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他啦!”
“你什么时候告诉他的?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怀孕的事不许跟人说?”
“那天撞掉你的验孕报告,后来我遇见江医生,随口就聊了几句。而且,你是说不准对别人提起你怀孕的事,但江医生是孩子的爸爸,他有权利知道这件事吧?”
宣嬛的心顿时从千丈山崖一路直坠谷底。原来江少则早就晓得她怀孕了,而如此凑巧,当夜,他就向她求婚。
真的是巧合吗?
他们冷战那么久,他的态度没有一点放软的意思,偏偏就在得知她怀孕后,他约了她,迅速提出结婚的要求。
他到底爱不爱她?这个婚究竟是为了两情相悦而结,还是纯粹为了责任而为?
她突然没有办法再信任江少则口中的爱了。她甚至怀疑,他对她说的那些呢哝爱语,就像他对病人的劝哄、夸赞般,就只是单纯地以妇科医生为出发点,尽力要消除孕妇的紧张,让她们心理愉快,以便怀个健康的宝宝。
如果他根本没当她是爱人,只当她是一个他负责的患者,她该怎么办?
继续这场没有爱的婚姻?还是当作不知道,把头埋进沙坑里,幻想他其实是爱她的就好?
不晓得,她心好慌,就连发现自己可能得做未婚妈妈时,她也没有如此不安过。
“宣医生,你怎么了?”刘裕隆发现她的睑越来越白,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她怔愣了好半晌,无力地摇摇头。“我没事。”
“你的脸看起来不像没事。”
“我说我没事。”生平头一回,她失态地在医院里大叫。
刘裕隆被吓得跳了起来。
“刚才的对话我不希望让第三者知道,无论那个人是谁!”这次她话说得够白了吧!说完,走人。
刘裕隆呆了好半晌,才缓过一口气。
“真没想到一向冷静的宣医生也会发这么大脾气,不过她到底在火什么?”他只感觉,自己真是越来越不懂女人了。
中午,江少则又来邀宣嬛一起吃午饭。自从他们和好后,一日三餐就一直共享,从没分开过。
但今天,宣嬛却拒绝了他的邀约。“对不起,我还有事。”
“是因为刘筱莉吗?”他知道今早刘筱莉过世了,早料到她心情会不好。“小嬛,人死不能复生,为巳逝的病人哀悼只需一分钟,因为下一分钟,你将面对更多其他的患者,你的心要用在那些人的身上。”
不是刘筱莉,她心慌是因为……她不明白他求婚到底是因为爱她,还是为了责任,迫不得已?
江少则无法跟人发展长久的关系,因为怕自己没有能力负责;但他不是一个会推卸责任的人,真的责任临头,他还是会咬牙扛起。
她很了解他,也很钦佩他;没有多少人可以真的克服童年阴影,重新走出新的人生,他却做到了,不得不说他的努力和毅力都很惊人,这也是她最喜欢他的一点。
但现在,对于他这项优点她却极度惊惧,万一他真的是为了负责而负责,她该怎么办?
“小嬛……”他还想哄她一起去吃饭。
“我说我没事,请你离开,让我静一静好吗?”他不会了解她有多怕,她生性外冷内热,就像她挂着严肃的面具,却全心全意对待那些患者一样,对于他,她也是掏出整颗心去爱。她根本无法想像,假使他不爱她,她该怎么办?
“我离开,你就能获得平静吗?”这种鬼话只有鬼才会相信。“小嬛,我们就要结婚了,将来要相处一辈子,你有什么为难的事不能告诉我?”她很少情绪失控到迁怒于人的,就连那天,她被周又贵骗,绑架到山上,也没这样慌乱过,如今却……要说她没事,谁会相信?
“说到结婚,好……”她咬了咬唇,眼眶立时泛红。“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当然是因为我爱你啊!”他对她用情有多深,她不会看不出来吧?
“单纯是爱,没有其他原因?”泪水已经在她眼眶里打转。
“你还要什么原因?”
她拼命地想要忍住泪,但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两行清泪滑下双颊。
“孩子。”她用着抖颤的声音问:“告诉我,如果我没有怀孕,你会跟我求婚吗?”
他愣了一下,爱她吗?那是无庸置疑的,与她冷战,无法和她相拥而眠的夜晚,他无数次失眠,最后踱步到她公寓的楼下,痴痴地望着那或明亮、或黑暗的窗口,想像着她正在做什么,有没有一点思念他……
他很喜欢她,情是真的,爱也是真的。
但求婚……要求长达一生的婚姻关系,他会如此轻易地说出口吗?
他没有办法给她确定的答案,他一直是害怕维持长久关系的。
或许将来的某一天,他可以克服恐惧和她结婚,但速度不会这么快。
“你不要说了。”在他迟疑的瞬间,她芳心已碎。“婚礼……取消。”说着,她一路挥洒泪珠跑走。
不该问的,如果不问,就不会这样心痛;但她坦率的个性无法用“不知道”来欺骗自己和他,最终,她还是开口了,也得到一个令人悲伤不已的答案。
“小嬛……”他匆忙追上她。“你听我说,我真的爱你。”
“我相信,但是我不要你为了负责而负责,你懂吗?”
“这有什么差别?”
“差别在,因为爱而结婚,我们两人都会很开心,彼此心里没有负担。如果是因为孩子,这场婚姻会变成我们两人心里的一个疙瘩,或许它还可能毁了我们的一生。”
“就算没有孩子,我仍旧爱你,依然想跟你在一起。”
“但你会在感情完全失控前,抽身而去,继续你不与人发展长久关系的人生。”
“我……”该死的,为什么他无法反驳?他是如此爱她,难道却也是如此惧于负责?
“够了,少则,我们不必互相勉强,强扭的瓜不会甜。”同样,勉强缔结的婚姻也不会车福。“我们分手吧……”泪水狂涌,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好好痛哭一场。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跑走,心乱如麻。
他知道婚姻大事勉强不得,但向她求婚,他真有一丝勉强吗?
反覆思索,从相识、斗嘴、相恋到冷战,其中有苦有甜,尤其是见不到她的日子,他整个人心神不宁,早算不清有几个夜晚,他是在她家楼下站到天明。
从决定结婚后,他没有想过什么负不负责的问题,他只是很开心,开心自己又可以跟她在一起了。
只是为了想在一起而在一起,能不能构成结婚的理由?
“小嬛……”他追着她的脚步而去,这一次,他不要说爱她到天长地久,也不谈永生永世,只想问她一句,愿不愿意跟他在一起?愿不愿意很单纯的,两个人手牵着手,一块儿走过这漫漫人生路……
宣嬛才跑到医院大厅,就被猛冲过来的一个人撞得连退好几步。
正当她头晕目眩、差点跌倒时,一只有力的臂膀拉住她,同时一柄蝴蝶刀架上她的脖子。
幸亏正值午休时间,大厅也没什么人,否则这一闹,不知又要惊扰多少医护人员和病患。
宣嬛诧异地撇头望去。“周又贵?”他怎么这样狼狈,浑身又是泥又是土的,还满身擦伤?
“你们不要过来。”周又贵一手拉着宣嬛,同时对着追过来的警察怒咆。“你们再过来,老子割了这女人的脖子!”
“周又贵,你跑不掉的,不要再做傻事了,立刻放下刀子投降!”一名员警放声大喊。
“放屁,老子根本没杀人,你们就为了一封烂信要抓我,你们这些王八蛋!”周又贵拉着宣嬛又后退几步。
“唔!”感觉到利刀划破了肌肤,宣嬛疼得闷哼一声。
“闭嘴。”周又贵对着宣嬛咆哮一声,手上更加大力道掐住她的脖子。
“我……喘不过……气了……”宣嬛脸色发青,隐隐有了窒息的迹象。
周又贵赶紧放松一点力道,他只是想抓个人质逃命,可没真的想犯杀人重罪。
“周又贵,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员警再度喊话。
周又贵气得大叫。“放屁,放屁!老子根本没杀人,你们硬要栽赃,还说什么执迷不悟?”
“周又贵,你有什么话好好说,先放开小嬛。”原来是江少则来了,看见宣嬛被人挟持,吓得三魂飞去七魄。
“都是你们!”周又贵现在是被气疯了。今早他好好在家睡觉,警察突然破门而人,说是接到刘筱莉的信,指控他意图谋财害命,他多冤啊!刘筱莉跳楼时,他根本就没碰到她,何来害命之说?但警察硬要拿人,他能不跑吗?
这越跑,周又贵是越生气,明明他跟刘筱莉只是玩玩一夜情……好吧!他们是玩了好几夜,但也只是玩玩而已,她不小心怀了孕,却硬要栽到他头上。
一开始是两个多管闲事的医生成天缠着他,要他负责。他负什么责啊?他自己都顾不好自己了,还负个鬼责任!
好不容易,他弄得两个医生不再找他麻烦,以为可以安稳几天,结果警察又找上门,而且栽了一个更大的冤屈到他头上,说他什么……谋杀刘筱莉!
见鬼了,他只是个小药头,一辈子也没什么大志向,就想卖点吃不死人的药丸子,赚些小钱,快快活活过一生。
天晓得认识刘筱莉后,他的日子就没有一天过得舒坦。
早知道,当初就不受那小妞诱拐跟她上床了,没事惹来一身腥,他冤死了。
“还有刘筱莉那个臭女人,她在哪里?老子倒要好好问问她,我什么时候推她下楼了?明明是她自己跳的,却来冤枉我?”现在周又贵最想的就是剥了刘筱莉的皮。
“你要找刘筱莉?你来晚了,她上午八时零七分时过世了。”江少则说。
“啊!”周又贵瞬间呆了,刘筱莉死了,那是谁写信指控他杀人,莫非见到鬼?
江少则见他发呆,还不把握机会,飞起一脚,踹在周又贵的侧腹上。
周又贵吃痛,捉住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