵回家再吵,好不好?”白芷以对小孩子耐心的口气说着。
“羞死人了,两个都二十几岁的老女人了,竟还跟个小孩似的吵闹。”子旭幸灾乐祸的道。
“闭嘴。”两人又是相视而笑。
回到家后,曲尔言立即和子夜促膝长谈,“我想你的身体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嗯!除了手上的绷带,其余均无大碍。”看着白纱缠手,心里不禁懊悔自己为何会冲动到动刀?这时回想起来大概是自尊心受损吧
“你知道吗?在我自杀的前一天,古逸君曾来过电话,她说:她是故意向我报复,既然她过不了好日子,所以她也不会让我好过,毕竟两个人难受总好过她一人独自受苦。”子夜露出个苦涩的笑容。
“所以,这才是你自杀的原因?”她不懂,这又跟子夜能扯上什么关系?
“我是想利用我的自杀来破坏他们的婚礼,没想到——”
“伍颂文竟没有来,对不对?”这下曲尔言可明白了。
子夜点点头,“这回合算古逸君赢,但下次我可不会再输了,我发誓一定要将颂文给夺回来。”她一脸的誓在必得。
“你——唉!算了,我懒得理你。”她可是打算要助大哥一臂之力的,所以对子夜也只有抱歉啦!不过她可是一点歉意也没有。
“你是说你不打算帮我?”子夜一脸的惊慌失措,这怎么可以呢?鬼点子最多的她可是自己的军师呀!
曲尔言爱莫能助的回眸一笑。开什么玩笑,她难道会不帮自己的大哥而再次帮子夜夺回伍颂文?嗯,下辈子吧!
“拜托!黎大小姐,请你动动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