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斯瞪眼,“不下来是吧?我来助你一臂之力。”说着又要往前靠进。
“停!”映然赶紧阻止,她不想再像刚才那样被箍得死死的,不得不承认,这匹狼身上的男性气息有扰乱人心的魔力,“我自己下来就行了,不劳你费心。”像只翩翩飞舞的彩蝶,她轻巧地纵跳而下,在草皮上席地而坐,“这样总可以了吧?”
“芭蕾?”那优雅的美姿与芭蕾的纵跃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也看得出?映然微觉讶异地挑了挑眉,这男人不是省油的灯啊!淡淡的笑容弯曲了她的唇线,“是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也轻描淡写地带过。发觉两人老是在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上打转,映然好心地提醒他,“快点说出你的要求吧!机会可是不等人的。”几天前似曾相识的场景宛然重现,只是角色对调而已。
“你的名字?”仿佛刻意忽略映然的提醒,蓝斯又是一句无关紧要的问话。
“啊?”她感到自己被彻底打败了。
“债主总有权利知道欠债人的姓名吧?”蓝斯慢条斯理地说道,随手捞起刚才就一直在啃咬他裤管的虎斑小猫,优闲地抚弄猫咪的颈项,小猫舒服得眯起双眼,发出轻微的咕噜声,显然是对那双大手满意得很。
臭雷诺瓦!乱没节操的,亏我养你那么久,竟然这么轻易就阵前倒戈,投向敌人的怀抱,她不悦的暗忖着。“黎映然。”
“嗯?”蓝斯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的名字,巴黎的黎,映照的映,自然的然,要不要我写一遍给你看?”映然没好气地补充。所有的埋怨与厌烦,都完美地隐藏在一张看似真诚无伪的笑脸下,“阿投仔”就是“阿投仔”,哪能了解中华文化博大精深的造字艺术。
“黎映然?”他轻声复颂一遍。
“现在你可以说出你的要求了吧?”映然尽量保持客气有礼,不想让这个外国蛮子坏了自己的好修养。
蓝斯看了眼挂在胸前的照相机,灵机一动,“什么要求都可以?”或许这女孩能帮他达成他的第二项目标。
“什么意思?”见蓝斯眼神闪烁,映然有点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唉!应该附加但书的。
“当我的模特儿。”他扬了扬手中的照相机。
“不行!”映然拒绝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你是我第一个想要拍的人。”虽然不知为什么,他体内就是有股冲动,想把这个女孩的喜怒哀乐摄入镜头中。
“那我是否该觉得受宠若惊、对你屈膝叩首、高呼谢主隆恩啊?”她将嘲讽发挥得淋漓尽致。
“那倒不必了。”蓝斯十分不解映然的反应,当他的模特儿有这么不堪吗?
“要我像傻瓜一样在镜头前搔首弄姿,你不如拿把刀子杀了我还比较干脆省事。”映然抵死不从,她一向排斥摄影机、照相机之类的东西,任人摆布违反她的处世原则。酷爱自由的她,绝不可能任自己的一举一动局限在那小小的框框内。
蓝斯恍然大悟,“当我的模持儿不需如此。”僵硬做作的肢体动作,他的镜头不屑收纳。
“呃?”什么意思?映然又被搞迷糊了。
“以后你就会知道,这件事我当你答应了。”罔顾她的强烈反弹,蓝斯擅自作下决定。
“我可没说好。”哪有人这么蛮横不讲理的,一直挂在睑上的笑容倏地收回,映然摆出难得一见的晚娘脸。
他视而不见,“我就住这附近,以后我会三不五时过来叨扰,你要有心理准备。”他将雷诺瓦轻轻放下,身形稍移,瞬间从他来的地方消失不见。
“住这附近?”映然愕然,这附近只有她一户人家啊!难道……她猛然想起山头的那幢小别墅,难道那匹狼搬到那里了?
她一直以为那幢屋子是废弃不用的,没想到……天哪!难不成她今年流年不利,连一些牛鬼蛇神、魑魅魍魉都搬来跟她当邻居了?当初建屋时应该先看好风水的。可是,像他那种大明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寻仇吗?不可能!她自信没那么大的魅力,那家伙看来也没那么小家子气。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映然低首沉吟。
可惜对方早已鸿音杳杳,没法问个清楚,她当然也不可能费事去追他,躲他都来不及了,还追!
一场难得的午觉就这样被破坏了,懊恼自然不在话下,映然穷极无聊地打了个呵欠,眼角扫过吊床旁摊落的报纸,顺手捡起。
吓!映入眼帘的这张脸适才见过,这家伙又闹出什么新闻了?
失踪?!绑票?!
蓝斯?伊札尔下落成谜!
绑架个鬼啦!这家伙不是好端端地活着?不过话说回来,他干么演出这场失踪记,还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嗯!值得深思的问题。
映然细细端详报纸上的特写照片,心中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清冽的蓝眸,倔强的嘴唇,似乎在哪见过,而且还跟记忆中的某个人好像……
“算了,想这干么?徒然浪费脑细胞。”她将报纸一丢,感凳脑袋又昏昏欲睡起来,“反正时间还早,还是再睡一下吧!”她蹒跚地爬上吊床,恍惚中不忘叮咛自己,睡醒后要洒把盐去去秽气,免得那只瘟神又再找上门来。
蝉声唧唧,鸟鸣嘤嘤,映然就此沉睡,把蓝斯那只吹皱一池春水的狼从脑海中一脚踢开。
台北?美拉亚商业办公大楼
顶楼的总经理办公室内,杰洛?雷特一脸肃穆地接起电话。
“都办好了吗?”电话另一端如他所料传来一个威严低沉的声音。
“是的,依照您的吩咐,已全部办妥。”杰洛必恭必敬地回答道。
“他有没有发觉?”
“没有。”
“很好,辛苦你了。”
“哪里!和您对我的恩情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对方的恩情是他永远也报答不完的。
“那么就麻烦你继续看着他,如果有任何状况记得马上回报。”
“是。”
对方满意地挂上电话。
放好话筒,杰洛将背靠回身后的皮质旋转椅,嘴角挂上淡淡的苦笑。要是那个人知道了,怕又有一场大风暴要展开了……
破晓时分,晨曦暗胧,明月和晓日交替的黎明,天色将亮未亮,映然屈坐海滩,静听浪潮击岸,等待朝阳冉升。
旭日似顺应她的呼唤,自碧蓝海面冉冉缓升,散尽无限光华,渲染海面莹亮璀璨,粼粼波光。
美景当前,映然百般慵懒地站起身来,解下凉鞋随手一丢,轻逐浪涛而去,想将心中一股抑郁之气尽情舒展。
踩着软绵细沙,雪白浪花随着潮起潮涌偷袭她的足踝,沁人的冰凉直透心怀,她咯咯笑开,顽皮地与浪花玩起捉迷藏,无视衣衫湿透。
灿烂阳光洒落一地金黄,映得映然如沐万丈光芒,闪闪生辉。她在潮浪中跳着、舞着,恰似私下凡间的光之精灵,不知人间险恶地与大海嬉戏。清亮高昂的灿笑柔柔融入轻拂海风。
过于浸淫与大海游戏,绾住青丝的发带悄然飘落,“哎呀!”顾不得漫天飞舞的秀发,她心急地追逐那随风飞扬的水蓝。
一双大手抢先她一步,攫住那条水蓝丝带,递交到她手上。大手的主人一身轻便打扮,却仍是遮掩不了那与生俱来的尊贵气息。他闲适地倚靠在岸岩上,蓝眸一瞬也不瞬地直盯她颊上因奔跑而染上的嫣红。
“谢谢。”映然气息紊乱地接过丝带,心中直犯嘀咕,阴魂果真不散,这两天不见他的踪影,还以为他知趣地消失在地球表面了。俏脸上却是嫣然一笑,“早安!”她待人一向彬彬有礼,即使极端厌恶某人,依然能面不改色地笑脸相迎,这是她的生存之道。
“早安,猫儿。”她在生气,虽然脸上笑意盎然,但猫眼中跳动的火焰,他不会看错。她在气什么?气他吗?他以为两天的适应期应该足够她作好心理建设了。
“猫儿?”映然嫌恶地重复。这算什么?昵称吗?她不以为两人的交情有好到这种地步,“我啥时改名了,怎么自己都不知道?”淡淡的讽刺摆明她的挑衅。
蓝斯不答,他伸出手轻轻握住映然小巧的下巴,“没睡好?”她的眼底有隐然可见的阴影与憔悴。
他在做什么?映然轻盈后退,脱离蓝斯的“禄山之爪”,“还好!”岂止没睡好,简直就是严重失眠,否则她也不会七早八早来这里压沙滩,这对一向嗜睡成性的她来说,称之为天方夜谭亦不为过。
“想什么?”方才她沉思苦恼的模样全落入他眼中,不该问的,却还是问了,他想知道她的烦恼。
管得还真多!她心中牢骚不断,嘴上却乖乖回答,“工作啊!”这的确是原因之一。
“工作?”隐居在这深山绝谷中会有什么工作好做?瞧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又不像在开玩笑。
映燃点头,又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接了一句,“还有你!”
“我?”始料未及的答案,蓝斯习惯性地挑高浓眉。
“是啊!”映然坦诚无讳。
“这会儿该我觉得受宠若惊了。”他唇边不由得逸出一抹浅笑,“我有什么值得你想的?”
“那可多了。”映然的好奇心一旦被挑起,没得到彻底满足前是铁定睡不好的,“一个红遍国际的超级巨星,跑到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来,不是怪事一桩,那是什么?通常一般人都会很好奇的,何况我这个比猫还好奇的人。如何?满足一下我小小的好奇心吧!大明星。”她谄笑道。
“好奇心是会杀死一只猫的。”蓝斯说着古老的谚语,一语双关。
“好奇心若能得到彻底满足,那只猫也该死而无憾了。”
蓝斯一哂,“是吗?那你觉得呢?”他将问题丢回。
“我觉得?”好家伙!踢皮球的功夫比台湾政客还厉害。“我就是想不出才会『不耻下问』啊!”她拐着弯暗贬他,“千万别跟我说你是为寻仇而来,小女子我没那么大能耐。”一双眼眸亮晶晶地瞪梘蓝斯。
蓝斯如何听不出她的贬损之语,暗笑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