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响了许久才被接起,那头的声音听上去像没睡醒。
“晓燕姐,我是安暖。”
那头尖叫出声,“暖暖,你出狱了,瞧我这记性,说好去接你的,你现在在哪,等着我,我这就去找你。”
没一会儿功夫,罗晓燕就赶到了,一把抱住了安暖,激动的说着,“太好了,你终于出来了,外面的世界可比里头精彩多了,我们以后都要好好的。”
罗晓燕带她回了家,她的家是一套很小的单身公寓,位置比较偏,她说是她父母留给她的。
“两个老人现在住在乡下,我伤了他们的心,可他们到底还是舍不得我,用他们一辈子的积蓄给我买了这套房子。”
安暖听着心一阵阵的抽痛,如果父亲还在……
“暖暖,这房子很小,只有一个房间,要不你以后就跟我睡。如果觉得不方便的话,阁楼还有一个房间。”
安暖直接搬到了阁楼,三十几个平方,布置很简单,一张床,一个梳妆台,卫生间。
“暖暖,要不你还是跟我住下面吧,这边有些简陋。”
安暖笑着摇头,“晓燕姐,这里很好,很清爽,现在对我来说,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已经很心满意足了。等我找到工作拿到工资还得付你房租呢。”
罗晓燕啐了她一口,“暖暖,让你住在这里,我已经很内疚了,你再说这话,我还不得自责死。”
她嘿嘿的笑着道,“那我就先住下来了,不跟你客气了。”
“暖暖,这是公寓的钥匙,你以后不要在这里做饭,不然整个房间全是油烟味,公寓里有厨房,我几乎都不用,以后你做饭我还能跟着蹭一点。”
安暖接过钥匙,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长这么大,她其实连锅都没摸过,更别说做饭了。
罗晓燕是个非常心细的人,安暖在收拾阁楼的时候,她已经帮她把生活用品全买来了。
“暖暖,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先找份工作填饱肚子。只是像我这种大学没毕业,又坐过牢的人,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肯聘用我?”
罗晓燕低低的叹了口气,她无法想象曾经的市长千金,从天堂掉进地狱的感受是怎样的?安暖,一个长得十分精致的女孩,就像落入凡间的天使,就该被人捧在掌心,好好呵护。然而,她小小年纪就经受了这么多,所谓造化弄人。
她轻轻拍了拍安暖的肩膀,笑着安慰,“暖暖,不要灰心,这三年你都挺过来了,未来是一片光明的。”
——
坐过牢的人到底是被社会歧视的,她用了整整一周时间去找工作,却没有任何一家公司肯用她。
每天晚上,她都借罗晓燕的电脑修改简历,在网上搜寻招聘信息。24岁的人生,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去做一件事,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
“暖暖,燕姐跟你说句真心话,你别生气。”罗晓燕坐到她身边,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道你想去大公司应聘,可我们是坐过牢的人,他们不会问我们坐牢的原因,只会因此判断我们不是好人,所以你就算把简历弄得再好,也是没用的。”
安暖微微点了点头,自嘲的说道,“我以为会有人不在意我的过去,看来我是错了。”
深吸了口气,安暖仿佛鼓足了勇气,对罗晓燕说道,“晓燕姐,要不你介绍我去‘天堂’吧!”
‘天堂’是江城最大的夜总会,这两年才建成,据说斥资上亿,却没人知道幕后老板到底是谁。罗晓燕现在在天堂当服务生,每个月的工资和奖金,以及客人赏的小费,加起来有一万多。
罗晓燕听了很是严肃的说道,“暖暖,天堂不适合你,里头太复杂,我不能让你进这个大染缸。这样吧,我一个朋友,她在百乐购物中心有个专柜,我介绍你过去看店吧。”
罗晓燕当即给她的朋友打了个电话,对方让安暖明天去面试。
“她人挺好的,是我在酒吧认识的,她很有钱,可是却过得不快乐,经常一个人去酒吧买醉,所以说穷人有穷人的烦恼,富人也有富人的忧愁。”
——
第二天,安暖见到了罗晓燕的朋友,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年轻得让她有些意外。
“安暖,这就是我经常跟你提到的符秋姐,你别看她这么年轻,她在江城已经开了好几家店了。”
年轻女子微微一笑,仔细打量了一下安暖,“你就是安暖吧,长得可真好。我不经常在店里,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店的店长,艾莉,你可以叫她艾姐,以后你就跟着她好好学学,你这长相做销售可是很占便宜的。”
安暖毕恭毕敬的对着艾莉鞠了一躬,“请艾姐多多照顾。”
大伙儿都被逗笑了,符秋轻拍着她的肩膀,笑道,“不用这么客气,以后你们都是同事。咦,为什么我觉得你有点眼熟呢?哎,年纪大了,见谁都觉得眼熟了。安暖,好好做,我很看好你。”
☆、003 莫先生有请
一眨眼,安暖在百乐工作一个月了。符秋姐很照顾她,原本三个月的实习期,一个月就让她正式入职了。
第一个月,她拿到了两千元工资,这是她人生的第一份收入,拿在手中竟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约了罗晓燕请她吃烧烤,然而她每晚都要工作到凌晨三点,安暖决定去天堂等她。
这是安暖第一次来酒吧,以前她被父亲保护得太好,从未来过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看着门口霓虹闪烁的‘天堂’二字,安暖只觉得奢华糜烂。
走进天堂,里头耀眼的灯光,劲爆的音乐,还有舞池下拥抱在一起的男男女女,无不让她觉得面红耳赤。
她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时不时有喝醉酒的男人上前搭讪,安暖吓得赶紧跑出了天堂。
给罗晓燕打电话,她在那头呵呵直笑。
“暖暖,我就说这里不适合你吧,这里太黑暗,你很干净。等我一下,我这就出来。”
罗晓燕不忍让她久等,跟经理请了假。
去烧烤店的路上,安暖犹豫着还是说出了口,“晓燕姐,你在这样的地方上班会不会很危险?”
罗晓燕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没办法,生活所迫。放心吧,姐会保护好自己的,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安暖突然有些心疼她,原本她可以找个普通的男人嫁了,生一对儿女,过幸福的生活。可是因为一个男人,她变成了这样。那个男人此时大概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吧。
出狱一个多月,她和罗晓燕都是各忙各的,像今天这种聚在一起吃饭的机会,是很难得的。
吃完烧烤,安暖要掏钱,罗晓燕却死活不让,笑着打趣道,“就你这点微薄的收入,还是存着将来给自己买嫁妆吧。”
安暖有些羞愧,最终也没拗过她。
从店里出来,夜已经深了,寒风打在身上有些刺骨,安暖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好让自己暖和一些。
“安暖,天气越来越冷了,你也该给自己添些衣服了。还是不要存嫁妆了吧,女孩子,要对自己好一些。”
安暖神情淡然,轻柔的声音在夜色中有些不太真切,“晓燕姐,你知道吗?在我过去的二十年里,爸爸每年都会给我存一笔钱当嫁妆,可就在我跟那个人订婚的时候,我特意飞到国外给他买了一块限量版手表,花去了我所有的嫁妆钱。那个时候是真的傻,以为在一起就是一辈子了。”
“所以说男人都是靠不住的,结了婚还能离婚,更别说谈恋爱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到死的一天,都不叫夫妻。”
——
安暖有时会想,如果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下去,也许还能找个平凡的男人,不计较她的过去,到时候她便也能像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
晚上十点,安暖才下班回家,外面的气温有点低。为了省几十块钱的打的费,她每次都要走上两站路,再坐夜班车回家。
以前她胆子很小,从不敢一个人走夜路,有时候夜里起来上个厕所,都会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她,她的房间每晚都是灯火通明的。现在,她明白了,原来很多事情都是逼出来的。
安暖埋着头快步走着,她必须要在十分钟之内赶到车站,否则又得多等一个小时。
突然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她的眼前,那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安暖抬起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漏跳了一拍,他终究还是找到了她。
“安小姐,我们老板有请。”男子恭敬的说着,指了指路边的一辆宾利。
“抱歉,我不知道你老板是哪位。”
“莫先生。”
“我不认识什么莫先生,你找错人了。”
“莫仲晖。”
安暖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冰冷的声音哼道,“不好意思,不认识。”
她说着拔腿就跑,两个保镖模样的人挡在了她面前。
她知道逃不了,莫仲晖从来都不允许任何人违背他的意愿。
乖乖的被请进了车,莫仲晖正直直的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安暖的双手握得更紧了,这三年,她无数次的想象过,再见面她一定跟他同归于尽。可此时此刻,他就在眼前,她却什么也不敢做。
“莫先生,请问你找我有事吗?”她冷冷的开口,像个陌生人似的。
莫仲晖眉头轻轻蹙了蹙,倏地睁开眼睛,用手轻轻按了按太阳穴,磁性的声音低低的问道,“住哪?”
他说话向来都这么简洁,这三年可是一点都没变。
“有什么话直接说吧,说完我就下车。”
“住哪?”
他低沉的声音重复一遍,她明白,同一句话他说第二遍的时候,意味着他已经生气了。
以前的安暖最害怕的是莫仲晖生她的气,可现在,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不说那我先下车了。”
她刚拉开车门,只听莫仲晖阴冷的声音吩咐,“开车”。
下一秒车子已经启动,平稳的行驶在路上,安暖吓得赶紧拉上了车门。
“张旭,打电话查一下她的住址。”
这是他今晚说得最长的一句话。
他的特别助理张旭,拿着手机打了个电话,又接了个电话,便报出了她居住的公寓名字。
车子行驶了有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整个车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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