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长,回味略甘。这样的茶他从未见过,更别说品尝了!
千儿记得,花影曾向他提起过一种贡茶,『白云茶,产于西湖上天竺山白云峰下一亩之地范围内,为绿色散茶,谷雨前后采摘,茶芽如旗枪挺秀,冲点之后水色清冽,汤沫如湖上积雪,似琼花绽放,由于每年产量极少,被列为贡茶。即便大富之家,有钱也买不到哩。』这和他从灵缇手中看到的茶叶一模一样,茶汁也和花影所描述的完全一致。 千儿心中不禁疑惑:「这母女俩难道竟是皇亲国戚不成?否则怎会有资格品尝贡茶?而且听她的语气,似乎隐隐有担心我已看破她底细之意?唉!我怎么就一再做出这等『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蠢事呢?」在回去的路上,千儿怏怏不乐。影儿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道:「你这是怎么啦?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是你胡乱说话,被我家主人尅了么?唉! 都怪我没事先提醒你,我家主人外表柔和,其实……」千儿心不在焉地敷衍道:「怎么?你家姑娘很凶么?」影儿似自知失言,忙掩饰道:「哈!那倒不是,总之你小心一点为好,少招惹她生气就是……」言毕似乎意犹未尽。 一路行来,千儿心中渐渐兴起一种感觉,这座看似空寂无人的偌大园林,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正隐藏在暗中窥视着自己。想到这儿,千儿取出腰间佩戴的玉如意猛地抛向花园水池中,发出『噗通』的响声。 立时,从黑暗的树影、屋角和假山之后突然电射而出数十名黑衣人,齐齐扑向湖边发出响声处,速度之快远远超乎千儿的想象!可如此多人同时行动,除了掠空传来的沙沙风声外,再也听不见别的任何声音,可见这些黑衣人之训练有素! 这些人身穿夜行服,黑巾包头,只把眼睛、鼻子和嘴巴露在外面。影儿忙上前几步招呼道:「这儿没事儿,刚才扔了一件东西而已,你们马上各回岗位。」那些黑衣人对影儿似乎很恭敬,齐齐躬身一礼,但谁也没说话,迅速又消失于黑暗之中,一如出现时那般疾若飘风! 影儿回过头来,娇嗔无限地斥道:「你疯了么?没事儿乱扔东西干嘛?」千儿答非所问地道:「这些人都是做什么的?如此神秘?」影儿道:「主人的贴身卫队,负责值班守夜的。」千儿笑道:「你家主人身边那些侍婢,见到你时一付毕恭毕敬的模样,这些黑衣卫士也一样,看来姑娘在此地身份不敌啊?」影儿啐道:「我终于知道,你何以会在主人面前会吃瘪了。身处险地,本该韬光养晦,哪有像你这样,对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敢问的?」千儿笑道:「姑娘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挺关心我啊?呵呵!」影儿啐道:「你是我看押的人犯,我会关心你?我不过是希望你安分一点,这样大家都轻松,知道不?」 千儿道:「唉!真没想到我也会有这么一天,看来无论是做罗刹仙子的儿子,还是做她的徒儿,终将难逃人质的命运啊!不过呢……」影儿不耐地道:「不过什么呢?你这人说话怎么总是这样吞吞吐吐的?」千儿笑道:「不过有你这样的美人当狱卒,我倒宁愿做囚犯啦!」其实和姑娘调笑并非千儿的风格,只不过此刻他心中有一个想法,希望能利用一下这个看似简单,其实挺难对付的女子。 这一次影儿没有再答话。 ************ 三天后的掌灯时分,那位宫装丽人带着灵缇来到千儿的住所看望他,坐定之后,宫装丽人开门见山地问道:「萧公子,我记得三天前,你曾说过有许多问题想问我?」 千儿道:「不错!不过我心知姑娘绝不会如实回答的,所以就没问。」宫装丽人道:「你不妨说说看,至于我能否如实回答,我自己会仔细斟酌的。」千儿听她的语气,似乎大有可以商量的余地,当然其中肯定是会有附加条件的。即便如此,他心中也激动不已,不由得朗声说道:「首先,我想姑娘对当年绥德萧家惨案的隐情也许有些了解,不知能否明示在下的身世?其次,当年惨祸的凶手似乎是一个杀手组织,我想知道该杀手集团叫什么名称?在什么地方?第三,这些凶手既为杀手,自然是受雇于人,那么幕后主使又是谁?第四,有关罗刹仙子之子周岩失踪之谜,目前下落如何?……」言毕神情紧张地注视着丽人,不知她会对这些问题作何表示? 丽人似乎早已猜出他想要知道些什么,听完之后一片平静,却也没有马上回答。灵缇一如几天前相见时的那样,为千儿和母亲奉上香茗之后,便独自低着头、默默地坐在雅厅一角,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抬过头。
丽人沉吟半晌之后,才缓缓地道:「这些隐秘,我倒是大都知道,而且也可以为你揭开谜团,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另外,公子应该很清楚,这些隐秘是何等惊人,牵涉面是何等之广,牵涉其中的人物又是何等重要!而且我还可以事先提示你一下,其中有一位对公子万分重要之人的来龙去脉!既然如此,公子是聪明人,自然应该明白,要想知道这些答案,自然要用同等重要的隐秘来换。」『对公子万分重要之人』这九个字,似乎字字千钧,一一重重地捶击着千儿的胸膛!千儿心中滴血,似在哭喊:「除了父母双亲,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对我如此重要?」 千儿心中狂跳不止,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强抑胸中激动之情,待心中稍稍平静一些之后,才又问道:「不知姑娘想知道什么隐秘?先说说看吧,也许我恰巧知道,也未尝可知。」 宫装丽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很简单,我想知道罗刹仙子的真实身份,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这十多年来,她在武林中掀起如此滔天巨浪,引发一次次江湖浩劫,导致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看起来不象是仅仅想要称霸武林那么简单。她的终极目标到底是什么?关于这些,我想公子应该是知道的。」千儿心中大感为难,自己的身世之谜固然重要,而慕容紫烟前不久才把她的底细和想法告诉自己,这绝对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她肯告诉自己,足见对自己的信任程度!自己怎能出卖她?不由得支支吾吾地道:「这个么……其实我也所知有限,乾娘她很少对我说起这些……」 宫装丽人笑道:「这个不急,你再好生考虑一下再说吧。哦!对了,请恕我冒昧,我嗅觉比较灵敏,总闻到公子身上一直有股若有若无的奇特香味儿,似乎有点像水仙花香,但又带有一个奶味儿,并不完全象,你身上香味儿要淡一些,却反而更香。更不象衣衫上散发出的熏香,要说是体香吧,据我所知,天下女孩子天生体香之人也是凤毛麟角,我真的好奇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千儿有些顽皮地笑道:「这可也是一个天大的隐秘,在下就把它当作交换条件如何?」 丽人不禁失笑道:「公子不愿说就算了。天已不早,公子早些休息,告辞。」************ 夜深人静。自被带到此地,已经过去整整八天时间了。除了那位宫装丽人、灵缇和影儿,千儿很少看见其他人出现,但他知道,这座看似平静的园林之中,实则隐藏着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 自那天来过一次之后,那位宫装丽人每天在掌灯时分,都会带着灵缇来到此处看看他,但只是闲聊一会儿,尽问些诸如千儿喜欢什么样的颜色啊,最喜欢吃的食物啊之类,全是些无关紧要之事,言辞之间,倒似对千儿和罗刹仙子在一起时的日常生活情况颇为关注。那个灵缇愈发令千儿捉摸不透,若非在『疏影香榭』中向自己问好时曾说过四个字,他真要以为这个蒙面少女根本就是个哑巴! 不过千儿倒是发现,凡是他曾说过的菜式,第二天影儿就会给他端上桌。而宫装丽人衣装打扮,也必定以千儿喜欢的颜色作为主色调。 影儿虽是看守,倒也任劳任怨地把千儿侍候得很是周到。八天来千儿费尽心机,陪不完的笑脸,说不完的甜言蜜语,希望诱使影儿帮他一下,至少解开自己身上的禁制,可却始终一无所获! 千儿气恼之下,心知自己作为重要人质,影儿应该不敢对自己太过分,便开始故意给她找麻烦。就象现在,已月上中天的子夜时分,影儿在厢房中睡得正香,千儿又开始大呼小叫地喊起人来。 半晌之后,影儿睡眼惺忪地跑进内室,已经气得快发疯了!她对着千儿的耳朵怒吼道:「你到底要干嘛!!!还要不要人活啦!!」从前天晚上开始,每当她刚进入梦乡,千儿就会来上这么一手。千儿似乎变成了夜猫子,夜里不睡,白天倒睡得象头死猪! 可影儿不行,她一向习惯早睡早起,白天根本睡不着,而且宫装丽人似乎御下极严,她也不敢公然在白天象千儿那样睡大头觉。三天以来她受到的精神折磨可想而知,人似乎瘦了一圈不说,美丽的杏眼中总是布满了血丝,感觉已经快崩溃了! 面对河东狮吼,千儿耳朵里早塞上了棉花,若无其事、古井无波地道:「我突然想游泳,麻烦姑娘把轿夫唤来,送我到湖边去。」影儿张口结舌:「你……你要游泳?这是午夜呃,而且还是冰冷刺骨的冬天!
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千儿道:「我们都没疯。哦,忘了告诉你,我一向有冬泳的习惯。算了,你不愿找人送,我自己慢慢挨过去……另外,明天我找贵主人说说……」边说边扶着床头,拖着瘫痪的双腿便要起身。 影儿眼睛都绿了,但听见主人二字,又不敢发作,期期艾艾地道:「你……你要对主人说什么?」 千儿道:「说姑娘虐待残疾人,我想自杀!」 影儿『呼呼呼』地大口喘气,酥胸剧烈起伏不已,显然在强抑胸中的怒火,二人象斗鸡一般大眼瞪小眼,足足一盏热茶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