璨的星星,高高的稻草堆,爷爷讲的故事……长大后,童年的点点滴滴一直在诱惑的夕子,只能成为她甜蜜而酸楚的回忆,每一次的想念,泪,总会润湿了她的双眼,在脸庞无声地滑落。
能去表叔家,能走进大山,也是夕子梦寐以求的,置身于绿色的世界里,同呼吸、共脉搏,又是这个7岁孩子的美好愿望。
有这么一个午后,夕子站在大山前,闭着双眼吸着一口气,阳光温暖地触摸着她红润的娃娃脸,两排长长的睫毛微微抖颤。
好像遥远的地方,一直传来一种声音,这种声音直捣她的耳膜,一直在怂恿她:去吧!到山上去玩,和山里的花花草草藏猫猫。
“我只玩一会儿的,走不太远的。”夕子想。
于是她顺着山道走去。
山里确实很美,有许许多多孩子眼里稀奇、新鲜的东西:五颜六色的花,会向她点头微笑,各种形状的草叶摆着身子扭着腰,清风送来林子的“哗哗”声和远处鸟儿的欢叫声。
蜻蜓像小飞机一样“呼呼”地从眼前掠过:勤劳的蜜蜂不理不睬她,忙着采花蜜。她只能追赶着花蝴蝶,和它们嬉戏。那一轮暖和的“大圆盘”,也和她捉迷藏,开始时在她的头上,后来又跑到她的后面。
不知不觉得从这一山跑到了那一山……
晚霞布满了天边,又渐渐地消逝,天也跟着暗下来。
夕子才发现玩了太晚了,应该顺原路回去呀!当她转过身子,她吓了一跳!她看到了——四周都山,在连绵起伏的山峦中,没有一户人家,没有一个人影。
她口里含着一块冰糖,爷爷喜欢买一小包糖果给她解馋的。她心一急,整颗冰糖咽进了肚子。她脑里一片空白,愣了一会儿,忽然才记起似的“哇”了一声大哭起来,嘴里喊着:“爷爷——爷爷——”
空荡荡的山谷传来她恐惧的回声。
夕子慌不择路地在灌木丛中钻来钻去,树枝刮了她的小手,呈现出一道道红红的血口子,头上的小辫子不知什么时候散了,头发和泪糊在了一起。她只感觉双腿发软,每一步都踩在海绵上。
很快的,黑暗完全笼罩了大山。
那一座座原本美丽的大山,突然间成了猛兽般,向她扑了过来,仿佛要将她吞噬。
一不小心,夕子被一根藤枝绊倒,“扑通”一声摔在草丛中。
她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地贴着背后的岩石。她停止了哭泣。她不敢哭了,她怕她的哭声会引来狼的虎啊之类的野兽,会把她叼走或撕了粉碎。还怕传说中的妖魔鬼怪,在山里的孤魂野鬼会欺负有家不回,没有大人在身边的孩子。
不远处的萤火虫开始闪闪亮地在跳舞,蟋蟀、虫蛙齐声伴奏,天上的星星调皮地眨着眼睛,好像在笑她,笑她不该独自儿跑出来。
她想到了爷爷,这个时候,她应该躲在爷爷的被窝里。
爷爷的被窝好温暖的,爷爷总是自诩自己是一只老母鸡,姐弟两则是他护翼下娇小、软弱的小雏鸡。夕子就躲在爷爷安全舒适的怀抱里,梦想着长大,长大是很美的梦。
“长大该多好,夕子就不会迷路了。”
夕子想。
爷爷,你在哪儿?夕子多么害怕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遥远的山道,出现了火把的亮光,声声呼唤响彻在大山夜的上空。
夕子不觉又流下了泪……
第三章第一节伤心租客
她是菟丝草,爷爷则是她依附的大树,如果菟丝草离开了大树的庇护,她就会被狂风推残,被暴雨蹂躏。
爷爷,你在那儿?夕子多么的害怕从此再也见不到你了。
十年后的今天,当夕子内心又在呐喊这句话的时候,爷爷再也不会像她失踪的那次一样,焦急万分地出现在她面前,她泪流满面地扑在爷爷的怀里,扑在爷爷激动而颤抖的怀抱里时,她说:“爷爷,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十年后的今天,她却完完整整地失去的爷爷,失去了一生中最依赖最敬爱的亲人。
对一个小女孩来说,除了哭哭啼啼,还能有何作为?她能找到通往天国的路吗?她能再见爷爷一面吗?她还能再遐想,能用几年的光阴来换能与爷爷相聚的短短几天的时间吗?如在爷爷生病期间,她常常祈祷上苍,用她十年、二十年年轻的生命来挽回和延长爷爷一年或两年的寿命。
可能吗?天若有情天亦老!上天,从来也是视而无睹的,怎么会实现焦渴如火的心境呢?
转眼又要是一年,这一年的年关不知道该怎么过呢?因为,在吃团圆饭的时候少了一人呀!一个至亲至爱的人!
夕子擦去挂在脸颊上的泪珠,悠悠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窗外,透过院子里,黑洞洞的铁门,却瞧见了一幕非常潇洒的镜头。
屋里的光折射在对面邻居的走廊。两个像幽灵般的男孩,同是牛仔裤、夹克衫。一个黑影慢慢地向前移动,他的双手插进裤袋,低着头,一步一个执着的思绪。另一个黑影在不远的地方,缓慢地旋转着身子,时而踢出左脚,时而踢出右腿,然后两个人以不同的速度,同时到达石阶,随后并肩而下。
在这个感伤的夜晚,心情孤独,摄入视线的竟是这样的镜头,夕子不禁羡慕地感叹:“年轻,真洒脱。”
“柯之琅。”铁门外两个黑影在喊,打断了夕子的思路。
“来了。”夕子应声站起,拿着钥匙去开门。
夕子住在二楼,她打开走廊上的照明灯,走下楼梯,来到院子里。
门外的两个人,是沈伟和“阿威”。
“柯之琅今晚加班,她们几个干部要上一堂叫什么《电容器的规格和容量》的课程。”
“我们上去坐坐,等她回来,会打扰你吗?”沈伟看着夕子。
“不会的,我一个人也没事做啊!”既然是阿琅的朋友,又不是才认识三天两头的,有什么好介意的呢?夕子细声细语地说:“到楼上坐坐吧!”
两人随着夕子上了二楼,靠左边的第二间就是夕子和柯之琅合租的房子了。
屋子里吊着一盏日光灯,谈谈的光晕洒在四周围。房子里的摆设很简单,靠门边的一张桌子,桌面上摆着杯子、牙刷等日常用品,桌下放着一个红色的塑料水桶和一只脸盆。
右角落排着一张单人床,那是柯之琅的,床上堆满了书籍,足足占了三分之一的床铺。穿红裙子的布娃娃和白色的毛茸茸的玩具小狗,静静地躺在角落里,等待着晚归的主人的安抚。
透过蚊帐,后面的白墙上,挂着一副毛笔书写的词句:“闲云野鹤无觅处,清风只入淡云中。”字迹苍劲有力,有形有神,看得出书法者有一定的基础。蚊帐上,粘着两张柯之琅自个儿穿着婚纱,“媚”力十足的艺术照。床头悬空挂着一颗鲜红的彩带扎成的“心”。这玩意儿,时下正搞着沸沸扬扬的。
夕子的床铺上只有一床叠着四四方方的棉被,几本书就充当了枕头。
大凡人类都比较随遇而安,在一个地方安顿下来了,就不单单只认为是一个栖息的住处,而是渐渐地把它认为是“家”,一个看不到亲情温暖却有更多友情关照的“家”。打工妹的打工生涯中,从物什的简单到繁杂,对待环境的别扭到适应,渐渐地轻车熟路,理所当然了。
同是一样的打工妹,她们的命运相同吗?对于夕子来说,她只是刚刚开始,她很难去猜测摆着她面前的究竟是怎样的路?在这条充满风风雨雨的道路上,又有谁伴着她一起走过呢?
她想起那几句写过自己的词:
“曾经说过,夕阳西下,断肠人踏着回忆的脚步寻找失去的童真和少年的梦:曾经说过,我心中的旭日永不再升腾,既然世间注定了的得失,看得开的人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她能不抱怨吗?每个夜深人静,她辗转反侧,思念、惆怅又涌上心头,她能不怨上苍赋予她太多的爱,又忽然义无反顾地都剥夺走。这种怨恨是一个无助的孩子的本能。
“阿威”看见柯之琅床上的书,如猛虎恶狼扑食,抢过一本,倚在床架旁“囫囵吞枣”了。
沈伟一反平时嬉皮笑脸,斯斯文文地坐在,因为那个房子的租客夕子,从楼下到楼上房间里,一直没吭声,此时正坐在灯光下,望着某一处,目光涣散、迷茫,痴了。
第三章第二节迷茫学涯
是不是每一个人,背后都有她的情感故事,而且这种故事一直都在影响着这个人或深或浅、或爱或恨、或喜或悲。沈伟不敢肯定这个蹙眉头的女孩究竟有一段怎样的感情经历,但他看出夕子是一个多愁善感、容易受伤的女孩。他对这个初涉社会的女孩充满了怜意。
像大部分在读的年轻朋友一样,沈伟是一个充满了活力、积极向上,自信心极强的大专生。他是本市广播电视大学的一名学生,寄读坐落于白沙村的第*中学,所学的专业是建筑工程。
一直以来,沈伟对自己的电视广播大学怀有一中“鹊巢鸠占”的反感,这个工程建筑学,就区区的两个班级,把它安排在第*中学。沈伟为自己和同学们感到受屈,对自己有着一种寄人篱下的悲怜。
作为一班之长的他,只能忘返于两个学校,传递了校领导的教学精神或赋予的希望,而所有学生该参与的会议或活动少得可怜。第*中学的校方领导,只要他们的班和高他一届的92电大班的成员们不刁蛮,不惹是生非,不违反纪律,不害领导大动肝火,不让领导忐忑不安,平时就是睁只眼闭只眼,任其发展。
没有管束的年轻人,像脱了缰的野马。两个班级的学生都搬出了学校的宿舍,分散在附近的居民楼群里。白天夹着一两本书,带着笔,上课的时间到了,才匆匆忙忙赶到教室。夜幕降临,有多家卡拉ok、舞厅、电子游戏等娱乐场所的白沙村仍与白昼一样热闹。他们流连这样的场所,白天打够了瞌睡,晚上过着“龙马精神”的晚间生活。
他们经常相约结伴,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