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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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凤-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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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刀才让他移开半寸,又重新架回他的脖子,这回,换他脖子上多出一道血痕,血珠汩汩地冒了出来。
  “你是谁?”傲梅警戒地望着她,不敢松懈半分。
  这男子摇头晃脑地没个正经,活像个唱大戏的丑角,若不是亲眼见过他敏捷的身手,须臾间点了七、八名大汉的穴道,她还当他只是个游手好闲、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儿。
  “我的佩剑呢?快交出来!”她抿紧唇线,眉间拢起山峦。
  “呃?”她好奇他的身分,这点可以理解,他也很想自我介绍,可问题是脖子上架着一柄短刀,谁有心情回答?“唔,那个……可以麻烦你把刀子移开一点点吗?大概退个两步左右,我会很感谢你。”
  至于佩剑,在她伤好,两人分道扬镳之前,他绝对不会拿出来。
  傲梅蛾眉一凛,不过问他何许人也,他态度支支吾吾又答非所问,可见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徒。
  她抚上肩部裹伤的布条,不禁怀疑里面用的伤药淬了毒,难道说他是变了装束的青玉门人,对她施予援手不过是想活捉她回去交差的权宜之计?
  思及此,她眼神倏冷,开始使劲拆去肩背染血的布条,推去黑糊成球的药草。
  “傲梅姑娘,你干什么……这样伤口会裂的耶。”用刀子抵着他就算了,还把他辛苦敷上的伤药刮去,太过分了吧!
  也不想想他花了多大的功夫才帮她包扎好的?怕她半夜发烧烧坏脑子,彻夜不眠地照料,连饭也不敢多扒两口,他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凤歧打算制止她的蠢行,什么都还没摸到,手背上又多了一条火辣辣的伤口。
  傲梅直瞪着他,像头负伤的母豹把命豁出去一般,又朝他挥刀。
  “哇,你来真的呀——还来——”他手又伸过去一回,再度换来亮晃的刀光。
  她眼神盛满戒备,短刀护回胸前,任他耐性再好也撑不过她几刀,届时露出马脚,接近她的目的便昭然若揭了。
  凤歧一声长叹,俊脸满是无奈地道:“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给点面子好不好?”
  好心救人却让她划了几口子,突然觉得无法用话语沟通的姑娘家还算小事,遇到这种只用刀剑讲话的才是真麻烦,要不是师尊说打断骨头都不能对女人动粗,何需处处受制于她?
  “救命恩人?”
  听到这四个字,傲梅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不再冰冷无情,但在凤歧的眼里看来,那称之为不屑。
  “好啦好啦,算你跟我都倒霉,我倒霉救了你,你倒霉让我救了,这样总可以吧?”这楣,倒了八辈子啦!亏她有对晶亮的眼眸,里头却不是什么柔情似水的波光,而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冰,都快把他冻死了。
  可话又说了回来,若她坚忍的眸子里盈满与其他女子相同的依赖与钦赞,也不会吸引他伫留目光,甚至亲身照料。
  所以,八成是他犯贱。
  凤歧无奈摇头。她铁定以为这些伤药有毒,反正他现成的伤口不少,就当着她的面止血上药,她多少能放心了吧!
  他转身拿罐伤药,前后不到五个踏步,没想到这样也能出乱子。
  一见他背过身去,傲梅咬牙,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虽然不舍佩剑,毕竟那是父亲在她六岁时,特地打造来让她习武的宝剑,可为了逃离青玉门的追捕,她绝不能在同个地方待两个时辰以上,她必须走,愈远愈好。
  拉下床上薄被裹住单薄的身躯,一方面还得分神注意他的举动,取来他搁在圆桌上的布条束紧纤腰,这些动作不免牵动伤势,可她吭也不吭一声,不断吸气压下欲裂的苦楚。准备离去时,她对上他垂头丧气、自叹自怜的背影,竟意外勾起了恻隐之心,顿时觉得自己对他的态度有些残忍无情。
  摇摇头,她甩去脑中可笑的想法,将短刀插进束腰的布条里。就算他真的与青玉门无关,只是路过顺道救了她一命,她也不想跟他多有交集。
  她现在可是遭人追杀的亡命之徒,他武功再高,也敌不过倾巢而出的门派吧?
  不知为何,想到他可能因为救了她而命丧在青玉门手下,她就呼吸窒碍……
  傲梅悄声摸至窗边,准备一跃而下,可身子还未探出窗户一半,纤腰已成凤歧囊中之物,像抱猫狗一般把她抱回床榻。
  “我说——你想去哪儿?”清醒后就没一刻安分,身上带伤的她不管走到哪儿都是死路一条。
  再说,一名衣衫不整的漂亮姑娘突然从天而降,不吓死客栈旁卖包子肉粽的小贩才怪,隔天他的名号不是淫贼就是采花大盗。
  为了扞卫自个儿的名誉,就算再被划上几刀都要把她抱回来。
  傲梅不住挣扎,痛感随即蔓延全身,不仅背脊冷麻,额上再度沁出冷汗,薄被上可见点点红渍,不难想像被单下的娇躯是怎样的惨状。
  凤歧像是没察觉到似的,迳自拎着她往床边走去。她暗自咬牙。这男人以为他提的是井边打水的桶子吗?
  傲梅抽出短刀,原本想再给他一次教训,可刀子亮到他眼前,她顿了顿,迟疑了。
  如此近的距离是不可能划他的手,除了皮薄的脖子外别无选择,若是错手杀了他——
  想着他可能死在自己手下,她心软了。
  凤歧没多作反应,将她放回床上后,随即关了窗,心里暗暗打算等下绝对要找木条把窗封死,免得一时不察她又故技重施。
  “你……你究竟是谁?要杀要剐一句话便是,我寒傲梅不需要你来讨好。”她苍白的脸色看似随时要昏倒,却又不服输地直视走回床边的他,短刀稳稳护卫在胸前,不相信他的善意没有任何目的。
  “唉……算我怕了你啦……”名副其实的一株“傲梅”啊!“哪,你的伤口裂得很严重,又沁血了,不处理不行。不然这样,我给你药,你自个儿换,等你换完,我再告诉你我是谁可好?”
  凤歧双手往前平伸,努力释出最大善意,这回学乖的他选择倒退走向外室,其间差点让门槛绊倒,模样可笑极了,哪里看得出来身怀绝技的样子。
  傲梅秀眉微拧,不解他为何肯为了素昧平生的她低下身段——不,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端过架子,反而是她处处提防,还伤了他。
  瞧他背过身去调配伤药,还不时回头查看她是否安稳地待在床上。明明他的伤口还没处理,虽说是小伤,但与她这个麻烦相比,应该重要得多,不是吗?
  “好了,你快换药吧,这伤拖不得。”凤歧谨慎地递上药瓶。在傲梅接过的那一瞬间,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才对……”
  她璀璨的双瞳彷佛他仰躺北方草原时所见的灿星,晶亮耀眼,尽管她的眼眸里还掺进了不信与猜疑的挣扎,也无损美丽。
  “我到外室等你,换好记得叫我。”凤歧咳了一声,移开落在她脸上的目光。
  傲梅握着药瓶,敛下如星子的双眸,心思百转千回,全是这名男人。
  这瓶药,很轻,可瓶子里装的心意却超出她能负荷的。
  这份心意,她究竟受不受得起?
  第1章(2)
  凉风入窗,西斜的阳光将窗棂的影子拉得老长,风儿悄悄扬起轻垂落地的纱帷,有意无意地抚过傲梅略带苍白又痛苦的小脸上。
  “不!爹、娘……不……不要走!爹——”
  傲梅睁开满是痛楚的眼眸,惊魂未定地喘息着。许久不曾梦见爹娘,这回梦见的还是他们惨死的模样,怎不教她软了手脚。
  抬起手想抹抹汗湿的脸,指尖恰似碰触到类似瓷瓶的东西,她这才想起房内应该还有一名男子,方才她恶梦痛吟出声,怎么不见他出现?
  缓缓地坐起身,傲梅略感讶异,身上的伤再次被包扎妥当,染血的薄被也换了一条,拉近鼻间一闻,还有晒过阳光的松软味道。
  昨日下午她不敌睡意,握着他给的伤药沾枕就睡了,他不仅为她换了药,还贴心拉下帷帐为她隔去亮光。傲梅揪紧薄被,心口热热胀胀的。
  除了他之外,世间还有谁肯为她费尽心思?
  然而,她不敢相信天底下有这等好事。
  傲梅纤足轻巧落地,冰凉的地板引起小小颤意。撩起帷帐,凤歧趴睡在圆桌上的画面毫无预警地撞进她的心房。想必是照顾她照顾得累了,对她又无强烈戒心,才会睡得如此深沉,还发出微微鼾声,看来上天给了她离开的好机会。
  “大爷、大爷,您快开门呀——”一阵急促的拍门声砰砰砰地响起,让累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才能睡一会儿的凤歧痛苦抱头,火气瞬间炸到脑门。
  “妈的——是谁啦?!”让他休息一下是会死吗?
  他跳起来准备应门,深怕小二的鬼哭神嚎吵醒傲梅,一抬头,正巧与她对上眼,不自然的酡红立刻占领他的脸庞。
  傲梅眼底闪着讶然。为何每回想偷偷离去,最后总是会惊扰到他?
  “傲……”他本想开口跟她说上几句话,可门外拍门声太勤,他只能先向她说声抱歉,以手示意要她盖好被子,免得春光外泄才开门。
  “大爷,大事不好啦!你门派的弟兄追上来了。掌柜的要我带你们从后门离开。”跑堂的小二赶来通风报信,着急到满头满脸的汗珠。“你们逃命还穿这么醒目的紫锦衣,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凤歧啧了一声,沈眉低问:“什么我门派的弟兄?”
  “大爷,你别担心,我们掌柜一年总会帮上几对私奔的小情人,绝对不会泄漏你们的行踪,趁现在掌柜还压得下,你们快点收拾行囊跟我走吧!”
  外头那群身穿青衣的男人一看就知是青玉门的。青玉门风评正派,锄强扶弱的事迹时有耳闻,客栈的说书先生还有一整套青玉门的传奇故事呢,可惜门规太不通情理,拜师入门后终生不得成亲,讲难听点就是道士,可怜那些动了凡心的弟子,不是棒打鸳鸯两头飞,就是叛走师门逃命天涯。
  更惨的是,他们还替殉情的弟子收过尸呢,所以掌柜一见青衣上门讨人,立刻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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